之后的两年半,静训和秦叔宝就留在冀州生活。秦叔宝不是加紧训练,就是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很少回侯府。连带着罗成也经常不着家,让秦氏又心疼又气恼,心疼儿子没有走出情伤,气恼他做事不够干净利索,连亲生父母都疏远了。
好在还有静训留在侯府陪着她,不然真的要寂寞坏了。
静训这两年半里全面接管了侯府的庶务,府中大小事务都得去请示她,府中仆役也渐渐地被收服了,那些想搞事情的奴才,刚一露出苗头就被她打压下去了,该流放的流放,该卖的卖,该送官的送官。众仆人被她的霹雳手段吓到了,再不敢生出什么歪心思,府内的风气为之一肃,连罗艺都对她连连夸赞。
闲暇时间,静训就在房间里看看书、做作画,要么就是骑马跑到郊外溜一圈,生活可谓是单调乏味。
不过这些都能忍受,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好长时间都不能见到她的叔宝哥哥,最长的一次有半年之久。可她知道叔宝哥哥是去办大事去了,所以思念只能埋藏在心底,不敢宣之于口——人家靖边侯世子都经常不能回家,更何况他了。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她一个无所事事的人来说,非常的漫长,对于秦叔宝来说,感觉一眨眼就过去了。
一天,秦氏跟静训坐在后花园的凉亭里赏花。正是春光明媚的时节,后花园的花争奇斗艳,开的热闹非凡,静训就硬拉着秦氏出来散散心。
秦氏看着静训越来越娇俏的脸,忍不住叹道:“你转眼,你们来冀州快两年了,你是六月初一的生日吧?”
静训倒了一杯花茶递过去,“是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生的,我五岁那年大病了一场,醒来之后脑子里就多了一堆乱糟糟的记忆,大概是我没被抛弃之前的记忆,我隐约记得是六月初一的生日,于是就定下了这个日子。”这个日子是她前世的生日,也是她的祭日。再次想起前世,静训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那么痛苦了。
“如今已经是三月了,算起来到你十八岁生日就剩下三个月了。原本我打算等你生日过后就让你们成亲的,可叔宝他整日东奔西跑的,连个人影也看不到,我让侯爷给叔宝一个月的假,可这老东西却说,叔宝现在是骑兵营的首领,一营的事务都要他安排负责,根本抽不出时间来,真是气死我了。”
静训笑道:“自然是正事重要,我们什么时候成亲都无所谓。”
“那可不行。”秦氏拍拍静训的手,“你叔宝哥哥都二十二岁了,成亲早的人孩子都能上学堂了。而且你娘和干娘也着急了,写信催我给你们筹备婚礼呢。”原本宁氏还盼着儿子能尽早归家,可得知儿子被姑父重用委以重任,也明白了近几年儿子是不会回家了,所以只能将他们的婚事托付给秦氏。
“再说吧,叔宝哥哥回不来,也没办法成亲啊。”她是真的看得开,他们在一起已经十几年了,不在乎这一年半载的。
秦氏以为这是她的托词,怕她心里不高兴,说:“咱们筹备咱们的,等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就麻溜地给我滚回来拜堂成亲,再如何忙碌,也总得入洞房不是?”
难得的,静训脸红起来,嗔道:“姑姑,您说什么呢!”
秦氏笑得促狭,“这有什么的,每个姑娘都得经过这么一遭,你两个娘都不在,有些事情只好我来教你了。”
静训转过身子,嘟着嘴说:“姑姑再说我就回去了。”
“好好好,我不开玩笑了。”秦氏喝了一杯花茶,赞道:“这花茶的味道真不错,有一股梅花的清香。”
静训说:“这是我去年冬天收集的梅花花瓣,还扫了花瓣上的雪到瓮中存起来,只收了小小的一瓮,这茶就是用雪水烹煮的,雪上本来就沾染了梅花的香气,所以这茶水花香浓郁。其实,要是将雪水埋在梅花树底下半年起出来,那个时候的水是最好的,只是我是个急性子,等不到那会儿就想喝了。”
秦氏叹道:“一道花茶还有这么多的门道,怪道这茶水这么香,也就你们这些小姑娘有这个闲情逸致。”
静训笑道:“我也是闲来无聊,才干这种事儿,忙起来谁有那个闲心去一瓣一瓣的去扫花上的雪。其实春天的雨水也使得,只是口感没雪水好。”
“罢了罢了,什么雪水雨水的,听得我头疼,你只管去弄,我只等着喝就是了。”
静训道:“我只收了一小瓮,这一次就用了一半,剩下的我要藏起来慢慢品,才不姑姑喝。”
两人嬉笑了一番,继续品茗赏花。
将近午时的时候,罗艺从外边过来了。秦氏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是她嫌弃自己丈夫,而是丈夫最近因为察哈合部燕门关,在幽州一带烧杀抢掠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回家。前些天,秦叔宝和罗成将察哈合步赶回大漠深处,但善后的工作不少,是以家里三个男人依然忙碌。
静训站起来向罗艺行了一礼,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姑父,喝口茶水润润喉吧。”
罗艺如牛饮一般连着喝了五杯茶,看的秦氏嘴角直抽抽,她还没喝够呢,就被丈夫这般糟蹋了。他吧唧吧唧嘴,说:“这茶倒是挺香的,就是茶杯太小了,喝的不过瘾。”
秦氏夺走罗艺手里的茶杯,没好气地说:“这么好的茶给你喝还说三道四的,不给你喝了。说吧,这个时候怎么回来了?”
罗艺双手撑着膝盖,无奈地叹道:“是朝廷派人来了。”
秦氏狐疑,“朝廷派什么人来?来我们这里干什么?”
罗艺道:“还不是因为叔宝和成儿重创察哈合的事情,事情报到朝廷,陛下只赏赐了一些金子,却下了旨意说要派宇文化及的儿子和侄子来罗家军观摩一番,学习学习治军的经验,宇文化及的儿子宇文成都我倒是听说过,不过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罢了,一兵一卒都没有领过,说什么来学习治军经验,真是天大的笑话!”
宇文成都这人静训前世见过也听说过,她对他的影响跟罗艺差不多,除了有勇无谋之外,还骄纵淫奢,是杨广最锋利的爪牙,杨广指哪他打哪儿,是以,杨广格外宠幸、器重这对父子两个。
算起来,她的曾外祖父还没有驾崩,宇文化及在朝中还是那个忠心为君的好丞相,可就如今看来,恐怕杨广和宇文化及老早就勾结在一起了。越想越心惊,静训惊恐地发现,在很早以前杨广那厮就开始织网了,只是他善于伪装,大家没有发现罢了,另一种情况恐怕是发现了他伪善的面孔,而被他杀人灭口了。
秦氏拧着眉,说:“当初朝廷可是答应我们,不插手冀州的事务的,他们现在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罗艺说:“这是朝廷又忌惮我们,又想吞下我们这块肥肉。”他冷笑一声:“咱们这位太子爷,真是好大的胃口!”
听罗艺如此说,静训才放下心来,她原本还想提醒他一下来着,也是,从前朝的手握重兵的2,到本朝独一份的有自己管治权的靖边侯,若是没有敏锐的政治触觉,恐怕早就惨死了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秦氏问。
罗艺答道:“到时候我们将来者架空就是了,决不能让宇文成都沾染一丝一毫。”
“很是这样,你去打听打听,那个什么宇文成都的喜欢什么,我们提前准备好,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们一番,再好好地送走就是了。”
罗艺讨论军务的时候从来不避讳秦氏,更多地时候是像今天这样,夫妻两个坐下来细声细语地商量。
“金钱和美女。”静训突然开口道。
“什么?”
静训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宇文成都最喜欢的就是金钱和美女,姑父只管到时候送多多的金钱和美女,保管他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罗艺诧异,他久不去京城,对大兴城里的达官显贵的爱好并不了解,也懒得费心去打听。
静训神秘一笑:“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姑父只管查证就是了。”
罗艺被她吊起了兴趣,“看你笃定的样子,想必是对自己的说法很肯定了?”
“那是自然,姑父敢不敢跟我打赌?”
罗艺笑着对秦氏说:“你听听,这小丫头又想诳我的好东西了,说吧,又看上我什么东西了?”
静训笑得像一只小狐狸:“若我赢了,姑父给叔宝哥哥放两天假行不,自从过了年我都没见过他呢。”
秦氏也在一旁帮腔,“这个你可得答应她,当初说好是等静训满了十八岁就成亲的,你将新郎拘在军营算什么事!”
罗艺心中装着家国大事,这些儿女情长向来在他脑里停留一瞬,闻言愣了愣,然后笑道:“怪我怪我,我都忘了这回事了。这样,也不用打赌了,等将宇文成都送走,那会儿应该也不太忙了,我就给他一个月的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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