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人说叔宝和成儿联手都没有打赢宇文成都,这事可是真的?”
罗艺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是真的。”
秦氏哑然失声,良久才艰难地开口,“这不是真的吧?以咱家两个孩子的武功,拿出去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怎么会联手还输给了宇文成都?不会是这两个孩子故意的吧?”
罗艺说:“这原也如你这般认为,但后来看到叔宝和成儿灰败的脸色,就知道是真的了。这样也好,省的他们以为自己是绝世高手,让他们也知晓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任是静训不想相信事实也不得不信,秦叔宝输了比试这件事她并没有觉得丢人如何,而是心惊于宇文成都两年内 武功增长的速度,果然被成为大隋第一勇士,这个称号可谓实至名归。
心惊过后就是忧心,杨广身边有这样以为勇士,她日后想筹谋什么,肯定是困难重重。
见她低着头不吭声 ,秦氏还安慰他:“这不过是一次侥幸,以后叔宝肯定能赢回来,你别难过。”
静训笑笑,说:“我没有难过,只是感慨宇文成都的武功高的惊人罢了。”
罗艺也叹道:“是啊,我原以为他靠是靠他父亲才被人推崇,如今我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此人虽然缺少权谋,却不失是一名强将,若日后我们罗家与朝廷起了冲突,这人定然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静训淡然一笑:“姑父也不用太过担忧,福祸相依,若就此迷惑住宇文成都,让他以为我们实力如此,您说,这算不算对我们有好处?“
罗艺眼前一亮,笑道:“还是静训聪慧,想问题想的透彻,宇文成都这个人狂妄自大,已经跟着他二叔去烟花之地寻欢作乐了,须知我们的骑兵营逞的不是匹夫之勇,正是整支队伍的综合能力。若论团体作战,他可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十八骑兵能歼灭敌军三万,若是十八个宇文成都,可没有这个本事。眼前的胜败算什么,且看谁能笑到最后!”
等静训退下后,罗艺叹道:“静训这孩子真是少有的有胆识有谋略,只可惜是个女儿身,不然我一定要将她招到我的账下做一个军师。”
秦氏与有荣焉,“那是,我们秦家出来的孩子就没有笨的,不过,是女儿身又怎么了?妇好、石龙太夫人哪一个不比你们男人差?就是因为你们男人先将我们女人困在性别上,不给我们机会,不然我们肯定不比你们差。”
论嘴皮子,是个罗艺也抵不过一个秦氏,“我说不过你,你们都是巾帼英雄行不行?”
夫妻两个斗着嘴,突然秦氏萌生了一个想法,说:“我心中有个想法,跟你商量商量。”
“你说,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夫人做到。”
秦氏说:“静训的才能不在你们男人之下,她是与叔宝并肩飞翔的雄鹰,不应该困于内宅,所以我想着,要不我们建一只女兵营,对这些女兵加以训练,来日若有功绩,也可像男人一样加官,你看如何?”若单单是为了训练出一个女兵营陪她们玩儿还罢了,若是想建一只真正能行军打仗的队伍,势必要建立与男人一样的晋升制度。
罗艺沉吟片刻,说:“建一只女兵营也未尝不可,但现在风气如此,女兵们想出人头地,肯定要比男人花费更多的力气,毕竟女人在力气上比男人要小,真刀实枪地对打,恐怕是要吃亏的。所以我的意思是,若你真想建一只女兵营,不妨好好筹划一番,找到一条适合女兵的路子,这条路要比男人出众许多的,才能被世人接受。若到时候你真的练出来了,我肯定会按照罗家军的规矩封赏她们。”
看吧,男人只需要普通努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女人就必须得付出更多的汗水,才能让男人不得不服气。这就是世下男尊女卑的现状。要么安于现状,要么流血流汗不流泪。这就是女人的现状。
第二天,此事跟静训一说,她立马就同意了。自从她励志做一名军师之后,每天都要抱着兵书认真阅读揣摩,然纸上用兵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奈何她手里只有一两个丫鬟和一个侍卫,加上她自己也凑不出一只小队来,心中不是不遗憾的。如今机会就在她面前,若她不去抓,那就是实心的傻子。
“姑父说得对,这事我们得好好想想,等我回去写出一个章程来,再来找姑姑。”说完,静训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秦氏那句“此事不急”都没说出口,就看不见人了。她无奈地摇摇头,笑道:“这丫头,跟脚下踩着风火轮似的。”
静训回到自己房间后,就将云彩赶出去,关门之前还吩咐她:“若没有天大的事情,不要来打扰我。”
云彩刚要问一句“怎么了”,两扇门差点夹到鼻子。
回到书案前,静训右手拿着墨条细细地研磨,左手抓着右手的袖子不让它蘸到墨汁里去。边磨边捋着思路。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男人力气大,女人身材不如男人高大,但胜在灵活,更善于隐藏。
想起出双方的优势和缺点,静训已经有了腹稿,放下墨条,拿起一只毛笔,蘸满墨水就开始下笔书写。期间,她觉得自己的袖子太过宽大,又特意换了一身胡服,干净利索。
待到她终于将毛笔放下的时候,外边的天色已经暗了,她吹吹未干的墨迹,这才发觉自己又饿又渴,她扬声叫道:“云彩在外边吗?”
云彩欣喜着脸进来了,“姑娘忙完了吧?你这一忙起来也太过专注了,连午饭都错过了。”
静训放下手中的纸将茶壶递过去,“先别忙着唠叨,我快渴死了,帮我倒一壶水过来。”
云彩接过茶壶转身从门外拿了一壶新茶进来,“我就猜到姑娘会渴,可又怕打扰到姑娘,所以没敢来敲门。”
虽然每日静训都是笑眯眯的,但整个靖边侯府都知道这位姑娘并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柔弱可欺,这一年多来管家的经验,已经让她越来越有威仪,平日里可以嘻嘻笑笑,但在正事上,谁都不能违背了她的意思。
静训顾不得丫鬟的抱怨,连喝了三杯温热的茶水,一抹嘴边 水渍,从桌上拿起书写的工工整整的练兵手册,就拿在手上去正院找秦氏了。
如今正是初夏十分,正院里有两棵桃树已经结果了,毛桃看上去青青的,却圆润可爱,秦氏每日到了傍晚不热的时候就会站在桃树底下数一数、看一看。正数到一半,就见静训进来了。
静训直接开门见山说明来意,秦氏 好奇她大半天能写出什么来,两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边喝丫鬟们送来的新鲜瓜果,边看着静训的成果。
她心中紧张,眼巴巴地看着秦氏的表情,就她怕皱眉,连最爱的樱桃也没心思吃了。
秦氏倒没有露出静训预想的表情,她一边看一边提出自己的疑问,待到静训细细解释之后,她就继续往下看,薄薄的五页纸,她硬是看了大半个时辰。看完将练兵手册放在石桌上,说:“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这个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我还有几个想法,你将它们揉到你的手册里去,改好了我们一起拿给你姑父看。”
等到了认可,静训兴奋地点头:“姑姑,你说。”
于是,秦氏又说了几个自己的想法,姑侄两个又讨论了一刻钟,静训才起身离开。
待到夜间罗艺回来的时候,秦氏就将今天的事情告知了他,叹道:“这孩子真不是一般的聪慧,也不知道我嫂子她们是怎么教导出来的。”
“嫂子肯定不会教她这些,定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
“对领兵打仗能无师自通,这是天才啊。”
夫妻两个又感慨了一番,才洗漱睡下。
有了秦氏的建议,静训的思路更加清晰了,她回去后也没急着动手,而是将自己的连同秦氏的想法在脑子里又过了好几遍,直到将所有的内容融会贯通才罢休。
第二天一大早,云彩看到静训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吓了一跳:“姑娘,您这是晚上去偷别人家的菜了?”要不怎么会是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静训哭笑不得,“我都不知道哪里有菜地,去哪里偷?我是晚上想事情想了一宿,没休息好罢了。”她就是这个毛病,只要是一件事没有想通,大脑就一直处于运作状态,不想清楚不罢休。
“那姑娘还是先补补觉吧,您这个样子去了正院,夫人又该担心了。” 这些年,秦氏是将静训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的。
静训也知道自己这幅样子见不得人,也不坚持,吃了早饭后又回去补觉了。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她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吃了一顿迟到的午饭后,她就提笔开始修改练兵手册。
她心中有了成型的想法,落在纸上也没费多大的力气,花了大约一个时辰,她就见新的练兵手册改好了。
这次她却不着急去找秦氏,而是让云彩找来一根鱼竿,鱼竿找来后,她就扛着鱼竿去了后花园柳树下垂钓。
云彩不明所以,忙跟上去问:“姑娘,您书案上的东西要不要收拾一下?”静训边写边改,有的时候写完这一张却发现上一张有问题,就将纸揉了重新写,所以她的书案上扔的全是废纸团,废纸团下边还压着横七竖八写好的纸,让人分不清楚那些是有用的,哪些是没用的。身为一个有职业操守的丫鬟,云彩觉得自己忍受不了这般乱糟糟的样子。
然而静训却摆摆手,“不用,待会儿我自己收拾。”她需要放松放松大脑,说不定还会有新的想法冒出来。
坐在大柳树下,静训将鱼竿安置好,自己用帕子盖住脸闭目养神。
慢慢地,日头西斜了,余晖也照到了大柳树下边。突然,静训拿下手帕,一言不发地往房间里走,任凭云彩在后边喊破喉咙,她似乎都没有听见。
云彩颓然地将钓上来的鱼 去了厨房——这哪里是姑娘钓鱼,都是她钓上来的!
静训光顾着闭目养神,鱼咬钩了也不管,还是云彩看不过去,将鱼一条条拉到岸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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