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罗艺最终拿到这份练兵手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顾不得洗漱休息,秉烛读了起来。
其实,静训的中心观点只有一点:扬长避短。比如说隐蔽偷袭、比如说易装易容打探消息,又比如说打探消息等等,都是男人做起来费力又不容易做好的,这些事情由女人来做更合适。
秦氏已经将头发散开,见他唉声叹气的样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写的不好?我晚上看了一遍写的很不错啊,连我都挑不出毛病来。”
“我不是叹息她写的不好,而是她写的太好了,成儿到了十几岁的时候才能写出这个水平,还是我们从小悉心教导的成果,她却是每人教导,全靠自己揣摩意会,当真难得啊。”
秦氏笑着问:“既然如此,侯爷这是统一我们见女兵营了?”
“同意了,同意了,这么好的人才不好好重用,那才是暴殄天物。不过这份练兵手册我要拿走,跟军中幕僚好好商议商议,毕竟静训她虽聪慧,却没有真正的练兵经验,让军中那帮老油条们再给打磨一下。”
“也好,等宇文成都走了,我们就开始忙这件事。对了,他们究竟什么时候走?”
罗艺皱着眉说:“估计还得有些时日。”
“只盼着他们尽快离开。”
宇文成都叔侄只在靖边侯住了两三天就要求搬出去住,毕竟在靖边侯想做什么都有人看着,如今他们身上有要事,总要遮一遮羞。
罗艺也不拦着他们,派人将他们送到了冀州的驿馆,而且将所有侯府的人都撤了回来,只留几个干粗活的老婆子,其他伺候的人全都是宇文成都带来的。
其实,不用罗艺可以打听就能知晓驿馆这些天夜夜笙歌,毕竟他们的动静那么大,就是瞎子都能看见。且这两个叔侄经常踏足烟花之地,那些老鸨们恨不得见人就说有京城里来的大官点了她们的哪个姑娘,好借此抬高姑娘的身价。
好在宇文成都还没有忘了正事,经常往军营里转一转,再找人比试一番,罗家军众人皆都留在他身边恭维奉承,夸赞他的绝世武功,不愧是大隋第一勇士云云。
宇文成都被拍马屁拍的飘飘然,早就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一个月下来,他得出了结论:罗家军不过尔尔,若是日后太子登基让我领了兵,定能踏平冀州城。
冀州虽然繁华,但毕竟比不上大兴城的纸醉金迷,两人又完了几天,见身边的姑娘们都玩腻了,于是叔侄两个一合计,决定再过五日后就打道回府。
罗艺巴不得赶紧送走这两尊瘟神,自然千肯万肯,道:“这些日子两位大人辛苦了,我让下人去准备些薄酒,好位二位大人送行。”
“此事不急,我跟二叔来到冀州后还没有好好地领略一下冀州的风土人情,想再留几日随意逛逛。”
罗艺自然不会拒绝,命罗成和秦叔宝两个作陪客。
而这边,静训已经跟秦氏商议定了,这些女兵皆不分高低贵贱,只要通过考核就能入军营,一切全凭自己的本事。秦氏的意思是,先找几个武将的家眷问问,看她们有没有亲朋有想加入的,静训却说:“城里满打满算才多少个武将,家里有女孩的,女孩会武功的更少,姑父给了一百个名额,总不能最后连一百人也找不全吧?依我看,不如我们就如男儿一般,在大街小巷张贴招兵告示,不必您说的办法强?”
秦氏想想也对,她这几年为了而给儿子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妻子,早就将城中官员的女儿扒拉个遍了,所以她比别人都了解这些官宦人家的女孩,还真没有几个能舍下荣华富贵去跟男人一样在校场上摸爬滚打的。
静训亲自写了一张告示,然后让院中会写字的丫鬟按照她写的告知工工整整地抄写多份,待到差不多有三十来张的时候,她就带着云彩和周青,还有家里几个侍卫出门张贴去了。
“云彩,你跟着我,周青,你带着几个兄弟去那边,将能贴的都贴上。”静训粗粗划了一下区域,就带着云彩走了。
此时,正是半下午十分,太阳虽然没有正午的炙热,但威力不减,能将人晒掉一层皮。
“姑娘,您还是走慢点吧,日头 这么毒把您晒黑了可怎么是好?你别 一忙起来就忘了正事,过些日子您可是要做新娘子的!”
静训脚步丝毫不曾减速,笑着说:“记得,怎么不记得 ?晒黑了又如何?到时候不是会上新娘妆 ?脸上厚厚的一层跟刷墙似的,谁还看的出本来面目?”
云彩举着伞一路小跑地跟着,不死心地说:“那总有卸妆的时候吧,若是被秦公子看到您黑炭一样的脸,心里该多惊悚啊。”
静训停下脚步,身后的云彩差点装上她的后背,云彩往后退了一步 ,问道:“怎么了?”
静训拿过云彩手中的伞,将伞合起来递给旁边一个路过的小姑娘,“天这么热,被晒中暑了,这把伞送你了。”
那姑娘被 突然伸到自己面前的做工精致的纸伞下了一跳,惊异不定地小心翼翼地将伞接了过来,见静训并没有将伞抽回去,还有些不可置信:“真的是送给我的?”
静训笑着说:“当然,你尽管拿去。”说完,不等那个姑娘再说什么,她抬脚走了。
云彩跺跺脚,无奈地跟了上去。
两人边走边贴,贴完了还用手使劲按一按,见它粘结识了,才往下一个地方走去。
正走着,云彩突然说:“姑娘,您看我能参加吗?”
静训诧异地转头:“你怎么会有这个 想法?跟周青商量了吗?”
云彩俏脸一红,道:“我去做还什么与他什么相干?”
静训笑道:“相不相干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周青已经跟姑姑说了,要求娶你,只是我这里离不开人,所以姑姑暂时没有答应。”
自从静训来到冀州,云彩和周青就跟在她身后伺候着,两人渐渐地生出了情愫,静训自然也看出来了,也乐见其成。云彩是自卖自身放有一条生路,周青却是自幼失去双亲,是个被人随意欺凌的孤儿,还是一次罗艺出门,看到有一群小孩子在打更小的一个小男孩,虽然双方从数量和力量上都很悬殊,但那个被打的小男孩却不肯屈服,纵然被揍得鼻青脸肿,也要瞅准机会回上一下。罗艺喜欢他的性格,就将他救下带回靖边侯府,让他认字学武艺。
两个人都是苦命的人,又都没有父母了,所以婚事还得自己决定。
原以为云彩会娇羞地低下头,岂料她却淡淡地看向前方 ,“这些年我跟着姑娘,学到了许多道理,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女人不能去当男人的附庸,否则总有一天会被舍弃。我小时候被家人舍弃过一回,不想再尝试那样的滋味了。若他真的喜欢我,那应该理解我。若真有一天要上战场,我宁愿与他并肩作战,也不愿意留在家里担惊受怕。”
一番话震惊了静训,也让她心中生出了共情,她对叔宝哥哥,何尝不是云彩对周青?于是,她也不再阻拦,只说:“你会姑姑说,还你自由身,但若是你没有通过考核,我定然不会容情。”
云彩笑道:“当年是我自己决定要卖身的,这辈子都是靖边侯府的人,自由身不自由身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姑娘能容我去试一试,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几年与周青相处多了,她也跟着学了几招,相比头一轮的考核肯定能过的,若是过了,她能继续在军营中伺候姑娘,若是没过,大不了她再回来,一样是伺候姑娘。
两人说说笑笑往下一个地点走,岂料,她们的身影早就落入了有心人眼中。
如今已经进入夏天,冀州的夏天炎热又干燥,宇文成都一大早就带着几个烟花女子去泛舟信洚湖,上午的时候湖上还算凉爽,到了下午就燥热难耐,多少冰镇过的美酒送上来也解不了暑气,于是叔侄两个准备打道回府。
宇文成都做的车撵只在四周挂上轻薄的纱帘,这样坐着也不会觉得憋闷难耐,又能看清街道上的人。
正百无聊赖之际,他看到两个姑娘说说笑笑地往这边来了,再仔细一看,就 立马坐直了身子,掀开纱帘往外看。那两个姑娘一看就是一主一仆,主人穿着一件藕荷色长裙,看起来清新脱俗,如荷花仙子一般,沁人心脾,燥热的心都平静下来了。
一旁车撵上的宇文智及看看侄子,又看看那边两个女子,笑道:“原来大侄子喜欢这种清新脱俗的,也是,如今天气炎热,这样的姑娘看一眼就觉得凉爽,比那些庸脂俗粉强太多了,待我将他们带过来送与大侄子。”
“不可,不可唐突了佳人。”宇文成都难得怜香惜玉一次。
然而,宇文智及是何样的人?只要他看上的,恨不得立时就拖上榻去,哪里还顾得上宇文成都的阻拦。他一挥手,立即有亲卫前去抓那两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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