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我们才回到了花卉观。
花卉观里头,有些规矩的确不是很人性的。
就像是我们诵完祭祀的经以后,本应该是可以住在寻常百姓家里头过一夜的,但是,花卉观的规矩就是不行。
但是其他观里头来的道姑和老道,都是可以去寻常百姓家里头过一夜,吃点斋饭,然后第二天才回自己观里头的。就唯独我们花卉观,就必须诵完经以后,就要回到花卉观。
我们这一行人,在这么惹的天里头也是遭罪。
直直走了大半夜,且不说路上遇到夜贼什么的,就光是这蚊虫叮咬,就有些受不了了。
没办法呢。这是花卉观里头的规矩。
“真是的,被这破虫子叮了大半夜!真是倒霉!”
比我高出几个位分的师姐愤愤不平的挠着自己脖子上刚刚被蚊子叮过的地方,许多人都讨厌被蚊虫叮咬,所以生气一些也是难免的。
可是,回到花卉观以后,还没有完。
观主又将我们召集到了主殿里头,灯火通明,香火气息严重。
这主殿里头,也应该是最凉快的了吧,我们齐齐而跪,也不知道,观主是要做什么。
“昨天在宿州祭祀之时发生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你们之中可有人受伤?”观主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关切,可实则并不是。
“没有。”
“没有。”
我们也只能这样回答,尽管我知道还是有几个小师妹受伤了,但是说出来的话,结果,并不是很好。
观主的性子有些古怪,任谁,都是不敢得罪了观主的。
“你们应该知道这是第一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会有很多次。难道你们每个人都不具备着芥蒂之心吗?出了那样的事情还需要槐都真人露面解救吗?难道花卉观尽是教给了你们一些没用的东西吗?!”
观主这般疾声厉色的斥责,也是很不讲道理的。
在花卉观里头,根本学不到什么法术。就是祈福消灾,祭祀而已。可在观主的眼里头看来,往往都是我们做的不对。
所以她提出来的要求,也总是那样的严格。
她这般斥责,没有一个人敢出来顶撞任何,尽管我心里头也是有些愤愤不平的意思,可是,我不敢。
我们也只有应声称是,低头承认是自己的错误。
尽管我们已经这般,可观主却丝毫没有肯放过我们的意思,她继续警告:“若是以后再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是谁,都将被我通通逐出花卉观!不管你到底为花卉观付出了什么,还是说你的道行到了哪一步,逐出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观主的这句话也太狠了一些,也过分了一些。
就这样因为那样的事情,而否定了一个人的努力和付出?甚至还要从功本录上划去所修出来的道行?我也已经有些听不下去了。
可是我还是不敢站出来说话,因为观主正在气头上呢。
一瞬间,便就寂静无声了起来。
但就是在这样的沉默之中,却清亮的响起了一个声音来。
“观主,您这样说,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呢?!”
我望向声音的源头,居然是花漾?她居然敢当面顶撞起来观主?明明在宿州的时候,我就已经提醒过她了。可是,却没有想到,她这样的脾气竟然和观众当面顶撞了起来,真是叫人有些担心!
观主目光如炬的盯住了花漾,沉声道:“你敢顶撞我?!”
花漾冷哼一声,扬了扬眉,脸上多有不屑一顾的样子,回答着观主:“我并非是在顶撞着观主您。而是觉得您那样的说法有些错误。我们花卉观虽是比不上其他观里头。但是,其他观里头却是修炼法术的,可我们花卉观,却只是诵经祈福消灾,您要让我们和会法术的人斗,我们拿什么斗?”
花漾也是毫不避讳,她一个人的这番话,或许是说出了我们所有人的心声,也的确如此。
观主听了花漾这样反驳她的话,她的脸色也多有尴尬,她扭头不再去看花漾,而是继续我行我素:“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终于是作罢了,得亏了花漾站出来说话,如果花漾不站出来,或许,关注还指不定会批评到什么时候去呢。
有些时候,这观主就是那么的不讲道理。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龄渐渐大了起来,观主有些时候做的事情,也是不着边际。
回到自己的房舍以后,点了根蜡烛,便就要看会书在安歇。
却是没想到,我蜡烛刚点燃,鬼姬便就又坐在了那个椅子上面。
她这一次,反倒是蒙起了面纱,褪去了斗笠。她挑眉看我,冷声质问:“今天槐都真人救你的时候,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头的。百姓看见了,你们观里头的道姑也都看见了,你还想否认什么?”
她还真是一句话就说死了,让我就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了。
可是,我并没有做出来那些事情,便就是没有做。她又何苦追寻到此?还是说,这其中是有着什么隐情?
我微皱眉头想了一下,试探着问她:“我和你无怨无仇,你又何必如此来跟着我,又追问我和槐都真人是否有隐情。还是说,是你自己隐瞒了什么?”
她狠狠得拍了一下桌子,霎时间,桌面上的茶水就撒了一桌,她凌厉道:“胡言乱语!”
她如此忌讳这个问题,就越是能够证明心中有鬼。
我并未因为她的怒气,而停止,反倒是继续追问了下去:“你如此怒气,定是你心里头隐瞒了什么,不是吗?”
“你!”
她哑口无言得样子,还真是有些讽刺。
“鬼姬,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跟着我,是受了他人指使,还是说,你对槐都真人有好感。都与我无关,但是,我和槐都真人之间什么都无。人云亦云,捕风捉影的话,你们也会信?”我的语气有所平静,虽然刚才多了一些质疑与试探。
但转眼想想,鬼姬的事情又与我无关。
她听我这么说,讽刺的笑了一下,冷声道:“我喜欢槐都真人?简直是可笑!我只不过是逢人之命,来监视你的罢了。”
她终于是说出了真话,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跟着我。
可是,这指使她的人又是谁呢?
我没有继续问下去,我知道适可而止。虽然这样的适可而止有了一些奇怪,也多了一些莫名其妙。
但是,就算我问了她,她也不会说的。
我嘱咐着她:“麻烦你回去时告诉指使你的那个人,我和槐都真人之间,毫无关系。请她也不要在相信那些人云亦云了。”
她勾唇笑的诡异,尤其是那半边脸上的罂粟花,更显得诡异了起来。就像是活了一般,在动。虽然有白纱遮住,可是从窗户外面吹进来的散风,却轻而易举的就吹起了她的白纱,所以我才会看的真切。
我锁眉,撇过脸去,不在看她的面容。
在夜晚,那张脸,的确是叫人害怕的。
她言:“被主子盯上的人,到死都不可能脱离的。所以花玖,你死了都不可能脱离,那么你永远也别想让我离开你的身边。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够提醒你这么多了,夜已深,哦,不,应该快要天明了,不过,还是希望你好好安寝吧。”
“多谢。”
我仅仅只是回复了她两个字,随后,屋内,便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蜡烛,也摇曳不定。
鬼姬离开时的那股阴森之风,还真是验证了她是鬼姬的那一说。
如若不是今日她这般,或许听了葵兮的话我还有些不相信,但现在看来,她的的确确是鬼姬。可是名字,我就不清楚了。
但是,她口说所说的那个主子又是谁?是鬼界的人?还是魔界的人?
这个世道,本来就乱。就连猜测起来,也都是有些繁琐的。
还不如不去想,鬼姬即便是跟着我,也只是为了监视我。但其实,她心里头也是清楚的吧,我和槐都真人并无任何关系,只是他们怀疑的太深罢了。
罢了,还是赶紧歇息吧。明天还要早起背诵功课经呢。
我俯下身,要将那蜡烛吹灭,却有人敲门。这敲门声虽小,却在这样寂静无声的深夜里头,格外清亮。
我停止了动作,多疑了起来,这么晚了,会有谁来?
我走到门跟前,问:“夜已深,是何人?”
“是我,花漾。”
花漾?她怎么会来?
我也没有在继续犹豫下去,打开了门,请花漾进来。
我示意她坐下,她摇摇头,看着我。她此刻的目光之中多了一些冷然,沉声道:“明天,我就要离开花卉观了,来这里,是要和你做个最后的道别。”
我多有诧异,语气却依旧平静问她:“离开?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在这样一个什么都学不到的地方,只是浪费而已。”她顿了顿,又道:“倒是你,打算一辈子在这种地方?”
我浅浅“嗯。”了一声。
她还是向往常那个样子无奈看了看我,道:“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走了。”
我没有回答她,却看着她离开,直到站在门口被蚊子叮咬了几口,才反应了过来。
不知,花漾她的离开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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