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便就跟她下山去了。
下山之前,观主也吩咐过我很多。她说,切莫着急,这一次是一定要驱除那些脏东西的。
在花卉观那么长时间,我也知晓,有些事情是万万不可以操之过急的。
更何况,这一次去就是要彻底清除那些脏东西。
说起来也是有些惋惜,家破人亡,的确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她现在这般模样,也是和花卉观有着很大的关系,可事到如今,别无其他选择。
山路有些崎岖,我一路都是搀扶着她走的。
虽然她看起来也左不过二十四五,可是这身体,却是老化了许多。
也不知她是怎么上到观里头来的,或许,因为她要讨一个公道。因为那样的信念撑着她上来的吧。
天气有些炎热,我也一直帮她遮着太阳,我提醒着她:“您往阴凉处走些,不然这样会中暑的。”
她没有答我,一下子又变成了哑巴。
我也在没有问她,只是想让她安心些罢了。
她一路上真是给我只指路,没有话。
“往前再走些吧。”
我应她:“好。”
紧接着又走了一段路,她才告诉我到了。
可眼前,却是满目凄凉的模样。
残垣断壁,几处房子都坍塌了,地上杂草丛生,根本没有一点点的生气。
我所看见的,就只是落魄与残忍。
这里,究竟是经历过什么?家破人亡,原来就是这般模样吗?
阴森诡异的气氛有些无比寻常,刚踏入这个地方,我就有些感受到了。而她,却是一副很平常的样子。
我转过身问她:“你住在这里?”
“是,我就住在这里。”她回答了,可是,为什么她的话里头没有一点点的畏惧之意。
明明这里的气氛这般诡异,根本就是不能住人的。
这样长久住下去,是会死的。
她的回答越是如此的平静,我就越发觉得奇怪。她一个人住在这里,难道未曾有过什么害怕吗?而那个脏东西,又是什么?我继续问着她:“你住在这里,可有察觉到什么古怪?你家里人去世之前你可有看见过什么脏东西?”
她的一双眼睛如衰落一般,呆滞的回答着我:“什么都没有。”
她这般回答,我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她什么都没有看见,难道什么也察觉不到吗?我只好在继续问她:“那脏东西又是指什么?对你们家做了何事?”
“我听到,她们的惨叫声,她们绝望的眼神,她们满脸都是血!都是血!”她真的是疯了,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一口咬住了我的肩膀。
我没有推开她,她需要发泄,也需要说出来实话。
虽然肩膀生疼,但我还是没有推开她。
直到,她自己离开了我。她转过身去,一句话都没有说。
看起来,从她的嘴里是不能够知道什么了。
我们这些做道姑的,祈福祭祀避灾。都是应该要做的,虽然没有学什么法术,可对于一些歪门邪道,小鬼小妖还是可以对付的。
我也只有先在这残损的房院里头转着看一看了,究竟是有什么。什么样的东西也是最可疑的。
她没有跟着我来,我一个人有些许怕。
不过,我从来就未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情,又有何可怕。
我推开门,灰尘扑面而来。屋子里很黑,都是一些零散着的东西,包括一些书籍还有破损掉的桌椅,这里,什么都没有。
阴气也并不重,我又去了几个房间还是什么都没有。可以说是一无所获,但是,我感觉自己越走越偏。
而那阴森之气,也离我就越来越近。
我知道,我就快要找到了。
等结束以后,我就可以回去花卉观了。
我走到后院,后院里头有一口枯井,那枯井就好像是事情发生的所在。我走近了些,拿出了罗盘。
而罗盘指针的方向就是这里,方才没有想起来用,现在才记了起来。或多或少也是因为刚才她那个样子的举动有些惊着我了,以至于忘记了该如何搜寻。
不过所幸的是找到了源头所在,剩下的,就等他现身了。
“他,他!披头散发,面目狰狞!他的手上满是血!你看!你看啊!他就在你的眼前头站着!”
我转过身去看向了她,她使劲的指着我的前面,一个劲的重复让我看眼前头。
我有些困惑不解她这样的举动,难道,她是想起了什么,而受到了什么刺激吗?我紧皱眉头问着她:“什么?”
“他在向你靠近啊!他真的在向你靠近啊!”她双眼睁大,像是快要崩溃了一样。
而这时候,我才感觉到了背后的诡异。
我并未转过身去,而是继续背对着他问:“是厉鬼?”
“你猜呢。”他声音幽幽而绝望,就像是刚刚从鬼界爬出来的索命厉鬼一样。
他的戾气和煞气实在是太重了。我已经感受到了,我对付不了他。
可是尽量能拖时间就要拖住时间,万万不可让她在伤害了那个女子。
“这不是猜不猜的问题,而是你身上的煞气太重了。你是厉鬼,你害死了这家里所有的人,对吗?”
说完这句话,我才转过了身。
可是我看见的并不是双手血淋淋的厉鬼,而是一个男子。入眼的便就是一个穿着干净得体的男子,可是那鲜红色的衣衫,就让我有些畏惧了起来。那是因为想到了昨天晚上鬼姬的那条蒙纱,到现在,我都是心有余悸。
头发垂在腰间,无任何装饰。他倒像是一个人,并不像是厉鬼。
他侧脸对着我,不知,是不是那半张脸也是和鬼姬一般了呢。
“我需要鲜血才可以存活得下来。尤其,是将我害死的人。用他们这些人的鲜血来忌我, 我都感觉有些恶心呢。”他的声线有些薄凉,更是对应了他的话,本来就是一个薄情之人,死了几个人又算什么呢?
他们这些人难道不知道什么是上善若水吗?
外界的纷纷扰扰,是与我无关。可是,这样的杀戮,视人命为草芥,换做谁都是看不过眼的。
我微皱眉头,也自然是听得懂他话里头的讥讽之意,我问他:“你的话里有话。你是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家人。害死了我的全家。如今我变成了厉鬼,就是要讨回原来的公道。现在,只剩下她这一个疯女人,每日每夜让他遭受痛苦与折磨,就是不让她死。半疯半癫的状态,是我最想看见的。何乐,而不为呢?”
这句话罢,他的脚步突然挪动了起来,他缓缓看向我。微风有些浅然吹起,他及腰的长发也被浅浅吹了起来,那张面孔,没有任何瑕疵。没有像鬼姬一样有那样可怕的烙印,可是他的双瞳,却是红色的。
妖艳,诡异。
我几乎能够感受到她双瞳之中的嗜血之心,该是多么大的仇恨,才能够让他的双瞳被沾染成鲜红色。
除非,他心里无爱,没有任何情感。就只有仇恨的堆积。
我锁眉劝解着他:“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这样下去,她死以后说不定又会重蹈了你的覆辙。到那个时候,她也变成了厉鬼,那么这一切都将该如何收场呢?早日收手,早日离开吧。在这枯井里面,想来你也是匮乏了吧。”
我现在也只有这般去劝解着他,因为我没有法术。他更是厉鬼,只有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了。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父债子偿!冤冤相报何时了又算得了什么?!对得起我死去的家人吗?!”他愤恨的说着,那双眼睛就好像是要将我吞噬掉一样。
我没有任何的退步,而是继续劝解着他:“可是你不是已经让这家人偿还了吗?现在就剩下她这么可怜的一个女子了。你还要威胁她到什么时候呢?”
“直到她暴死,我才会离开。她不死,我的心结就结不开。”他说的好像很顺理成章。
可是一个大男人说出来这些话,未免也是有些太小气了。
可同时,仇恨面前无心无肺。
“这样的做法是不对的。施主,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啊!施主,”我话还未说完,便就被他一把捏住了脖子,警告着我:“你在废话下去,我就即刻要了你的命!”
他刚才那样的一下我想不到,可是,上善若水,从善如流。不管如何,我都是要让他记住,千万不要因为仇恨而蒙蔽了双眼。虽然脖子被他捏的就好像是断了一样,可我还是没有停止劝告着他:“施主!回头是岸啊!”
“回头是岸?呵呵!我现在就杀了你!用你的血来祭过!”他说着,整个人的脸色便就成了惨白,他功力深厚,非平常厉鬼。
他现在要取我性命,只是动动手的问题。可是,我要让他清醒过来,虽然我知道那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可总要试一试。
我刚张口,便感觉体内像是有什么在抗拒一样。
让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越来越脆弱。他,他是在吸食着我的鲜血?!
我张口,可依旧是一个字都没有。
就在我以为我的道姑生涯就要在这里终结的时候,却听见凌厉一声:“商素华!几天没有告诫过你,你便又出来做鬼了!这一次你休想再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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