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槐都真人每日教剑,还不如说成是溯生师兄在教着。
几天过去,我就只见了槐都真人一面。
接下来的时间里头,我一眼都未见过。
这样也好,我和槐都真人没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也少了那些流言霏霏,不得不说溯生师兄的剑法的确教得很好。
本来我以为要很久才可以记住招式和动作的,但是,却没有我想的那么缓慢。
黄昏刚落下,溯生便就收回了剑,对我道:“好了,花玖,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点了点头,回答着溯生:“好,今日也是劳烦溯生师兄。”
溯生摆摆手,对我道:“不用那么客气了!”
我笑笑,便无再无他话。
溯生走后,我便又练习了几遍,才将剑收了起来。
本来是想着要去歇息一会的,但是,却发现在殿的左侧,有一条路,这条路,我怎么原来没有看见过呢?
那么这条路又是通向哪里的呢?
我往前走了几步,便就觉得诡异了起来,可我还是踏入了进去,而且是越走越深,越走越深……
直至,我看见了万里无云,苍穹白茫茫一片,泱漭大陆,黄土蔓延天际,瞻望弗及,天和地宛若一线,秃鹫盘旋徘徊,盯着陆地上那些像蚂蚁 一样爬行的黑点,像是八裔泱灢,逶迤蜿蜒海水汇集一处。
那些黑点在慢慢地蠕动移行,不时,有一些黑点挪动不前,就有一些秃鹫一声尖利地俯冲而下。
那纹丝不动的黑点就是饿殍塞路的流民,秃鹫旋转直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倒路边的流民,等待着奄奄一息的流氓,耗费着最后的生命之后,进食。
有风飒然而至,耾耾犹如雷霆万钧,激扬飞沙堀堁,狂风呼啸而过,带起来灰尘,遮天蔽日,天地间雾霭黯然,朦朦胧胧,几乎,看不见前行的身影。流民道路两旁,还有一些老人,褐黄色的眼睛,弥漫着死亡的气息,眼神呆滞,随着行走的人移动,他们或是被家人抛弃,或是不愿拖累家人,自愿留下。
举步维艰的人,是注定走不过漫漫地长路。
衣衫褴褛之中的流民之间,有一位步履蹒跚的身影,因为他背挺的笔直,所以显得十分高挑,虽然羸瘦孱弱,风尘仆仆,看不清楚面容,却不知为何?尤为突出,或许是因为濯濯烨烨的眼瞳。
他又是谁?我又是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我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好像从来不看道路两旁的一切,而是专心致志,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拖住麻木的身体,行尸走肉。
行尸走肉?这些人是行尸走肉吗?
我不应该是在溯山的吗?这里,究竟是哪里?
不时,我就听见了一些哭喊的声音,那样的歇斯底里,徐徐传入耳中那是失去父母孩童的哭声。还夹杂了一丝丝的绝望,还有悲伤欲绝女人的哭声,这是什么地方?
我漫无目的的走了几步,尘土皑皑,看不见任何的明艳与色彩。
我一直走着,一直走着,就好像是心智被蛊惑了一般,我看着路上的那些遗骨,和被抛弃的人,没有人去理会那些遗孤,难道所有的怜悯同情都耗费殆尽了吗?
为何要视而不见呢?
我蹲下身来,柔声劝解着她们:“孩子,和我走吧。我带你们走出这里,去到一个安静祥和的地方。”
这声音?明明就不是我自己的?我手捂住了嘴巴,刚才,明明就不是我说的,那又是谁?
但好像,他们似乎是听不见我说话,原封不动的坐在那里。
可此时,他却出现了,“不能坐在这里,跟我走吧!留在这里,只是等死。”
我正讶异之时,突然,沉默的人群之中,响起来一个女孩的声音,琳琅如珠,听起来犹如清泉流进干涸龟裂大陆,沁人心脾。
“我们要走出这里!走出这个污浊的地方!”
这种声音,是我从未听见过的,或许我这一辈子也就只有这一次了吧。
但是他也没有抬头,我抓住了他,沉声质问:“这里是哪里?!你们都是谁!?为何都是这样的满目凄凉?!是逃灾的人吗?!”
“从大宣国和北晋国交战之处——麓水,为躲避烽火,穿过啊塞呼野大沙漠,一路逃亡到此。我的身边这个叫姜知音的女孩,以为自己是救世观音,处处施善,不过都是心有余力而力不足,不过,她还是乐此不疲,比如,现在,她还劝说着的老人,跟着自己前行。刚才那一声,一直都是如影随形着的。”
他……他居然回答了我?可是,大宣国和北晋国不是早都灭亡了吗?墙壁倒塌,百姓流离失所,两个国家,都变成了灰烬,他为何又说出了这样的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行!我要出去!我要逃离这个地方!
不过,他说的也是。
我问他:“那我有何办法走出这里?”
“走不出去了,永远都走不出去了……”他的声音绝望而凄凉,就好像是在象征着死亡一般。
不!我要走出去!我看向了那个女子,我要过去,我要找到她,让她告诉我要怎么离开!可黄沙绊脚,风沙阻眼。
我尽力跑着,也是一次又一次的跌倒,然后在爬起来。
终于,我到了那女孩的面前,我问她:“我有何办法逃离这里?!”
“你是来救我们的吗?!我是北晋国邻近麓水的伧垵县县主的女儿姜知音,因为官友百里加急文书,通知我父亲有十万铁骑,踏遍万里而来,要我父亲举家速速离开,可我父亲心善,不愿独自逃离,告诫百姓,由于地广人稀,不得一一告知,所以不得已,让管家带着我我们先行离开,父亲自己留下告知百姓,路途之中,衣食布施,将原本就不殷实的家境亏空,而我母亲因为牵挂父亲,郁郁寡欢,风寒缠身,最终无药医治而死。却不知走到这风沙弥漫的地方,是有妖在作祟!是那大宣国的人和妖勾结在一起!真是人渣!你一定是来救我们的对吗?!是不是?!”
她的话里头尽数都是愤恨与嘶哑,听见也不免心疼。
这样的群龙无首,一时管家与家仆瓜分细软,又有多少人会忠心耿耿的追随着呢?
她已经接近崩溃了,刚才听她那样的话,我就明白了。
我微微蹙着眉头,不知要如何回答她。
为何他人看不见我,他们两个为何将我看的真真切切呢?而且还听的懂我讲话?还回答了我?
这里,究竟是何地?
我又身处何地?北晋国邻近麓水,大漠孤烟,黄沙漫漫?这里,一定不会是大漠。刚才她说,妖的作祟,妖?
她又再次拉住了我,满眼的信任与嘱托:“你是不是来救我们的?!是不是要带我们走出这里?!”
我摇了摇头,我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我又怎得知晓将他们救出去呢?
我真的是无能为力,我叹息道:“抱歉,我也是无意之中走到了这里,我也不知道要怎样将你们带出去。”
“无意中,你究竟是谁?怎么就会无意中走进来呢?!”她的话刚说完,便就听见了万马千军来袭的声音,她一把推开了我,沉声道:“快走!他们来了!不走就会死在这里!大家快跑啊!”
我有所踉跄的倒了地,等到我想要拾起来离开的时候,千军万马却已经来袭,从我身上踏过,可为何我连一点点的痛觉都没有。
当我看向那个女子的时候,她已经被那马上的士兵一刀刺死,我惊叫出了声“不!”
我喊的歇斯底里,等我睁大眼睛之时,却发现,我并不是在那个千军万马,稀奇古怪的世界里头,而是躺在自己的床榻上面,那股木兰花的香味又萦绕在我的鼻尖,难道,是槐都真人?
我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又缓缓转过了头去,而坐在旁边的人,就是槐都真人。
我赶紧要起身,他却拦住了我,言道:“你累了,睡了一会。”
槐都真人的话让我更加的摸不着头脑了,我的脑子里头是一片茫然,我困惑道:“我睡着了吗?我明明刚才就在另外的一个世界,不是吗?”
他笑了一下,掖了掖被子,继续温和道:“那只是你做的一个梦罢了。”
梦?可是那个梦也未免也太过于真实了吧。槐都真人是不是对我有所隐瞒?他到底是隐瞒了什么?还是说,那真的就是一个梦?
可我明明就看见了殿的左侧有一条路,是我亲自走进去的,怎么现在就躺在了自己的床榻上呢?
这一切,太过于巧合了。
可是我没有在继续去问槐都真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因为那样,是问不出来什么的。而且我的脑子里头现在是一片空白。
我刚才那样想要用尽全力去救她,但是无可奈何,我没有那个本事。
如果真是梦,那么寓意又是什么呢?
还是说,那就是真实的事情?
就好像是一个深渊一样,我一旦踏入了进去,便就已经无法脱离了。
一点点侵蚀着我最后的底线,但槐都真人,却是说我累了,睡着了,奇怪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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