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宇又对身边的缘亦道,“你是这里的行事姑姑,以后我就把他们交给你了。”
“奴婢遵命,请娘娘放心,奴婢定当尽职。”缘亦跪下说道。
“这样最好。起来吧!”茜宇道,又对凌金说道,“从今后,你就同缘亦姑姑还有流芸一同负责我的起居,能做好么?”
那凌金实在欢喜地可以,她原以为自己说错话不会再得到主子重用,此时却听到茜宇这么说,连忙磕头谢恩。流芸也是万分欢喜。
茜宇又对小春子道,“以后你就是我的行事公公,明日我会差缘亦去敬事房通告,今后要好生当差。”
没想到主子会重看自己,小春子感激地跪下磕头谢恩。茜宇只是笑着说“罢了。”随即又对缘亦道,“拿今日上头赏的银两,分了赏给给大家,我乏了,其它的事情就交给你和小春子。”缘亦请福称是,便示意凌金和流芸搀扶主子回房休息。茜宇看缘亦行事有分有寸,十分的宽心,只是大家都是刚刚相识,不知根底,是否真正可靠,还要慢慢考量。
回到寝宫,茜宇便安坐于两扇大窗户前,满园的春色让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沁园,想起了宫外的父母兄嫂,他们此刻当已收到喜报,不知是喜是悲,心里一阵酸楚,便湿润了眼眶。凌金和流芸见主子伤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他们的年纪尚小,于是只是诺诺地站在后面。
缘亦进来见这幅光景,便示意凌金他们出去,自己为茜宇递上丝帕,轻声道,“还请娘娘宽宽心,硕王爷和王妃也希望娘娘在宫里头过得好。”
茜宇不免有些尴尬,淡淡道:“还是你周到。”于是接过丝帕,轻拭眼角。
“娘娘,新晋的东殿李泽容和西殿钱虢容也收拾妥当,前来向娘娘请安。”缘亦见主子不再伤心,便将外头的事情向她禀报。
“我乏了,不想见人,你让她们先回去休息,午膳的时候再来,我们一起用膳。”茜宇道。
“是,奴婢明白。”说着,缘亦便退下了。
茜宇摆弄着手里的丝帕,突然想起蕰蕴、璋瑢两位姐姐,想着是否给他们送点东西,可转念一想,如今她们地位尊贵,定有人安排妥贴,自己又何须多心操劳呢。便也不再想,起身在房里转转,看到书架上的古书,便拿起一册来随便翻翻,看着看着,便放不下手了。
正当茜宇看得酣畅,只听得寝宫外头喊着传膳,人来人往,十分吵扰,便不免皱起了眉头,唤道:“凌金。”
“奴婢在。”听到主子唤自己,一直在屋外候着的凌金连忙进来应声。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茜宇很是生气。
“回主子,在摆膳呢!”凌金答道。
“宫里头传膳都是这样吗?”茜宇不喜欢他们这么吵闹。
“娘娘的意思是?”凌金试探地问道。
茜宇眉头一扬,愠怒道,“传话出去,从今后,我这里摆膳不可如此吵扰,好没规矩。”
凌金见主子生气,连忙点头称是,匆匆地出去传话,没多久外头便安静下来。茜宇这才舒了眉头,又想自己是否太挑剔了,但自己既然是主子,有些自己的习惯也是正常的,便不再多想。
片刻工夫后,凌金又进来,“娘娘,外头摆好膳了,李泽容和钱虢容也在饭厅候着了,请娘娘移驾用膳。”说着便过来欲搀扶主子。
茜宇起身整了整衣容,搭了凌金的手,向饭厅去了。
饭厅里,李泽容和钱虢容都已经候着了,见茜宇来了,便请安道:“臣妾参见恬婉仪,愿娘娘吉祥如意。”
茜宇笑道:“自家姐妹,不必多礼,大家都坐吧!”说着茜宇自己先坐了下来,抬头望了这两位充容,两人都穿着充容的宫服,倒也靓丽。李泽容生的一张瓜子脸,浓眉大眼的,娇俏可爱,个头也不大,比茜宇还要矮半个头。钱虢容则是一副江南女子的风韵,略施粉黛,十分得体。
待两位坐下,茜宇娓娓道来:“以后我们姐妹都要在馨祥宫住下了,一切事宜都要和和气气地才是。”说着举起酒杯小酌一口,“今日和姐姐们一起用膳也正是这个意思”茜宇见她们听自己称呼她们为姐姐,两人不免一怔,随即又眉心舒展,满脸喜色,茜宇心想自己这话是说对了,于是又道:“我虽是主位,但其实也是和姐姐们一样是伺候皇上的宫嫔,彼此之间不必那么生分,在外头自是依着宫里的规矩,关了门,自家姐妹就不用那么多规矩了。不知两位姐姐意下如何?”
“多谢娘娘体恤。”两位充容感激地站起来请福,“一切但凭娘娘做主。”
茜宇笑道:“嘴上说听我做主,怎么又施起礼来?可该给姐姐们罚酒了。”凌金机灵,便给两位充容杯里斟满了酒。两人便举杯饮尽,随后相视笑了起来。其实能被封为充容,可见他们虽然是三品以下官员门第的出身的千金,但也有一定地位,不然,这西殿秀女通常只能被封为充媛或充人。所以,茜宇大可不必摆出主位姿态压制他们,来日方长,有什么事自可日后再说。
两位充容没想主位娘娘会如此可亲,虽然她们年岁比茜宇大,但茜宇是正五品婉仪,又是六仪之首,根本不用称呼她们为姐姐,可如今却听茜宇“姐姐、姐姐”地唤自己,便不免欣喜,但也不敢因此而造次,忘了尊卑。
三人一起有说有笑地用了午膳,茜宇便吩咐她们二人各自回去休息,准备下午参拜各宫娘娘。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新进宫的妃嫔,册封仪式之后,都要到各位品级高于自己的妃嫔宫里请安,虽然没有要求当天即去,但是华嬷嬷曾经告诉茜宇,有些娘娘最喜欢在小细节上挑刺,请安早了晚了,都是她们评判她人的依据。还有就是以后每日早晨寿宁宫、坤宁宫的晨昏定醒,早总是比晚要妥贴得多。但太早惹人非议,晚了更是会遭人侧目。总之,宫里的规矩门道是学也学不完的。
茜宇躺在塌上,正为下午的事情烦恼。这种送来迎往的事情,她向来都是极不喜欢的。想着几日前,自己还是王府里娇贵的小姐,爹爹娘凡事都依着自己,兄长嫂嫂也是处处让着自己。可是几日的工夫自己就要学者做个大人,一切事情都要自己作主,虽然自己从小便是个有主张的姑娘,但宫里头这档子事情,还是不得不让人困惑万分。
正当茜宇寻思着如何处理之后的事情,缘亦走了进来。
“娘娘。”缘亦走到茜宇身边。
“有事么?”茜宇回过神来。
“启禀娘娘,麟趾宫皇贵妃,景阳宫懿贵妃都派人送了赏来,还传了话,说今日娘娘也乏了,今日就不必前去拜望了,姐妹间有什么话,大可来日再叙。”缘亦说道。
“我知道了。”
缘亦又道:“锦霞宫瑾贵妃,也送了赏来,但没有……没有传话。”
“知道了,”茜宇心想果然是宠妃,那些客套的东西都不入眼,又道,“还有什么?”
“回娘娘,按规矩,其他娘娘的赏赐要明日才会送来。”缘亦说着搀扶起茜宇到了梳妆镜前。
茜宇心里觉得好笑,这皇宫里,什么都算得那么清楚。
“你进宫几年了?”茜宇坐下后随意问道。
“回娘娘,奴婢十六岁进宫,五年了。”缘亦一边说着一边梳理着茜宇的青丝。
“噢!二十五岁届满出宫,再熬四年是么?”茜宇笑着说。
“奴婢惶恐,”缘亦慌忙地跪了下来,“奴婢从未想过出宫的事情,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主子。”
“哪能一辈子呢?”茜宇扶她起来,转过身对着镜子梳弄自己的青丝,缘亦定了神,也开始打理起茜宇的发髻。茜宇又说道,“之前是伺候那个主子呢?”
“回娘娘,是清宜宫已故的陈妃娘娘,陈妃去世后,在南四所待过一段时日。”缘亦答道。
“可惜了,我不过是个婉仪,没有妃子尊贵,连累你也……”茜宇玩笑般地说。
“娘娘,万不能说这样地话。”缘亦停了下来,似委屈道,“当初伺候陈妃娘娘,奴才心里只有陈妃,如今伺候主子,心里就只有娘娘您,倘若有半句假话,便是不得好死的。”
茜宇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却引来她这番话,心里掠过一丝感动,随即笑道,“多谢你的忠心,以后宫里的生活,我还靠你照料,名分上我们虽是主仆,但是我心里是愿叫你一声姐姐的。”
“奴婢不敢。”缘亦又惶恐地跪下。
“什么不敢,”茜宇扶住了她,“我们装在心里不就可以了。”
“是,奴婢遵命。”
茜宇见她还是拘谨,便也不再勉强什么,缓缓地说道,“我喜欢你的功夫,再为我侍弄一个去拜望各宫的发髻妆容,得体一些。”
“奴婢懂了。”缘亦说着便开始侍弄茜宇的发髻,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开口说道,“娘娘,贵妃娘娘虽然宠冠后宫,只可惜这么多年也无子嗣,历来各宫娘娘在她面前都是极其谨慎的。”
“我知道了。”茜宇听懂了缘亦话里的意思,心中暗暗感激。
“娘娘,”缘亦又道,此时茜宇的头上已成了一个清秀的荷花髻,十分雅致,“不知娘娘从府里带来几位随侍,名唤什么,奴婢三日后好去教养司接来。”缘亦所说的教养司,是专用于训导宫女太监的地方,新晋宫嫔带进宫的侍从都要先送到那里学规矩。
“没有!”茜宇淡然道。缘亦听了,先是一怔,但又明白过来,便不再言语。这一说,倒让茜宇想起了在沁园伺候自己的子音、子清、子玉、子妙还有年老的华嬷嬷。茜宇哪里舍得让他们跟自己进宫过这般束首束尾的日子。华嬷嬷从前拿宫里如何教训宫女的故事吓唬子音等几个小丫头,早已让她们对这个皇宫进而远知了。虽然临行前家人都劝自己带人进宫,举凡有个照应。但茜宇天性善良,绝不肯答应,四个小丫头也舍不得主子哭成了泪人,让茜宇好不心疼。
稍作休息后,茜宇便想让小春子准备坐轿去各宫请安。还没等小春子安排妥当,就有寿宁宫的太监来到馨祥宫传口谕,说皇太后召见自己。茜宇不敢怠慢,整理一番,催了小春子准备坐轿,往寿宁宫而去了。
点击关注我们
更多精彩不容错过,方便下次阅读
我知道了
点击中间,呼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