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缉凶

设计缉凶

承恩殿内,夜狼国三皇子郎骁侧躺在一方软榻上,轻摇折扇,声音慵懒地问:“果真看到东王了?”

俯首的太监抬起垂着的头,眼神坚定地答道:“属下看得一清二楚,屋子里的血腥味是欺骗不了我的。”

郎骁合上折扇,眯起一只眼打量着他,良久笑道:“我倒是忘了,你可是我夜狼国顶尖的细作,本皇子怎会小觑了你。只是可怜你只身潜入这皇城,怕是惶惶不得终日吧。”

那一身太监打扮的男子一听,心里一惊,赶紧跪倒,维诺道:“苏觉愿为夜狼国赴汤蹈火,忠心不二。”

郎骁似乎对这答案很是满意,拇指与食指来回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道:“父王委派你来这里,果然是找对了人。”

那男子拱手道:“苏觉有愧皇恩,”尔后,又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此番大皇子擅自行动,差点打草惊蛇,如若不是东王从中阻挠,怕是早已酿成大错。”

郎骁不屑地撇撇眉,似是对自己那个不听从指令鲁莽冲动的大哥很是嗤之以鼻。

感觉到他的愤懑之态,那男子又进言道:“三皇子吩咐属下暗中保护那位叶姑娘,不知是否有何寓意?”

感觉到一道凌厉的光射向了自己,那男子心下一哆嗦,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郎骁嘴角轻扬,皮笑肉不笑:“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苏觉,你若是逾越了自己的本分,本皇子定会责罚你。就算你不顾念自己,是否也该顾念顾念远居夜狼国的娇妻少儿?”

男子一听,脸色煞白,腿一哆嗦,便瘫跪在地,行礼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下去吧。”

男子应了句“诺”,便出去了。

而此刻,西宫之内,叶纸鸢将一群宫女太监们敛到了一起,表情是高深莫测。大家都在下头窃窃私语,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大早,她便搬来了青鸾公主,让她亲自观摩。因为她曾救过青鸾公主,所以两人还算有些交情,况且此事关系到她的亲哥哥,她又怎会坐视不理,并且叶纸鸢告诉她自己能捉出真凶,因为打心眼里,她也认定春阳是无辜的,只是护主心切,才会一时乱了分寸。

叶纸鸢很是庄重地清了清嗓子,扫视了一遍众人,宣布道:“昨儿个,我想起了一件事,那日侍卫们前来搜查之时,在西君内殿内搜出了一颗缀在鞋尖的翡翠狼纹玉珠,这珠子一看便是非比寻常,而西君从未携带过此物,向来定是凶手潜入内殿栽赃之时不小心遗落的。你们且将自己的鞋都拿出来,让侍卫们一一搜查,所谓身正不怕影斜,想必大家都乐意配合吧。”

说罢,几个侍卫便开始一一查看宫女们拿出的绣花鞋。所有的鞋子都是完好无损,并无任何缺失。

青鸾公主也开始有些动摇,暗暗搡了搡叶纸鸢的胳膊,低语道:“真的能行吗?”

叶纸鸢淡淡一笑,示意她放心。

夜幕渐渐降临,提心吊胆了一天的奴才们这才各自回到自己的居所。整座皇宫都笼罩在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这样的黑夜,外头的一点声响都会让人从梦里惊醒。

西宫西北角落的一座偏房突然被打开了,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屋里探了出来,瞻前顾后了好一会儿,确保万无一失时,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只黑色粗质布帛,小心翼翼地往西宫的大门走去。

就在黑影快要拉开门闩之时,四周突然亮堂了起来,十几盏灯笼齐齐向她照来,刺得她竟一时睁不开眼睛。

“冬旭,没想到,真的是你。”一声哀叹自人群身后传来。

冬旭渐渐调试了过来,眼睛开始适应突然明亮的光线,当她看到叶纸鸢以及青鸾公主和一群虎视眈眈的侍卫之时,一下子明白自己中计了。

一个身强体壮的侍卫趁她恍惚之际,一把夺过她怀里揣着的包裹,恭敬地交到了青鸾公主的手上。

青鸾公主解开包裹一看,怅然道:“果真是她。”

叶纸鸢有些不甘心,毕竟冬旭与她相处了也有一段时日,所谓日久生情,她并不想看到她枉送性命。

叶纸鸢缓缓蹲下身,扶住了她的肩,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是不是受了别人的指使?你说出来啊,说出来,我才能救你。”

冬旭突然一声大笑,眼角溢出泪花,颤声道:“姐姐可曾记得,我曾说过,若不是得了那人收留,只怕冬旭此刻已成了孤魂野鬼。”

叶纸鸢指尖颤抖,定眼看着她,“所以,你不愿说出来,就为了报恩。”

冬旭却不答她,缓缓从怀里掏出了半枚玉佩,放在叶纸鸢的手心,有些吃力地说:“其实,我并不是自小孤苦无依,那年洪水泛滥,我与姐姐还有娘亲一同避难,却在途中与她们失散,这枚玉佩我与姐姐各执一枚。希望……姐姐看在……看在你我……姐妹一场……能够……能……帮我找到家人……”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紧攥着叶纸鸢的手突然松垮下来。

意识到情况不妙,叶纸鸢伸出手刚想点住她的穴道,她却突然口吐白沫,四肢痉挛,表情甚是痛苦,不一会儿竟气绝身亡。

“怎么这样?”青鸾公主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这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气绝身亡呢。

“她在牙里藏了毒。”叶纸鸢脚步有些踉跄,俯身朝青鸾公主行了个叩拜之礼,道:“如今冬旭已自行了断,还望公主看在她宁死不屈,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能够赏她一口薄棺。”

青鸾公主无奈地摆摆手,一边道“罢了罢了”一边走过去搀起叶纸鸢。

冬旭伏法之后,叶纸鸢幸得公主相助,才可将她的尸首运至十里坡上的一片槐花林,将她葬于烟花冢,也算是给了她一片安乐土。

叶纸鸢在她的墓冢前摆上了一些她爱吃的菜肴,心里五味杂陈,总觉得她的死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你不必太过自责。”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她的身旁。

叶纸鸢低眉不语,此刻无力说话,又或许是一整天都在张罗着冬旭的身后事,未有时辰用膳,此刻肚皮空空,有些体力不支。

刚从地上爬起,哪知脚下一麻,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司徒非凡接住了她,将她打横抱起,眉宇间满是疼惜。

也不知睡了多久,或者准确来说,是昏迷了很久,总之,当叶纸鸢从碧落居醒来时,便看到了春阳一脸担忧的脸。

春阳见她醒了过来,端来早早备好的茶点,便要喂她几口。

叶纸鸢摇摇头,却是一口也吃不下,眼神空洞地望着屋外落了一地的梨花,竟有些伤感。

“妹妹,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了,再不进食,身子怕是要垮了。”春阳说着便要将一口银耳羹喂她吃下。

叶纸鸢别过脸,有些执拗,只是淡淡说道:“你刚从天牢出来,身子还未完全复原,歇着去吧。”

春阳见她如此倔犟,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

“你死了,她就能活过来吗?”司徒非凡一脸沉郁地走了进来。

春阳向他福身行了个礼,然后很是识趣地退了出去。

“不用你管。”叶纸鸢将唇咬得发白,眼珠子都不曾抬一下,只是定定地看着手里的半枚玉佩,那是冬旭临死之前交给她的。

“你死了倒是落得轻松了,可是谁来替她完成她的遗愿?”司徒非凡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半枚玉佩。

感觉手里突然落空,叶纸鸢陡然睁开了双眼,一把揪住了司徒非凡的衣襟,怒道:“还给我!”另一只手便要去夺司徒非凡手里的玉佩。

司徒非凡猛地抓住了她的肩,强迫她看向自己,深若寒潭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淡淡水雾,“只要你乖乖吃饭,我便会将玉佩还给你,不然,我会让你这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说罢,突然一把推开了她,叶纸鸢一下子栽倒在床上。

司徒非凡看着她一脸萎靡不振的模样,心里很是焦急,但是表情却是一片漠然。

候在门外的春阳见司徒非凡面无表情地出来了,赶紧上前行礼道:“东王殿下,不知妹妹她……”

“你进去照顾她吧。”司徒非凡未等她发问,便吩咐道。

春阳见他愁眉不展,却也不好再发问。只得弯腰福了福身,继而疾步向屋内走去。

屋内的叶纸鸢却已是穿戴整齐,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颓然之气。

春阳心下一惊,刚才自己百般劝慰都不见效,怎么这东王三言两语便让她重新振作起来了。

春阳端起桌上早已冷却的膳食,刚准备端出去热一下,却被叶纸鸢一把抢过,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春阳被她这架势吓坏了,赶紧倒了杯茶水递给她,关切道“慢点儿”。

叶纸鸢神情茫然,只顾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饭,就像具行尸走肉般,不一会儿便将一大碗白米饭吞进了肚子,用力地抹了抹嘴,将碗递给春阳,喊道:“再来一碗!”

春阳的动作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接碗。

叶纸鸢见她没有答话,笑道:“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死,对冬旭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她最大的心愿便是与家人团聚,所以,我会用用我毕生的时间替她找到亲人,好让她能够认祖归宗。”

春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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