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识3

千凝和一众同事叽叽喳喳热热闹闹做完工作，下班跟着聚餐去了。

这是一家小公司，人不太多，经理是个年轻人，常带大家出去玩儿，听说过段时间还要搞一次拓展训练，其实陆千凝非常希望这吃喝玩乐的公款能折合成奖金发下来，总比吃到肚子里合算。

千凝掏手机出来看时间，一条未读短信明睁眼漏在屏幕上待着，内容她没看全，她一直没敢打开看。

就是这个晚上，一向在外头不沾酒的千凝喝了啤酒，没想借酒消愁，却还是喝多了些。

从卫生间回来，她的脑袋已经空了，纵使她平时自控能力超强，可在酒精的催促下，她有了醉意，并呈放大趋势，连同此刻此起彼伏源源不断的唯一感受——难过！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卫生间的，不知道和她说话的服务员到底问了几遍“顾客，一个人吗？点点儿什么？”

她伏在桌上，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外头在下雨，她看见窗户上映着的自己，眼泪滑下来瞬间没入雨水冲刷出的小河。

悲伤逆流成河了吗？太夸张了吧！

她开始做梦了，梦见宋宜廷，他回来找她，求她原谅，她一边哭一边指责他为什么要这样，后来，他把她抱起来说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是他错了。

乔振东刚接了个电话，正说着，胳膊被人狠撞一下，他回头瞅了一眼，那女人也没说对不起，可能醉懵了，抬头认真辨认厕所标志，好像看懂了，笑起来，天真地晃晃手臂，走进女卫生间。

乔振东讲完电话，点根烟，只抽个烟的功夫就被来回路过的女人看了好几眼。有时候他故意的，人家看他，他也看人家，还对人笑，弄得人措手不及，脸颊通红。

不多久，千凝出来了，洗了脸，水珠还没擦干，长发全都顺到一边肩膀上。

那头站着一个吞云吐雾的，有的烟圈简直直奔她来，她也没看见，从他制造出的四散的烟雾中慢悠悠走过去。

近距离吸了人家的二手烟，她自己却浑然不觉，反应迟钝。

看她的样子，也就二十出头，乔振东望了望，抽完一根烟才回。

“上个厕所去这么久？人郝佳都来好一会儿了！”方离赶紧停下滔滔江水无边无际抓来的话题，他也快说不下去了。

方离看着乔振东，心里没底，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别怪兄弟，兄弟也是逼不得已呀！

郝佳见着乔振东回来，对他点头，笑容得体大方，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乔振东是大老远就看见她了，多年未见，依旧可以一眼认出。

时间这副良药，药效比较慢而已。

乔振东坐到方离旁边的位置,笑问:“什么时候来的？原来你们有约？”

与她目光短暂相接，紧接着就去点烟，眼睛注视着蹭一下蹿出来的火焰,燃起来,再被他熄灭。

“我刚来没多久，正好路过，没耽误你们谈事情吧！”

方离笑道，“哪有什么事情可谈？就是闲扯淡！”

乔振东问：“听说你现在在医院工作！”

“是，心外的，就在省城。”

他点点头，没有再问。

“你是暂时留在这里还是还要走？”方离问。

“不走了，家在这里，朋友亲人都在这里，不走了。”

方离一边点头一边笑着,顺带着瞅瞅乔振东。

乔振东刚不小心被烟灰烫了手指头，按了烟头儿，起身系好衣扣。

方离咳嗽两声，“那什么……我……”

方离欠着身子，屁股还没等抬起来，乔振东就已经拿起外套，“一会儿你送送郝佳，我那边有个朋友喝多了，我得送她！”

“朋友？”方离和郝佳都顺着乔振东的视线望去，不知道他是故意瞎编的还是真有这么个朋友。

还真有个女的趴桌子上，像是喝多了。

“我们有空再联系，我先走了！”

乔振东再朝郝佳点点头，朝着那个女孩的方向走去，小心地扶她起来，然后竟然抱着她走出去了。

方离也愣了，不知道这打哪冒出来个女的，他这好人算是做砸了。

“那就我送你回去吧，我们改天约，那女的是他邻居，我也认识的。”

他撒起慌来，越描越黑，暂且这么说吧。

这个乱七八糟的晚上不知怎么过去的。

千凝做了一夜的梦，梦见宋宜廷，还有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梦里，她好像是认识他的。

睁开眼睛，陆千凝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她头晕的厉害，撑着身体坐起来，不期然被阳光刺了眼睛，抬手去遮，发现自己手臂上挂着宽大的袖子，再往下看，她心跳如鼓，霍得一下掀开被子，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男式衬衫，再无其他物件。

她彻底懵了，吓懵了！最糟糕的是，她并不是一个人。

她的恐惧一下子蹿到头发上，只差全都竖在头顶。

屋子里很静，只有几声翻阅纸张的声音从前面的沙发上传过来。

沙发上坐着个男人，背对着他。

陆千凝即刻认识到事情糟糕透顶，问，“这是哪里？”

她的声音苍白无力，像鬼一样。

那个男人放下手里的一沓纸张，摘下眼镜，朝这边走来，目光长久停留在她脸上，千凝也看他，努力回忆这个人，可一无所获。

“这是我家，昨晚你喝醉了，所以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千凝不知是该哭该笑该怎样，声音拔了高，“谁……谁让你带我回来的？你是谁啊？”

“是你让我带你走的，不记得了？”

“我？笑话！”她盯着他，目露凶光，“然后呢？”

“然后？你都不记得了？”他看着她说：“然后你抱住我，不让我走……”他的话似乎没有结束，就不说了，盯着她看，仿佛要用眼神让她明白，昨天晚上不简单，她也望了他一会儿，希望听他说些什么让她心安的话，可他没有，因此，尽管她还在怀疑一切，她也不敢再那么坦然地看他，他的沉默，他的眼神，还有自己狼狈的样子……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沉默了一会儿。

陆千凝脑袋快要爆炸，呼地掀开被子，从地上挨个捡起自己的衣服，一路捡到门口，胡乱套上摔门走了。

只不过一夜的功夫，就已经天翻地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