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殿内,皇帝墨皓轩刚下朝就听回来复命的大太监说凶手抓到了。他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地上、面上不露一丝惊惧神色的姚初蝶,头痛不已。
这个姚初蝶还真会给他找事情,献毒酒的风头还没过这厢又摊上了人命官司。云崖那老小子跑到千里之外的野地了,临走前恳求他接下这烂摊子饶过姚初蝶,自己看在他多年劳苦功高、享不得天伦之乐的份上也决意待封玄奕回来将姚初蝶放回去,这回可好了,闯什么祸不好非要杀人,还是德妃的唯一骨肉。
皇帝偷偷瞧了眼衣衫不整、弄的灰头土脸的德妃,清了清嗓子:"大胆姚初蝶,竟敢在宫中害死朕的玉汀公主,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皇帝挥手重重拂过茶桌,茶具噼里啪啦得砸了一地。水渍洒在姚初蝶的身上,显出道道痕迹。
德妃轻哼一声,拿起手帕擦了擦脸。就算是云崖的亲生嫡女在此也要给个交代,何况一个小小的姚初蝶。
姚初蝶面不改色,挺直脊梁仰头看向震怒的皇帝,缓言道:"陛下,此时大有蹊跷,还望容禀,臣女确于昨日同小公主在丹房旁一同玩耍,但臣女同小公主和德妃娘娘素无仇怨,况且小梨才是最后一位陪同公主回宫的人,因何偏偏怀疑是臣女行此恶事。"
"姚初蝶你还敢狡辩,小梨乃我随嫁丫头,同玉汀自小相伴,哪有怀疑之处。而且玉汀是因误食艾草而亡,只有不相识的人才会给玉汀吃这东西,除了你还有谁,还我女儿命来!"德妃越讲越激动,干脆在地上捡起一块陶瓷碎片大叫着向姚初蝶刺来。
皇帝见状闪身姚初蝶身前,拦下德妃,德妃靠在皇帝胸前边嚷边哭,不停捶打着皇帝的身体"陛下,您要为汀儿做主啊,将这女人千刀万剐,否则我宁愿一头撞死在这,女儿啊,母妃来陪你了!"
德妃说着挣脱了皇帝的怀抱,直接朝最近的檀木柱子撞去。
"够了,德妃不要闹了!"皇帝阻拦不得,只大呵一声。德妃并非墨渊国子民,而是耀辰国一个不受宠的王爷之女送来和亲的。是以即便德妃容貌艳丽、冠绝六宫,皇帝极少在霓裳殿内留宿,德妃嫁入宫中长达六年、正值妙龄也只诞下一位皇女。
时间久了,德妃总会做些夸张放肆的举动时不时出现在皇帝身旁,盼望君心多停留片刻。皇帝对此类事早已见怪不怪,遂转头严肃对仍直直跪于地上的姚初蝶言道:"你是神医之女当听清德妃所言了吧,玉汀自小对艾草不适,整座霓裳殿也从来将艾草作为禁物。可昨晚玉汀突然咳嗽不止、混身长满红色圆包,药石无灵。经御医诊脉是服食艾草所致,偏偏只你刚进宫不久不知此事,你可明白?"
姚初蝶沉思片刻。这类情节早在宫斗剧中被用了无数次,仅两种情况,要么是玉汀自己误食,否则便是有人故意栽赃在自己的头上:"所以,只能是臣女这唯一同玉汀公主接触的殿外人做的了?"
皇帝闻言点点头,还算有些小聪明,不枉云崖同封玄奕皆要护着她,言语也缓和不少:"姚初蝶,你可知罪了?看在你非有意为之,我又在云大将军面前承诺过要保你。择日将你发配边疆你可服气?"皇帝做了最大的让步,将她扔到鸟不拉屎的边疆,让她的好舅舅和好兄长照顾去吧,最好今生都不要回来惹事了。
"皇上,这不公平,你该杀了她为咱们的女儿填命啊!"早安静在旁听皇帝宣判的德妃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又张牙舞爪得吼叫起来。
皇帝正欲转头再抚慰一番,衣角却被姚初蝶拽住。
"陛下,臣女从未给小公主尝过任何东西,小公主之死必有隐情,还请陛下开恩,臣女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查出真正凶手,为玉汀公主报仇。"姚初蝶生平首次这么有勇气愿以小命作赌注,她知皇帝有此安排已属仁至义尽,边疆虽苦确是云崖的势力范围,在那总比留于宫中潇洒自在得多。
可回想起昨日还在调皮捣蛋的那张包子脸,姚初蝶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人若犯她她誓必十倍讨还。
玉汀,我一定要替你报仇!
皇帝眉头皱起,这个姚初蝶怎如此不识好歹,真要被砍了脑袋才会叩谢皇恩吗?德妃见状忙擦了脸上不停流淌的泪珠,嚷到:"陛下您瞧,她还在这假惺惺的说什么要为玉汀报仇,您可不要信了她的鬼话,我看她分明是不满您当日罚她在丹房做活,所以毒了您的女儿来报复你!"
皇帝一怔,德妃此言正触动逆鳞。他方才只思量如何保住姚初蝶一条小命,倒真未往此处去想,如今一席话倒提醒了他,瞬时杀心一起。
姚初蝶暗叫不好,妄害君命可是大忌,若皇帝临时变卦要把她拉出去直接砍了,再巧舌如簧谁还能救得了她?
"禀告陛下,贤妃求见!"
一声通告打破僵局,皇帝眉头已拧成个疙瘩。怎么,一向种花养狗、清心寡欲的贤妃也要来搅这趟浑水?
"臣妾拜见陛下!"只着一席淡蓝素裙的中年妇女微微俯身行了礼,双手交叉平放置胸前,脸上不施过多粉黛尽显端庄大气。
皇帝见她平和的目光温柔的投向自己,心绪缓和不少。德妃也只得向她屈身相拜。
"贤妃亲身前来所为何事?"
姚初蝶趁无人注意到她,悄悄擦拭额间细汗。老天可别再派一个不知立场的人来玩她了,再来几个她可真要晕过去了。
"听闻德妃妹妹这里出了些事,臣妾探得缘由,遂来向陛下进言。"温柔如水的声音淌进耳中清爽不已,皇帝示意继续后,贤妃看了眼跪在地上可怜巴巴望着她的姚初蝶,又道:"素闻姚神医之女得承父志,以礼待人,府中上下皆对其赞不绝口。玉汀公主之事臣妾觉得她免不了嫌疑却又无明确证据证实,此事牵扯皇家同大将军府两家声誉,臣妾斗胆不如让德妃娘娘同姚初蝶共同查案、相互监督,事实查明还请陛下绝不姑息,当斩则斩,还玉汀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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