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惊变

一整路下来，除了几个还算眼熟的女婢外，饶是连同着翠儿好几个贴身的丫头都不在了。姚初蝶以为她们会在院中等候，细察半晌仍无所获，只得有些慌张的喊出声来。

＂小姐，翠儿因偷了老夫人的玉如意已被杖了五十大棍，逐出云府了！＂一直紧跟姚初蝶的丫头开了口，缓缓言道。

＂什么？＂姚初蝶心中一惊，翠儿被逐？这等大事为何无人事先通知与她，况且翠儿一向品行纯良怎么会有胆子偷到老夫人头上。＂不可能，是谁将此事查明的？＂姚初蝶心中立即有了计较，忙问。

＂是大小姐从翠儿卧房搜出的，不过大小姐果真心善，在老夫人面前极力求情，免了扭送官府剁去双手之罪，以家法严厉惩处便将她送回了乡下，府内人都对大小姐赞不绝口呢！＂

姚初蝶冷笑一声，哼，心善？不过是栽赃陷害又故作好人罢了，五十大棍就是成年男子也承受不住，云素菲这是存心要至翠儿于死地！

＂芬儿、雀儿、小华她们人呢？＂

＂老夫人以清洗府内不干净的手脚为名，让大小姐细细探查，都逐出府去了！＂好个云素菲，果真是冲着自己来的，这是要先获得府内全力支持，将眼线安插自己身旁再慢慢修理自己吗？

姚初蝶望了望一直在禀告府内事项的丫头，眼珠动了动，遂问：＂你是新来的？＂

丫头连忙低下身子，轻言道：＂奴婢紫娟，先前是照料老夫人起居的，近日大小姐发觉姑娘这里的人手不够禀告了老夫人，老夫人便将紫娟拨给姑娘，以后便有紫娟代翠儿照料小姐。＂

姚初蝶闻言，点点头，示意自己有些乏了教紫娟先行离去，有事再传唤她。

老夫人派来的虽不知是不是云素菲的人，提防一些总归是好的，便教她先不要跟着自己。

姚初蝶坐在床上满怀歉疚的想着翠儿的好，是她疏忽嫌麻烦便未教她一直跟着自己，没成想却害了她。不知她现在情况如何，可还安好。

记起翠儿曾提及家中八岁大的弟弟同患了重病的母亲皆在京城三十里外的刘家村，姚初蝶心下一横，急急将自己的首饰盒连同财物箱全倒了出来。

这些年，原主光顾着收买人心、打点上下，是以每月微薄的响银根本未剩下多少，姚初蝶首度为钱的事情发起了愁，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求一求府里唯一一个待她还算和善的云艺璇。

云艺璇生母早亡，母亲临死前也只是个低微的小妾。但云府毕竟将门之府，整座府中人皆沾染些豪情义血，鲜有心机阴沉者(除了某位恶毒的原主)。云艺璇虽不受长辈重视到底是个血脉至亲，院中所需一应俱全、丫头们也是个个卑躬屈膝不敢有僭越行为。

姚初蝶有些忐忑的立于门外，近来云素菲做的桩桩大事为她赢得不少名声，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姚初蝶被隔在宫墙内几月未归。是以，曾对她极为友善的各院丫头们现今只是稍带尊敬之意，满眼尽是疏离之色。

＂姚表姐怎有空到我这做客？＂云艺璇方在院中练习着刀法，见姚初蝶突来造访一脸犹疑之色。

姚初蝶不好意思的同云艺璇坐在圆石桌上，素知她有话直言的脾性，便不拐弯抹角直接言明来意：＂艺璇表妹，我此来有事相求，你有银子能借我点不，我一定会还！＂

云艺璇起初还以为她是一时适应不过府中变化跑来诉苦的，闻言愣了一下，不再多问，转身就回了屋内捧出了一个大箱子。

＂姚表姐，你尽管拿吧，不必客气，反正我也用不了太多。＂箱子大开，足有数千两纹银还夹带几十张百两银票，直接将姚初蝶的眼睛闪的贼亮。

这应该是云艺璇十几年来连同生母全部的积蓄了吧，姚初蝶登时老泪纵横，握着云艺璇的手就不松开了，引得云艺璇颇不自然。

＂艺璇表妹，你真是个大好人，你放心不出三月我一定还你！＂姚初蝶拽出几张银票，连连道谢，顶着泪眼跑回自家小院，简单收拾一下，照着早先订好的京城周边路线图去往刘家村。

刘家村位于两座大山头中部山底，道路崎岖难行，隔绝山中并无小路可直达村落。是以，姚初蝶极艰难的爬了十多里山路，又被比人还高的坚硬蒿草刺破了衣服。

村子只有十几户人家，皆是茅草屋，破破烂烂的比云府的猪圈还不如，姚初蝶一番感叹进了毫无隔绝拦的村子，只见零星几人坐在村中不大的空地上，晒着少得可怜的米粮。

姚初蝶试探着挑了一个穿着朴素的大妈，轻声询问：＂大娘，你可知这村里有个叫刘小翠的姑娘，她前几日应该刚被送回。＂

大娘耷拉着眼皮将混身破烂的姚初蝶上下打量一番，颇不屑的哼了一声，摊手不语，只盯着她看。

姚初蝶呆滞片刻，随即明白这是在向她索求问路费。她留了个心眼，在怀里摸索半天，勉强掏出一个铜板满脸惋惜得放到大娘的手上。

大娘见她一股子穷酸劲，襟了襟鼻子，不乐意的抬手指了下：＂就在那个大树墩旁，最破的就是。＂随即收起铜板小心的回屋藏好。

姚初蝶急急向着所指方向奔去，并无大娘说的那般恐怖，屋子虽也是茅草所做，但好歹是完整崭新的，比起旁边的几个小屋当是这里最大的一个。

屋前无人，门也紧紧关着，姚初蝶礼貌得敲了敲门，轻声喊道：＂这是刘翠儿的家吗？＂话语刚落，门随即打开，一个不大的小男孩拿着锅勺冲了出来，询问道：＂我姐姐就是刘翠儿，你找她吗？＂

姚初蝶拨开门帘进屋，一眼就瞧见熟悉的丫头趴在床上眯着双目努力得辩识着来人。她心头一酸，忙扶起正往这边爬来的翠儿，语带哭腔道：＂翠儿 是我来晚了，对不起。＂

＂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翠儿没拿老夫人的玉如意，真的没拿，可为什么大家都不信我！＂翠儿认出了是自家小姐，情绪不稳下激动的诉说着满腹冤屈，这副样子更教姚初蝶愧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