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蝶儿年纪尚小并不愿早早嫁作人妇,况且同那君正表哥并不熟识,蝶儿感激外祖母一番好意,现今府里不算太平,蝶儿只愿留在府中帮衬一二!"因原主嫉恨云老夫人偏爱云素菲,是以常常回避去探望染病的老夫人,大多也同其它仆婢、夫人一样以"老夫人"相称。
此时,姚初蝶首回叫了声"外祖母"着实让老夫人喜欢的紧。
"妹妹此言差矣,你未同表哥相见怎能直接拒绝,万一错过了一个真心人岂不可惜!"云素菲见状不妙,怕老夫人一时松了口,忙回道,她上下大量番极不情愿的姚初蝶,眼底寒光浮现,凭你也想嫁给太子做妃?别做梦了。
"妹妹常在院中研习医术,想来也是帮不得忙,倒是妹妹若嫁了去,除却相夫教子这未来相公还会帮衬一二,医术将会更进一步,祖母,你觉得菲儿讲的有没有道理?"
云素菲确是聪明得紧,这样说道一番,不仅暗中数落了只顾躲在院中,极少出来为府内做些杂事的姚初蝶一通,更打着为她好的名号讲出婚姻利处,让她拒绝不得。
此话深得老夫人心爱,只见她笑呵呵得拍了拍坐在身旁的云素菲,嗔怪中饱含疼爱之意:"你这小丫头牙尖嘴利的,还是那副调皮捣蛋鬼模样!"
"祖母这话说的极是,大姐自小就满肚子鬼主意,梦凡还记得姚表姐未来之前大姐为给我们几个做妹妹的摘梨子吃,因个头不高爬不得,硬是骗得父亲把整棵树都砍了下来!真是个捣蛋鬼!"一直同他人一样默不出声的云梦凡见时机恰好,忙讨好得顺着老夫人话头把云素菲夸赞一回。
老夫人面上带笑,望向浓丽堆笑的面孔点了点头。姚初蝶心里一阵发汗,这个云梦凡转风向转得也太快了点,这才多久整个人都恨不得贴在云素菲身上细细夸赞不止,这种时候讲起姐妹情深不会给人一种做作的感觉么?
众人七嘴八舌得只顾细数着云素菲过去坐下的调皮事,一时竟"忘"了今日的正事。姚初蝶总不好意思主动开口引回大家注意,只得在心里将拒绝的话演习几遍,待到稍后见招拆招,不必显得太慌乱。
终是老夫人想起还有个丫头的婚事未解决好,忙制止七嘴八舌讲个没完的女眷,继而开口:"蝶儿,你大表姐说的可不正对,你啊别下了死口,君正是个好孩子,仪表堂堂、谦和有礼最重要的是待人温和,你嫁过去一定会享福的!"
姚初蝶忙站起身向老夫人行了个后辈尊长大礼,言语颇有威势,掷地有声:"外祖母,我七岁痛失双亲,然,记忆中仍有二人夫唱妇随、举案齐眉的场景,母亲在灯下补鞋,一旁整理药方的父亲总时不时偷偷望向母亲,会心一笑。这般融洽场面蝶儿至今难以忘却。因此心中素有一个天下女子皆有的期盼。"
姚初蝶顿了顿,望向老夫人沉思面孔,再度朗声言道:"愿得真心者,共守白发无离别,此生来世唯双人。"
一旁时时准备作反驳状的云素菲,闻言确是怔了下,真心人吗?
老夫人默然不语,恍惚中忆起了她最疼爱的小女儿——姚初蝶红颜早逝的生母云染。
云染是老夫人同云老将军所生的最后一个孩子,两年后云老将军战死疆场,老夫人因伤成疾,可最大的孩子云崖方才十四岁,只得拖着病体勉强撑起整个逐渐衰落的云府,也自此落下了病根。
老夫人因时常忙着打理府内事务,对出生不久的云染比起其它孩子少了很多照料和关注,一直心存愧疚,甚至在云染长大后她亦暗下决心无论小女儿如何的任性,惹下天大的罪过她也会一力承担。也许在老夫人心中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得了云染自小缺失的亲情。
不知该庆幸还是忧愁,云染自小到大都只是一个样子,安静少语、温柔腼腆,哪怕是在街上被同龄的孩子欺负,也只是担心衣衫不洁,会被暴躁的大哥知晓将肇事者打得半死。这样的女孩子又怎会做下大过错呢?
随着老夫人渐渐步入老年期,身体状况也愈来愈差,几个儿女早已各谋其位或远嫁外地,整座云府除了常年征战在外的云崖偶尔回家探望一番,也只有这个小女儿时时陪侍床榻、将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毫无怨言。
老夫人在那时才知道自己对女儿的亏欠实在太多,便挑了京城百姓同朝上文武百官的花名册,细细选着年轻有为的英年才俊,除必要的起居洗漱外整天捧着几十个本子,观面相、查家史、使银子,期盼能为云染寻得世间最好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终于在一个寒雪飘零的冬至,随着得胜归来的军队出现在云府。
姚诃子是名边塞游医,医术高超一路游行救治足足万人性命,又因心性善良对穷困者施药行针且不收分文在医药界素有美名。
云崖在边疆率士兵同星辰、墨谷两大联军殊死搏斗时,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病悄然在军营爆发,眼看云崖一行将全军覆没,姚诃子听闻此事,不顾自身危险和云崖的怀疑监视亲探营中以身试病,终配出解药。
恢复战斗力的士兵打了敌人措手不及,因而,这场战争以极快速度分出胜负。姚诃子身为一个文弱医师,对云崖这样义薄云天、武艺高强的大将军素来敬佩不已,便受其所邀前往京都一叙。
虽然姚诃子百般向云崖请求不要在功劳簿上把他加进去,云崖还是亲自在皇帝面前大大夸赞了他,皇帝百般惊喜下知他不求高官,便为姚诃子定下神医之名,准他不经通传可随意入宫观赏,虽然姚诃子一生从未主动踏入宫门。
一见钟情的人间美事和才子佳人的浪漫传闻,就诞于姚诃子同云染回眸凝望的那一刻。 姚诃子从此不再是一名游方郎中,云染也不必在云府终日孤零辛劳,老夫人得到女婿的亲自调理,残破的身子不多时便有了起色,至姚初蝶六岁那年已将近复原。
姚诃子的尸体运回那日,天空撒着同样轻薄而细密的飞雪,素来温顺有礼的云染在那日当着云崖和老夫人的面做了生平唯一一件妄为之事。
她抛下了七岁大的女儿、年迈的老母亲和最疼爱她的兄长,拔刀自尽在姚诃子的尸体旁,血染白霜也染了永远也不得安宁的边疆。
姚诃子是随云崖奔赴边疆同敌国死斗时,替云崖挡了一剑而亡,那柄长剑是墨谷国最为年轻的将军以命换命发出的最凌厉的招式,穿透心脏,即刻毙命,被击杀的人连一句遗言讲出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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