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遇刺

老夫人因姚初蝶一席话语，心神飘去了遥远的记忆深处。云素菲轻轻在旁唤了几声方回过神来，昏黄的眼珠有水光浮动，终是在频繁的眨眼中生生憋了回去。

＂蝶儿既有此心愿，我这个老太婆也不再强迫。不过，蝶儿你可要时常同姐妹们四处走走，不要老是闷在院里，这样下去，缘分来临也会被挡了回去。＂老夫人看向姚初蝶的目光甚为温和，她心中已升起疲惫之意，随后向众人摆了摆手不再多言，颤颤巍巍得拄着拐棍往里屋走去。

云素菲忙上前搀扶，被老夫人挡了回去，留她怔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半百老人独自离去的单薄背影，姚初蝶心知是因自己提及父母才勾起了外祖母心中痛处，她面带歉意得想跟去抚慰一番，迎面撞上了眼带讥讽的云素菲。

云素菲轻蔑得白了她一眼，招呼也不打直接仰着脖子走出房门。如今万事都在她的掌握中，她也不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同姚初蝶继续演着姐妹情深的戏码。反正日子还长，她还有不少好计谋留给姚初蝶尝鲜。

几位夫人同小姐们也紧跟着云素菲走了出去，云梦凡临行前经过姚初蝶身边，也极不满得冲她轻哼了一声，随即才忙追上云素菲同她说起话来。

姚初蝶无奈笑了笑，独走一条小径向自家院子走去，被人一把拽住了手臂。

＂艺璇？有什么事吗？＂见来人是云艺璇，姚初蝶立马放松了警惕，笑着迎向来人，不知这姑娘是不是遇到棘手的事情需要她帮忙了。

云艺璇四下望了望，警惕得拽着姚初蝶沿着小路继续前行，细声在姚初蝶耳边言道：＂我怕是你有事了！＂

＂我怎么了？难道是有关那个李君正的？＂姚初蝶疑惑道，甚为不解。云素菲和老夫人不会这么丧心病狂吧？

云艺璇姚初蝶毫无觉察，无奈叹了气，她真为这个傻呵呵的表姐担忧啊：＂你还没看出来吗？祖母怎么会突然对你这个刚年满十四的外家姑娘上了心，她一直深居宅院、对你总是不管不问的，我猜肯定是大姐出的馊主意，是要以成家为借口，赶你出去！＂

姚初蝶素知云艺璇说话难免直白了些，方才老夫人真情流露只因为疼惜自己的小女儿，绝不是为了她这个外家孙女，待伤心劲一过自不会转变对姚初蝶的态度，反倒是关于云素菲的目的从她口中说出，着实让姚初蝶震惊不已。

本以为云艺璇只是个性情直爽、功夫较高的武力型姑娘，没成想心思也如此细密。

＂唉，初蝶表姐你以后可得小心提防着，大姐现今不知哪根筋不对，下手狠辣、把一些奴婢打得半死又隐瞒了府里所有人，若不是有一回我去父亲的兵器库磨刀偶然发现，也被蒙在鼓里，你可千万小心啊！＂

云艺璇在府中人微言轻，见有此事发生在府中，主谋者又是自己的亲大姐，说出去也无人相信便只得教姚初蝶小心些。

姚初蝶闻言心中感激不已，她与云艺璇相交不过半月便能得到对方推心置腹的对待，这等性情着实值得她以诚相交。

姚初蝶回院细细思量，实猜不透云素菲将如何再次对她下手，最后干脆拍拍脑袋不再去想，蒙上被子直接呼呼大睡。

因昨夜睡的极早，姚初蝶于天未亮就爬了起来，她眯着眼仔细思索今天应做些什么，最终决意把制作好的药物成品拿到药铺，看能值几个钱，也好快些把银子还给云艺璇。虽然人家并未向自己主动谈及还钱一事，但自己总要有诚信之心，再借不难嘛！

姚初蝶挑好几个药罐放进竹篮，拎着就走了出去，这个时辰紫娟等丫环还未起床，也难得清净。

大街上零星几家店铺开了铺门，有的伙计还在抹着眼角无聊得坐在门槛上望着街道几个被风卷起又刮下的纸张发呆。

姚初蝶挑了个排面还算挺大的药铺，进门就将药罐递给了掌柜的。

掌柜是个精瘦的老头，眼眶凹陷、面上的胡子一大把了还在坚持开着铺子。不过，他的精神确是极好，声音洪亮。比外面那几个困倦的年轻小伙强了很多倍。

＂成品不错，虽然不是些珍稀药物，但也有极大作用，针对一些小病小痛倒称得上是奇药了。我这里恰巧需要一些补足空缺，我给你个价，姑娘如果瞧着合适我就一并收了。＂老头仔细将药粉递至鼻前嗅了嗅，颇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头开的价格确实极为合理，姚初蝶将药粉全部留下，又问了药铺最近急需的功效成药。遂拿着银两高兴的走回街道，想往四处随意逛逛。

街上行人渐多起来，秋风似也吹得更猛烈些，姚初蝶转了几圈见没有什么欲买的，便疾步往府中走去。强烈杀意突然从临近的一个小巷子透来，姚初蝶凭着多年的战斗意识和预判力，知道眼前要杀她的是个武功远在她之上的人。

姚初蝶镇住心中慌乱，忙向行人多的地方挤去，虽不知来人究竟意欲何为，单凭那股杀气就知此人绝不是来寻她一同游玩、叙些闲话的。

一声尖叫自旁边卖茶叶蛋的老大妈处发出，一道寒光从方才的小巷子中袭来，姚初蝶的眼睛被光一闪，并未下意识伸手去挡，而是全身汗毛直竖，密切观察动向。

锋利的剑身猛然刺向姚初蝶，她忙从旁边的小摊子上顺手抓了个棍子，挥舞上去挡了一招。剑锋未停随即下挑，绕了棍子一圈从底部刺向姚初蝶，姚初蝶忙伸出另一只手，以手肘抵住剑的表面，弯腰让剑从脸上穿过。如果只是单纯的肉体相博，凭姚初蝶的身手倒不必如此吃力，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只可惜，面前这个蒙着脸的家伙是来要她命的，而不是同她比武切磋的，所谓一把兵器就是一份保障。

蒙面杀手瞧准了时机，一记飞旋脚提出正中姚初蝶心口，姚初蝶直直飞向旁边的摊子重重砸在上面，压塌了木板支撑的摊面。周围一众行人早吓得逃出剑光范围，整条街道只剩下她二人，逃是逃不得了。

姚初蝶捂住胸口猛地咳出鲜血，口中直骂：＂我去，真狠啊，懂不懂怜香惜玉！＂她姚初蝶不知又挡了谁的财路，派了这么个杀手白日取命，胆子也太大了，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就不怕皇帝震怒，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