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花无暇带着,菀妃心里到底还是不放心,临出门前很是一番叮嘱,方才让若欢带了青鸾前去御花园。
御花园繁花似锦,山石钟灵,花草毓秀,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青鸾长久未见这样的热闹,一时竟有些失神。
前方蓦地传来一阵嬉笑吵闹之声,青鸾抬头看时,却见那一块空地之上,约有五六个妙龄宫娥,皆身着五彩澜衣,美不胜收。而几人当中,却正有一年约十五六的华服少年,此刻正蒙着眼,与几个女子玩闹。
若欢回转头来,对青鸾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便打算拉着青鸾悄悄经过这一段。
青鸾心中好奇,经过时忍不住上下打量那少年,不想那少年竟仿佛听到了什么一般,竟直直的往她们这边而来!
若欢一慌,忙的加快脚步,然而那少年虽蒙着眼,却比她更快,只是眨眼之间,竟然已经捉到了青鸾的手,随后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中,抱住,扬声大笑:“可算是捉到了!让我猜猜是谁——”
青鸾万不料他竟对自己做出这种轻薄之举,见他竟还要俯身靠近自己,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扯下他眼睛上蒙着的丝绢,没好气道:“你捉错人了!”
那少年一双眼睛璨若星辰,却在看见青鸾之后一怔,随后忙不迭将她松开,往后跳了两步,神情之中竟然浮现出一丝懊恼:“哪来的丑丫头,我还当是美人在怀,真是晦气!”
青鸾咬咬唇,刚欲开口,若欢却连忙挡在了她身前,对那少年躬身道:“奴婢见过五皇子。回五皇子的话,云姑娘是菀妃娘娘请的客人,现在正住在惠安宫中。”
那少年听了,漫不经心的拍了拍袖口,嘲道:“哦,原来她就是那云家仅剩的一个女儿。不是说云家的人都生得绝色吗,怎么她却是这样一副模样?啧,可见传言都是假的。”
又是皇子!青鸾那口不择言的性子几乎又要冲上来,可若欢却在底下偷偷拉她的袖口,青鸾猛地记起菀妃的叮嘱,瞪着眼眸看了那五皇子许久,终于没有说什么。
那五皇子见她这副模样却来了兴致,往青鸾的方向走了两步,微微抬起下巴,桀骜的看向青鸾。
少年身姿挺拔,青鸾却身量未足,如此一来,便觉他仿佛是在用鼻孔瞧自己。
青鸾顿觉受辱,后退了两步,撞上一块大石,咬牙将心一横,转身攀上大石,叉腰站起身来,倒比那少年还高了几分,仍旧是瞪着他。
五皇子显然未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间只觉啼笑皆非。
若欢吓坏了:“姑娘您快下来,不可对五皇子不敬。”
“他这样的人,不值得别人敬重。”青鸾终于尽数忘记菀妃的叮嘱,恼上心头,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五皇子登时又气又好笑:“好,好一个罪臣之女,长得不怎样,脾气倒是不小!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招!”说完,他将衣衫下摆一捞,轻轻松松跃上大石,将下巴一挑,随后竟对着青鸾做了个鬼脸,“来呀,你爬到那边的假山上去怎么样?”
大石靠着的就是一片怪石嶙峋的假山,青鸾心中负气,听他此言,转身挽起袖子,竟当真要去攀那假山。
下方若欢大骇:“姑娘,您可别胡来,若是弄伤了自己,您让奴婢如何向菀妃娘娘交代?”
青鸾已经抬起的脚顿时僵在一块突出的山石上,正在犹豫间,听那五皇子又道:“怎么?脾气不是挺大的吗?说得出却做不到?”
“五弟!”远处却蓦地传来一个青鸾熟悉的声音,“只是一个小姑娘,五弟何必这般苦苦相逼?”
五皇子转身看向不知几时出现在后方的花无暇,一丝气恼浮上脸来:“三哥,你可是我三哥,怎能帮着这么一个不知轻重的丫头说话?”
青鸾将五皇子的话一字不落听在耳中,眼见着花无暇微笑走近,眼眸一转,银牙轻咬,唤了一声:“三哥。”
此言一出,花无暇眼中蓦地闪过一丝讶异,倒没想过青鸾会如此顺畅地唤自己一声“三哥”。
只须臾,他眼中已经又是满满的笑意,上前伸出手,对青鸾道:“下来吧。”
青鸾将一只手交到他手中,另一手搭上他的肩,花无暇左手将她轻轻一揽,毫不费力的就将她抱下大石,放在地上。
青鸾低头扯了扯皱巴巴的裙子,方才低低说了声:“多谢三哥。”
花无暇瞧了瞧她那有些狼狈的一身,只淡淡一笑:“走吧,我先送你回菀妃娘娘处。”随后又抬眸看向仍旧站在大石上的五皇子,“五弟,你也快些下来罢,这个时辰,你似乎不该在这里玩闹。”
五皇子哼笑了一声:“李时域那老头子又啰嗦又死板,我懒去听他瞎扯。倒不如多与这丫头玩玩,还有趣一些!”他说完,挑起眼角,将一个极其暧昧的眼神抛向青鸾。
青鸾回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不多时花无暇便追上了她的步伐,只是却不紧不慢的落在后头,待到人烟稀少处,青鸾终于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眼眸之中已经又满是警备。
花无暇笑道:“怎么又变成小刺猬了?先前那唤我三哥的乖丫头哪儿去了?”
“我那时是情迫无奈!”青鸾小小的脸仍旧紧绷着。
“还是……怕我将那事告诉菀妃娘娘?”花无暇悠悠然,直戳要害。
菀妃待青鸾如亲生女儿,时日一久,青鸾亦待她如生母,亦亲亦爱,亦敬亦畏,做错了事,也怕受到责备。
青鸾脸色一紧,随后想起什么,却又放松下来,哼笑一声:“你若是告诉菀姨,我便将这个交给她!”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放到花无暇眼前。
花无暇淡淡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东西,眼里笑意加深:“何意?”
青鸾将那根琴弦一点点捋开,分出弦断的那部分,递到他眼下的位置:“你别想不认,这根弦分明是被人刻意切断,除了你,不会有别人这么做。”
“嗯。”花无暇点了点头,竟还是微笑若许,“这回倒是聪明了。只是,你觉得用这样一根东西就能威胁我?”
青鸾一怔,顿了片刻,又道:“你在菀姨面前装得那样完美得体,到头来却是这样心思险恶的人,若是被菀姨知道,你那些不为人知的目的必定不能如愿!”
这场谈话看来还得有一段时间,花无暇低低一笑,瞥见前方一座凉亭,便信步走进去坐下。青鸾随后走进去,方听他又道:“你性子虽直,却也不算很笨。依你看,我从能你那个一不受宠二不争宠的菀姨那里得到什么?”
“我不知道。”青鸾别过头,“可是你既然骗菀姨,就必定没存什么好心!”
花无暇静静地听她说完,微微曲起食指,在冰凉的大理石桌面的一下一下的轻叩着,因含笑而微微眯起的眼眸愈发像一泓潭水,深不可测。
他这副模样看得青鸾胆战心惊,终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菀姨她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狠心骗她?”
花无暇微微偏过头,避开青鸾的视线,声音竟蓦地有些低沉,仿佛还夹杂着叹息:“想……有个母亲,可让我承欢膝下。这样的‘骗’,也是不行的么?”
青鸾心头一堵,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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