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顾二人气愤,赵景媛漫不经心的伸出精美却色彩怪异的指甲吹了吹。
她轻推开顾月白横在自己眼前的剑,冷笑道,“顾太医,还是乐妃娘娘深谙其道,你还是收起你的剑比较好。”
言罢,她错过顾月白,来到叶离眼前,两人近乎鼻息相闻。
赵景媛对叶离神阴鸷而妖媚的笑道,“乐妃,你想知道本宫给你的孩子下了什么蛊,那本宫告诉你,你宝贝儿子中的是——母子噬心蛊!哈哈哈哈……”
叶离心下一塌。
母子噬心蛊,一母一子,一损俱损,一亡俱亡,若下蛊之人不肯告知蛊术秘方,那么中蛊者,除了死,毫无办法拜托桎梏。
“赵景媛,你竟给自己中了母蛊?”顾月白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个几近疯狂的女人。
母子噬心蛊,服食母蛊虫的人,必要忍受蚀骨之痛,才能达到长期操控子蛊虫的目的。
而这疼痛,开始只是每隔两年,随着蛊虫的长大,间隔的时间,便会越来越短。
“是又如何!”赵景媛得意的转过身,睨着叶离,“怎么样,你们还想杀本宫么?本宫就在这里,你想杀,来呀!”
说着,赵景媛将自己的身子朝叶离探了探。
“啪!”叶离一巴掌打在赵景媛的脸上,惨白的脸上,顿时出现清晰的五个红印。
“哈哈……叶离,你生气了?”赵景媛抚着溢血的唇角,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好似那是甜腻的美味。
“你疯了!”叶离怒斥。
“哈哈哈哈……是!本宫是疯了!本宫早被你和叶氏一族逼疯了!数年青春,赵氏满门,为了云珩的宏图霸业,本宫和赵氏一族的子弟们,肝脑涂地,尸骨无存。可是!他的却只有你这个海贼的女人,你这个贱人!我赵景媛哪点比不上你,难道我赵氏一族死的人比你叶氏少么?我不甘心!所以,本宫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本宫要拉着你和你的那个孽种一起下地狱!哈哈哈……”
赵景媛的身后,是漫天的火海,几近疯癫的笑声里,飞扬出复仇的快感和兴奋的异彩,三个人的身形在这熊熊的华光中,都有些变形。
“叶离,你瞧这火,美不美?”赵景媛敛住笑声,挑眉道,“你跳下去吧?怎么样!在这美艳的火海里,了结你这罪恶的一生,烧干净你身上沾染的每一滴血污!反正你也中了血蛊,活不过七日,如今,你只要跳下去,本宫便答应你,让你的孩子活着。你选吧,你死,还是你的孩子死?嗯?”
“阿离,不要理睬这个疯女人!”顾月白想要阻止叶离,话未说完,只听“啪”一声低低的脆响。
“阿离,你做什么!快解开我的穴道!”顾月白僵立在原地,身体几近挣扎,却毫无反应。
叶离静静的注视着赵景媛。
“怎么?你不想跳么?”赵景媛笑着望叶离,轻松一笑,“那好,你不跳,我跳!”
说罢,赵景媛就朝火海冲去,却被叶离一把扯住。
赵景媛见状,转身道:“怎么,又决定了?”
此刻,火势渐大,整个冷宫的穹顶都已经被烧穿,不断有断裂的樑橼坠落在不远处,火星四溅。
“阿离,不要听她的蛊惑,你死了,她一样不会放过孩子的!”
叶离背对着正在挣扎的顾月白,轻声道,“月白,对不起,谢谢你!此刻,我别无选择,记得我是须弥宫的人!”
顾月白僵住……
随即,叶离抬眸望向赵景媛。
“皇后娘娘,你且记住今日你所说的话,否则,我叶离即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会让你,和你赵氏满门,为我们陪葬的!”
赵景媛闻言,不屑的冷笑,朝叶离作出一个“请”的姿势,“乐妃娘娘,时辰不早,请上路!”
“阿离——”顾月白死死挣扎,眼眶里满含着泪水,恨不得流出血泪。
“月白,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说完,叶离对着顾月白莞尔一笑,转身义无反顾的朝火海奔去。
“阿离!”一声歇斯底里的哀嚎,一切淹没在火海之中,顾月白强行挣扎下,他的上身开始微动,却因为下肢仍无法行动,而一头栽倒在地上,灰尘和唇齿间的血渍,还有满脸的泪水,顾月白匍匐在地,望着眼前熊熊的火光,狠狠的锤打着地面,血肉模糊。
“哈哈哈……她死了,终于去死了!哈哈哈……”一旁的赵景媛,彻底癫狂的手舞足蹈起来。
一根烧焦的横梁,顷刻间塌下,盖住了叶离入火海的那条路……
承乾殿里,云珩的脸色铁青到极致,众人默不作声,只听见一旁桐油滴漏的声响,一滴接着一滴。
慈安太后不安的握着茶碗。
云珩抬眸,与太后的视线相接。
“太后……”
云珩话未出口,却听“哐”一声响。
殿门被推开,高福跌倒在殿门前,上气不接下气道:“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云珩薄怒。
明剑上来搀扶高福,高福撇开他,连滚带爬的跪倒在御前,痛哭道,“陛下……陛下……冷宫走水了……”
“什么!”云珩震惊。
得知消息,众人亦是脸色大变。
“火势如何?”明剑抢白。
“陛下,冷宫年久失修,火势借风,蔓延的太猛,此刻都没能救下来……”
“那宫里的人呢?!”云玦追问。
高福抬头,惊道:“王……十七王爷?你……”
云玦急道:“是我,你快说,冷宫里的人呢?叶离呢?”
高福镇静下来,悲戚道,“火势太大,内侍监和御林军几番冲击都未能进入内殿,至今未看到宫里有人出来……呜呜呜!陛下……娘娘她……”
高福还没说完,云珩便要自去。
“皇帝!冷宫走水,自有人会去救,你是一国之君,怎可深入险境,你难道不为天下社稷考量?”慈安太后起身阻止。
云珩背对着慈安,“朕的安危不用太后操心!朕自有决断!”言罢,云珩甩袖而去,一众人等,也跟着他纷纷出殿而去。
只剩慈安太后跌坐在殿里,死死握紧了玉镜的手。
“太后……”玉镜十分担忧。
慈安摇头,“十五年分离,他果然不再和哀家一条心。可即便他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哀家始终是他的生母,是大京的太后,他难道为了那个女人要弑母不成!”
随即慈安太后缓缓望向殿外,冷宫的黑烟,已经袅袅升到半空。
“哀家只求,那火势猛烈些,借着风,把一切都烧个干净!”
火,铺天盖地,烧红了半边天际,宫人们或提水桶,或拉水车,奋力扑救着,现场一片喧杂泥泞,空气里弥散着焦糊的味道,不时还有木材被烧裂的“噼啪”炸响声。
云珩疾步如风的赶到冷宫,眼前却是这番景象,那写着“未央宫”三个字的牌匾,也已经被烧去大半,只剩一个“未”字,还清晰可见,歪斜着,挂在那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救火的宫人们,发现御驾亲临,纷纷跪倒拜伏。
云珩死死盯着那宫门,没有回应,双拳紧握。
云玦略一摆手,“免礼!都快去救火!”
云玦担忧的望着他,冷道,“五门郎将何在?”
“微臣救火来迟,请陛下赎罪!”五门郎将张起顶着一张黑白分明的大花脸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跪倒在云珩身前。
见到云玦,张起大惊,“王……王爷?!你……”
忽然,云珩冷道,“张起,情况如何?”
“可有人救出?”明剑跟着询问了一句。
“陛下赎罪!尚未有人出来!”张起为难,索性以额触地,磕道,“启禀陛下,因是冷宫,巡查的侍卫向来是比别处少一班,因而未能及时发现火情,今夜又助着南风,微臣等赶来时,未央宫大半已陷入了火海,微臣几次三番派人进入,欲救……欲救冷宫之人,也未能成事,反烧伤了四名羽林卫,殁了两人。微臣救火不利,微臣有罪!”
闻言,明剑心头一紧,却听云珩道,“去!继续救火!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是是!微臣这就去办!”张起颤抖着,提着衣袍,亲自带领着众人继续前去救火。
云珩便这般入定似的站在,凝着眼前那漫天火海,“叶离,没有朕的允许,你绝不可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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