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从袖子里抬起脸,上前搂住沈连云的脖子,“阿云,我再也不要上学了!”
沈连云慢慢给他顺着背,看见边上的那个小孩儿哭得更厉害了,“别哭了啊,你想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阿七仍紧紧圈着她的脖子,“我就是不想上学了,这里一点儿也不好,什么礼仪,什么道义,通通都没有!”
杨秋生上前抱起边上的小男孩儿,“怎么没人来接你,你的父母呢?”
小孩儿在他的怀里只是哭,也不说话,阿七松开沈连云的脖子,声音里还带着些哭腔,“他没有父母。”
杨秋生将他放到地上,“你的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男孩儿还是不说话,阿七上前牵过他的手,“你别怕,这是我杨大叔,这是我阿娘,他们都是极好的人。”
小孩儿闻言抬起头,眼睛和鼻子都红得跟个兔子似的,“你们别怪杨七,他是为了我才打架的,学堂里的孩子都骂我是灾星,说我克死了爹娘,他看不过,才动手打的人。”
沈连云摸了摸阿七的头,“原来是路见不平啊,我们阿七好样的!”
阿七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就数冯盛骂得最厉害!”
沈连云听到这个名字,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冯县令家的小孙子嘛!
她记得和阿七第一次去县令府送水果时,就在后院的树上见着个小孩掏鸟蛋,他个子比阿七小,有些费劲。
阿七是爬惯了树的,三两下上去就取下来给了他,这个小家伙开心得不得了,后来从下人口中才知道,他是冯县令家的小孙子。
至此以后,阿七每次去县令府总会和他呆上一阵才回家,但他们俩一向玩得很好啊!怎么就打架了呢?
阿七越哭越厉害,“今儿早上我俩本来欢欢喜喜地来上学,结果在学堂门口看见小枫后,冯盛上前就踹了他一脚,还骂他是个没父母的扫把星!”
沈连云看了边上的小枫一眼,果然见他外衫底下有个泥脚印,她抬手给阿七又擦了一通眼泪,“所以你就动手打他了?”
阿七吸了吸鼻涕,“没有,我只是劝他别骂了,他不听,反而教唆其他人也骂了起来,说我不帮他去帮个外人,接着就把我背上的包袱拖过去摔在了地上。”
阿七咬着牙,握紧拳头,“那是你给我收拾的包裹啊!我一气之下就拿起桌上的砚台扔了过去,其实,我当时也没看清楚自己到底拿的是个什么东西,然后大家就都打起来了。”
沈连云伸手压下他的拳头,“是他们做得不对,但是,你觉得自己打人对吗?”
阿七挥开她的手,“可明明他们也有错,夫子最后却只惩罚了我和小枫两个人!”
沈连云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肚子,阿七笑着退后了两步,然后又撅起了嘴,“我知道打人不对。”
沈连云牵过小枫的手,把两个小孩的手握在一起,“他们做了不对的事情,所以很讨厌,而打人也是不对的事情,你打了他们,那么就变得和自己讨厌的人一样了,还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对方呢?”
两人小人“嚯”地抬起头,一脸的恍然大悟,沈连云摸了摸他们的脸,“夫子惩罚你们,有夫子的理由,在做错事情的时候,承认错误才是首要的事情,而不是推卸责任,明白了吗?”
面前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沈连云站起身,拍了拍手,“好了,我们现在先送小枫回家,看谁跑的最快!”
看着在前面比赛跑步的两个人,沈连云靠在杨秋生的肩膀上,“其实,我也觉得夫子做得不对,只是不能告诉孩子们。”
无论在什么时代,社会都不能做到绝对的公平,权势地位永远都享有特权。
但身为成人的我们,总想把世界光明灿烂的一面展现给孩子,教他们明辨是非善恶,让他们学习尊师重道,因为孩子是希望,总觉得播下阳光的种子会得到和我们不一样的未来。
杨秋生搂住她的胳膊,轻轻地说:“你教的很好。”
第二天早上,县令家的小厮照常来到路口接阿七上学,沈连云对别别扭扭的阿七安抚了一早上,最后折中的办法是,她送阿七一起去学堂。
好在今天镇上不赶集,杨秋生要在家里造家具,所以这个任务理所应当地落到沈连云的肩上。
等他们来到县令府衙的时候,冯家的小少爷已经等在了轿子门口,“阿七,这边!”
冯盛看见他们一群人,欢喜地挥了挥手,除了他头上裹着的大包,一点儿也看不出两个人昨天曾大打出手。
阿七听见前面的招呼,躲在沈连云身后,揪着她的手不想上前,“阿云,我能不能不去啊!”
沈连云蹲下身抱起他,也朝那边挥了挥手,“阿七,你早上在家可是答应我了的,我们说话要算话哦,不然鼻子会长长,你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小木偶的故事吧!”
她见阿七猛地捂住自己的鼻子,强忍着笑,“再说了,你看你昨儿把人家冯盛揍出这么大一个包,他今儿早上还不是笑着同你打招呼嘛!”
阿七抬头看了一眼满脸欢脱的冯盛,转头望向沈连云,“你还是要把我送入学堂了再走,这也是你答应了的。”
“好!”沈连云放下阿七,那边的小少爷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溜烟儿跑过来抓起阿七的手,“我说杨七,你怎么磨磨蹭蹭像个小姑娘似的,还不快点儿走,小心迟到又被夫子打手心!”
阿七甩开他的手,愤愤地说道:“要打也是打我的手心,你怕什么!”
冯盛一听就窜起火来,“哎,我说你还来劲儿了是吧!你看不见我头上还顶着个包嘛,这都拜谁所赐,你不知道?”
沈连云忙上前分开下一秒又要开战的两个人,“好了好了!小盛啊,云姨代阿七给你陪个不是啊,咱们现在上学去。”
冯盛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云姨,我昨儿压根儿不是气他打我,我是生气他居然帮那个扫把……”
“你再说!”阿七挺身上前,恶狠狠地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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