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见沈连云表情有些怪,抬手扯了扯她的袖子,“阿云,你怎么了。”
沈连云蹲下身,犹豫着要怎么组织言语,“阿七,若我跟你以前见到的那个阿云不太一样,你会不会害怕。”
阿七觉得莫名其妙,伸手覆上她的额头,“阿云,你病了吗?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
沈连云叹了口气,把额头上的手拿了下来,“以前府里的事情我好像有时候会想不起来,但有时候又会记得很清楚。”
阿七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颊,“阿云,你不要担心,很多事情由我来记得就好了,那是我的家仇,而你只需和杨大叔好好过日子。”
沈连云觉得感动,一个七岁的孩子,在身负亲人的血海深仇之际,竟会独独拎出一份心来挂碍她的幸福,所以为着他做什么,都会觉得值得吧。
她抱起阿七往家的方向走,“阿七啊,无论如何,我总会护着你的。”
“那是当然的了,以后你和杨大叔还要靠我养老呢!”阿七笑着搂过她的脖子。
“杨大叔,我们回来了!”
杨秋生手里拿着一块木头从新屋出来,“阿七,这个时辰你该在学堂才对。”
阿七从沈连云的怀里蹭下来,并未解释因由,“杨大叔,我来检查检查,你今天又造好几件家具了!”说着,他就往新屋跑去了。
沈连云上前为杨秋生擦了擦脸上沾着的木屑,“冯县令让小盛和阿七以后在县令府衙里上学,今日请先生去了。”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她斟酌着该如何向自家夫君阐述小班教学和大班教学间的优劣,以及小孩子间关系处理的微妙。
到最后她还是只能换一种方式开口,“阿生,这个决定阿七点头同意了的,我一向尊重他的意见。”
杨秋生舒展开眉毛,拿下他脸上的玉手,“我一向尊重你的意见。”
“阿云,你快进来看啊,这张床好大啊!”只听阿七兴奋的声音从窗户里飘出来。
沈连云笑着抬头看着自家的夫君,“你还真是第一个家具就造床啊!”
杨秋生拉过她的手往新屋走去,“自然说到做到。”
沈家村地处南方,温度适宜,空气湿润,土层深厚,沈连云初步判断此处的地理位置应该相当于现代的四川、重庆。
于是她到后山甄选家具材料的时候,在阴湿的山谷处找到了大量的桢楠,纹理直挺且结构细密,温润的香气沁人心脾,耐腐防虫,冬暖夏凉,极不易变形,乃是做家具的上等木材。
正是由于金丝楠木如此特性,且花纹繁复,向来是皇室偏好的木头。
在现代,海南黄花梨和小叶紫檀近几年被炒得火热,价值堪比黄金。因为树木的生长需要时间,而要长成可以制作家具的程度,则需要等上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人生苦短,有几个百年可以等得起?所以,大多时候,好的木头非财力可以得到。
因而现代的木头大多以收藏为主,以充实自己的私人博物馆,除非有藏家愿意出手,否则,根本没有机会遇上好的木材。
所以当沈连云看着自家新屋这个金丝楠木床时,竟生出一种自己很有钱的感觉来。
“阿云,这床的雕花你想要花鸟鱼虫,还是要木兰卷草?”杨秋生拉着自家的媳妇儿在木床边坐下。
一边的阿七可劲儿地在上面打着滚儿,“杨大叔,这床太好了,以后我们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沈连云满脸佩服地看着自家的夫君,这人居然还会雕花,当真是厉害的!
“阿生,我不大懂这个,你擅长什么式样就雕什么式样。”
杨秋生朝她靠近坐了坐,“我擅长雕你喜欢的式样。”
沈连云抿唇咽了口唾沫,“不然雕梅兰竹菊?”她个现代人,在走向国际化的教育理念培养下,那有限的古典文化常识里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四君子了。
阿七从后面一把扑上来,伸长手搂着两个人的肩头,“雕什么梅兰竹菊,又不是书房办公的地方,要这么清高做什么,阿云,你好生古板。”
听见自己的提议被这么赤裸裸地嫌弃,她抽了抽自己的面皮,“那雕龙凤呈祥,丹凤朝阳好了。”
在她看过的古装电视剧里,好似古代的床都雕得花里胡哨的,那索性就来只凤凰和龙嘛,肯定很有脸面。
阿七连忙撤手捂住她的嘴巴,压低了声音说:“嘘!阿云,那是卫国皇族才享有的纹样,你不要命啦!”
沈连云猛地忆起自己的身份和所处的朝代,这里上下有序,尊卑有别。
看着自家媳妇儿满脸的哀叹,杨秋生松开阿七的手,理了理她额前被弄乱的头发帘,“我们在床头雕白头鸟和牡丹花,在床沿雕比目鱼,在床尾雕并蒂莲,在床顶雕长乐未央,阿云,你看好不好?”
“白头富贵,鹣鲽情深,并蒂同心,除了最后一个我不太明白,其他的寓意都蛮好的,不错啊杨大叔!”阿七拍了拍他的肩膀,满心的赞赏。
沈连云忙不迭地点头,“我也觉得甚好,甚好!”
“阿云,一早上和冯盛那个小子置气我都饿了,咱们快做饭吧,我去生火!”说着,阿七从床上跳下来,趿拉着鞋子就往厨房跑。
沈连云也打算今日早点吃饭,“阿生,下午我要带着钱府的仆从去后山摘果子,你在家继续造家具就好,辛苦了。”
她起身正要往厨房走去,忽然觉得自己手臂被人向后一扯,一个重心不稳就向身后倒去,跌落的是一个温实的怀抱,“阿七不知何谓长乐未央,阿云可知?”
沈连云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不顺,说出的话都结结巴巴,“该是……是很好的吉祥话儿吧。”
杨秋生把她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从前在镇上的茶铺里听了个故事,故事里就有这个词,我觉得很好,就记下了。”
看着他慢慢贴近的唇,沈连云绞着自己的衣带有些慌乱,“如何个好法?”
“长乐未央,谓之欢乐不尽,阿云,你说好不好?”
下一秒,这个男人的话伴着一个吻,全都纳入她的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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