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微笑看着一切,却听高欢在一侧大喊,“小心。”猛然被人推到地上,人群想起阵阵惊叫声,只听高欢大喊,“维持秩序,再行抓捕。”我看墙头,赫然一只冷箭,冷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是猝了毒的箭吗?
只是为何这箭一而再,再而三的冲向我,一次我比一次狠戾,我还被高欢护在怀里,仰躺在地上,正好仰视高欢,他明亮的大眼,紧闭的唇角,机警的看着周遭。我突然觉得心安,也莫名被这个念头震惊了一下。
“维护人群,不要乱,”高欢高喊着,司马子如吓了一跳,听高欢如此喊,也回了神,怕人多乱了,贼子反而借机下手或者溜走,大声喊着,“所有人不要着慌,排好队,军士,军士先来保护小姐。”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所有的人竟井然有序的排队,施粥继续,那放冷箭之人被抓起来,一共6人,被带至前来。高欢冷面宣布,“如今天下硝烟四起,难民到处逃亡, 如今尔朱酋长救助难民,好心办的一场事,却被尔等破坏,如果你们交代你们来自何处,意图为何,还可少受皮肉之苦。”
我头次发觉高欢的冷酷,竟是为了我。抓来的人有一个大声喊叫,“不是我,我绝对不会伤害小姐。”高欢皱了皱眉眉头,“你一介饥民,又怎知小姐身份?”
我打量那人,不由失声叫道,“宇文泰?”宇文泰见我认出他,在军士的手中不再挣扎,而是转头看向我,脸色涨红,“小姐对小人有救命之恩,小人报答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伤害小姐,还请小姐明鉴。”
我见他眼神坚定,由于尴尬脸色通红,反观其他人,倒是有些贼眉鼠眼,在我的注视下,不敢和我目光相对。
“此人确是和我相识,而且我相信他断不是暗中放冷箭之人,”我出言笃定,望向高欢,只望他放人。
他信了我的话,令军士把其他人带走,独留下宇文泰,“既然是小姐旧时,那就放了你。”宇文泰抱拳,“多谢”,转向我,“小姐又一次救我性命,宇文泰此生必报。”
我走上前,看他已经新换了一身衣裳,腿上的伤口已然是好了,我欣喜的看着他改头换面,“那日我衣占了带有霍乱的血,我还想着你可是也给赶传染上了,现在看见你没有大碍,真是万幸。”
宇文泰却是万分不好意思,却强自镇定,我自是不知道他拿了钗典当了银两,治好自己的腿伤,换了衣裳,想着投奔军队,拿着兵饷先换回我的钗,却没想投奔不成,却又被当做贼人抓了过来,心下懊恼。
宇文泰本就是贵族出身,若不是乱世,自己也是个富家逍遥公子哥,虽然也跟着父亲打仗,却没吃过什么苦头,如今流落他乡,处处要低人一头,本想着奋发上进,以后得遇尔朱小姐,也有话说,却没想到一切还没开始,又被我遇见他如此窘迫的模样。
我不知他心思,只道他身强体健,恢复的好,心中高兴,是以说个没完。却没想他恼羞成怒,强自忍着,“多谢小姐搭救,宇文泰还有别的事,先行告辞。”
司马子如在一旁发出不屑的冷哼,高欢不动声色,只是为了护我安全,站立一侧,我见宇文泰有事,赶忙说道,“那改日再见。”
宇文泰走后,司马子如方才上前,“尔朱小姐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对乞丐也如此有善心。不过子如还是提醒小姐,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道艰难,小姐莫要太过善心,省的被人利用了才是。”
“我看未必,”高欢望着宇文泰离去的方向,那少年的身影倔强而清高,却一身不肯低头的骨气,仿若他年轻时的模样,“英雄不问出身,草莽也可成为枭雄。”
司马子如没想高欢和他抬杠,想争辩几句,看高欢神情冷漠,终是闭了嘴。
“就是,高欢大人说的有道理,”琇莹在一旁听得真切,而且敢于高欢为我说话,所以出言相帮,嘟着个嘴,一脸不服你和我单挑的样子看着司马子如。
司马摸了摸鼻子,“好男不和女斗,这位姑娘怎么说边怎么是吧。”
琇莹看他一副认输却故作儿戏的表情来气,不由得又损了几句。我踱步到高欢身侧,“大人两次救命之恩,小娥铭感于心,多谢大人了。”
“这是小人应做的,”他温文儒雅的看向我,“不过,不知道还没有贼人混在饥民中欲行不轨,为了安全考虑,请小姐回府”,语气虽是商量的口气,却是不可更改。
我环视饥民,一张张陌生的脸,危险就藏身其中,我有些惧怕,虽然也见过了府里的勾心斗角,自觉聪慧,但是在冷箭面前,却头一次感知自己的无能为力,文畅、文略吓得躲在一侧,不敢抬头,此时方才眼巴巴的看向我,我不能牵连幼弟,“那就有劳您,派人护送我回府吧。”
回了府中,父亲得知此消息,只问我是否受伤,然后令琇莹护送我回房,并严令月底之前不准出门。我猜测,月底必然有大事发生。
连着布施了将近7天的粥,总算大功告成,父亲的声望在容秀川更加高涨。接受施粥的饥民在拿到米之后,被军士领到不同的方向,然后被强迫送往晋阳的四个方向。
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这些饥民能有个好处所,总比在六镇忍受不停的叛乱要好。而府外,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宁静,父亲做事,永远是这么果断。我却依旧被父亲禁令不准出府。
月底的日子终于到了,我在月底之前也终于得知了信息,洛阳城的皇帝等不及,已经邀父亲即刻送我入宫。这一天,终是到了。
琇莹看我连着几日坐在窗前,不闻不问,只是呆呆的凝视天空,怕我出意外,总是借机过来说上几句。那日,我问琇莹,“你可知我为何要看着这天空?”
琇莹摇摇头,我叹息一声,“一如皇宫深似海,从此以后,我怕是再也看不到容秀川的天了,是以,我要多看一眼,牢牢的记在脑中。”
琇莹不禁潸然,拉住我的衣袖,“小姐,你放心,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陪你去的。”
我摇摇头,心想,那皇宫里,住着胡太后,几次三番对我下毒手,我去,她至少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不会对我如何,琇莹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到时,我自身难保,又怎么护得住她。
此话我没有说出口,我知她主仆情深,我若不允,她必定想方设法也要跟了,不如给她个念想,走的时候想办法把她留下即可。
寻常人家若是嫁女,必定要忙碌的很,准备各种嫁妆。可是我嫁的是皇宫,这些繁文缛节都可省了,没有往来嫁妆,只是一道圣旨,于我就是莫大的恩典。我无悲无喜,只是默然而坦然的接受这一切。
对未来的皇宫生活,有些许害怕,也对未曾谋面的皇帝,有些期待。我想着,入了宫,必定谨言慎行,最多不济,也就是个不受皇帝待见的妃子,终老宫中,也算平安。却从未想过,树欲静时风不止,就算我是参天的大树,也不能制止风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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