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秋雨连绵,因着菩提的事,心中烦乱,无意看书。
“也不知父亲可想了什么好法子,阻止母亲和菩提入宫。”我独留了绿冉在宫内,打发了秋叶去了别处。
“高大人给传了话,说酋长一时半刻尚没有更好的法子,还请娘娘和宇文将军在宫中多查看。”
“宇文泰?”我猛然想起他在皇帝身前做侍卫,“此事皇上可说了什么?他既是在皇上身前伺候,如何就说不上话?”我心里焦躁,一时竟忘记了这后宫的真正主人是太后。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昨个听说皇上与长乐王吵了一架,也不知为何?”绿冉说着听来的消息,细细思量着,却品不出这吵架的原因和对我们这事的帮助。
越想越乱,脑中疲惫不堪,对绿冉道,“去拿把纸伞,我想出去走走。”
“可是外面..”绿冉想要阻止。
我有些懊恼的瞪了她一眼,看她眼神关切,自己不由得醒悟,心下抱歉,出言解释道,“枯坐宫中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出去走走还能静静心。”
她恭谨的笑道,“那绿冉陪你。”
“不用了,”我叹口气,“我想自己走走。”
她看我疲惫,虽然不放心,还是乖巧的取来油纸伞,递给我,“娘娘早去早回, 这风雨一时半刻也停歇不下,娘娘别伤了身。”
我含笑点头,撑起伞,匆匆步入院外。密集的雨点打在伞上,隔绝了一切的杂音,就在这漫天的雨中,我越走越远。直到天上一方惊雷,一道闪电劈过,心里方才有怯意。
想起那日的凉亭,匆忙之中想去躲开闪电。撑起伞步入其中。
正歇息中,却听到一个男子的嘶吼声,一句句的问着为什么。我抬头看去,雨中一男子昂然挺立,浑身已然湿透,头望向天空,不停的大叫着,“为什么。”看的出心里悲愤。
雨幕迷蒙了双眼,我清晰的看到那人是长乐王。
心里慌乱,头一次见他如此,自己不知该出去还是躲避。
雨落成线,无边无际。我躲在柱子后,看着雨中落寞的身影,天上黑压压的大片云团也掩盖不住此际雨中的悲凉。
头一回见元子攸如此。
雨点打落地上,激起片片水花。我看他突然跪在雨中,低着头,任凭雨水冲刷。心中不忍,我执起伞,走入雨中,把伞挡在他的头上。
他缓缓抬头。
如墨一般的瞳孔中,竟是揉和了复杂的情感,有悲愤,有伤感。他见是我,眼神倏忽一变,猛然起身,把伞狠狠推开。
“长乐王你?”我呼痛,不知所措的看向他。
他不语,深深看我一眼,眼中那股危险气息令我心惊。
“长乐王,你,没事吧?”我试探性的问他。
他阖上眼,再睁开,已经是波澜不惊,仿佛刚才的一切不曾发生,“多谢娥嫔,失态之举,还请恕罪。”
他深深向我作揖,“今日之事,还请不要外传。”
他再次作揖。
“你放心,我觉不会透露。”我保证。
“多谢,那请容许我先行告辞”,他抿了抿嘴角,又看了我一眼,似要从我身上找出何物,又似得到保证。
我忙道,“还请长乐王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他得了我保证,方才身上一松,就踏着雨点,往九龙殿方向走去。
待他走远,那股紧张的气息方才消失。方才短短接触,却让我觉得心生疲惫,撑起伞又躲回亭中。隔着亭,趴在石栏上,看栏外秋雨潇潇,一场秋雨一场寒,此雨过后,草原上该开始储藏粮食,把牛羊赶去更远的地方吃草,之后漫长的冬季,就开始吃酒烤篝火的惬意日子,只待来年,草木再长,万物重生。
我想念草原,想念容秀川。
雨中,一个女子急奔跑过来,冲入凉亭,喘息着道,“娘娘,你果然在这里?”
“绿冉?”
额头溅了几点雨水,她抹了抹,又道,“多亏长乐王通知,不然我找不到娘娘,这雨越来越大,奴婢一直担心娘娘。”
“长乐王?”
“可不是吗,长乐王浑身湿哒哒的,跑入雪晴宫,命奴婢来此接应娘娘。”绿冉为我披上蓑衣,我顿感身上暖和许多。
太极殿。
已经换了一身新装的元子攸跪在阶下,“皇上,避让之举万万不可。”
殿上,明黄龙袍的元诩一脸怒色,“上午已经议过,各种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难道要等到那南蛮打来洛阳吗?”
“元天穆和尔朱兆共20万大军已经开拔涡水,就算他们此际出师不利,但南蛮区区一万人,我们二十万大军还怕了他们不成?”元子攸坚持,目中满满的坚毅,看向元诩的目光中有隐藏的怒火和不甘,“皇上,避让一事重大,我们大魏已经在洛阳数年,这里是我们的根本,又岂能轻易放弃, 还请皇上三思。”
“只是避让,等尔朱将军重新召集大军,必能打败南蛮?”元诩被元子攸数次顶撞,脸色不悦。
“元天穆将军来信,说至多一个月必有结果,就算我军失败,从涡水至此也要五六天的时间,皇上可以召集人马,把南蛮消灭在路上。而洛阳,是我大魏的根基,数年基业都在于此,拓跋一族的皇陵也安葬与此,皇上又岂忍先辈被南蛮耻笑?”元子攸心中悲愤,重重在地上叩了几个响头,再抬头,额角已有鲜血。
元诩心中不忍,叹息一声,“我也不想如此,只是这些年我们国力空虚,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此战元天穆败了,我们大魏再无精锐。”
“皇上放心,天佑大魏,天佑皇上,此战必定有惊无险。”元子攸再次叩首,嘴角紧抿,眉头紧皱,似是想到什么,迟疑了一下,突然开口道,“皇上,臣还有一事要禀告。”
元诩睥了他一眼,“咱们兄弟之间何曾这么不坦荡,你说吧。”
犹豫了一下,元子攸还是道,“臣听闻,太后有意邀请北乡公主和尔朱菩提来洛阳小聚,此刻正值战争,洛阳事危,可否请皇上允许北乡公主和菩提公子留在容秀川。”
元诩良久不言,手指轻叩桌面,神情颇有些苦涩,“此事,侍中和中书舍人还在商议中。”
元子攸不说话,心里明白的很,皇上不过是婉转的表达对于太后的决定自己无能为力。心中不由恼怒,“皇上,您可是一国之君,凡事用得上那些人商议吗?”
元诩一怔,脸色忽白忽红。
元子攸于心不忍,可还想再逼皇上一下,“皇兄,您可是一国之君,是大魏的未来啊。这尔朱酋长的骑兵一直拖着不发动攻势,难道不是受此事影响吗?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皇上,请早作决定啊。”
元诩叹息一声,“此事,还是再议吧。”
元子攸心下愤恨,却无法。眼眸流转,心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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