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六浑,你当真要投靠元子攸。”受尔朱荣之命,从晋阳赶往洛阳的司马子如听到这一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事不靠谱。
皇帝在台上, 皇帝的老妈也在台上,这拓跋一族的各种王爷都在。这元子攸,一个从来没上过战场的王爷,有什么投靠的,要说投靠,还不如利用呢。
“这元子攸,深藏不露。”高欢想着自己所见,眸中越发深沉,“若是局势有变,这元子攸会是将军的另一个筹码。”
“为什么不是我们的?”司马子如听出话中真意,心中甚是困惑,他们投奔军阀,无非是找个好前程,若是能投奔到王爷,就和皇亲国戚沾了边。
“王爷看重的是尔朱将军的实力,这长乐王野心不小。如今我们的实力尚且配不上他的野心,不若看他们两虎相争。”高欢神色很是淡定。
“恩”,司马子如有所领悟,赞同道,“那你要我如何传话给将军。”
“实话实说。越快越好,我看着洛阳的局势是越来越不稳了。”
“好。”司马子如正了正脸色,神色有些严肃的道,“我明白了,我明日就启程回晋阳。”
落英缤纷,西林园大片曾经盛开的菊花如今也已经蔫了,再过不了几日,怕是连叶子都要枯萎了。
躲在雪晴宫中,抱着个暖炉,看着窗外的天。皇上独宠潘充华一人,就因为此,宫中诸人也不太来往,那种所谓的小团体,在这宫中倒显得无用。胡太后又如此压制,对后宫虎视眈眈,众人更没了取悦皇帝的心。是以,雪晴宫总以冷清居多。
“雪晴宫,雪晴宫,不知何时下雪呢?”我见绿冉走了进来,笑着问她。
“快了呢,听秋叶说,这洛阳城入了冬,雪是一场接一场,厚的人都走不了路呢?”绿冉给我换了新的护手,试了试茶的温度。
我却想着,“也不知这雪,可是比容秀川的雪大或小?”我看向窗外,碧空万里,远处,闪烁的是宫殿青色的琉璃瓦,倒是和草原尽头摆动的草一样,无穷无尽,没有尽头。
“听说那个平原公主,死活要和开府将军和离,皇上就是不许,昨日大闹太极殿呢?”绿冉一边换着茶水,一边絮叨着昨日宫中的见闻。
“是吗?”我淡然一笑,哭也一天,笑也一天,身在皇家,总是身不由已,好在,她还能闹,总比我连苦颜色都做不得,只能一天到晚赔笑,“身在皇家,又能奈何。”
我突然想起,那片银杏林,“昭仪那边打听的如何?”
绿冉垂首,“已经令内应去查了,目前还没什么发现,”她眼中有犹疑,“娘娘那日可曾看错了?绿冉也曾无意中路过几次暖阳阁,并没有什么发现。”
“不管怎样,”我想起那日被人凝视的眼光,犹如寒冬般带着寒意,“昭仪,总觉的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正说着,秋叶推了门入内,“禀娘娘,昭仪到访。”
我坐起身,心下起疑她来的目的,想起那日在她宫中她行色举止皆有异,门外已翩然有裙角飞入,我含笑望去,一身素蓝色衣装,斜挽了个飞云鬓,俏丽的脸色比那日更如花朵盛开。
我缓缓起身,“昭仪姐姐好气色,衬得人比花娇。”迎了上去。
她巧笑倩兮,眸中色彩夺目,抚了我的手,拉我在椅上落座,“妹妹倒是如冬日的小懒猫,看了让人心生怜惜呢。”
我失笑,懒猫,看一侧垂落的头发, 是有几分懒猫的意味,“不知姐姐今日前来,失礼之处还请姐姐莫怪。”
我揣测她今日来的意图,却从那笑颜如花中看不出端倪。只是那般流动的眸光中,又有着隐藏的深意。
我淡然含笑,步步为营。
“下个月初,是太后寿辰,妹妹可准备了什么礼物?”昭仪问道。
“尚不曾,妹妹不精女红,也拿不出什么精巧的绣品,这几日正为这事发愁呢。”我抬目含笑往向她,诚心诚意的讨教,“不知姐姐可否指点一二。”
“指点倒不敢当,倒是可以告知妹妹太后的喜好,妹妹啊,还得自个琢磨了去。”她喝了一杯茶,似笑非笑的瞥了我一眼。
我一愣,虽不知她为何如此,却还是受感动,面上露出故意的喜色,“多谢姐姐。”
“凡青色,红色,黄色,是太后的最爱,橘色,浅黄,艳粉色次之,最厌恶的就是白色,麻色,绿色,妹妹还请切记。”她关切的看向我。
言罢,又道,“之前,曾有妃嫔送了上好的苏州云锦,纯白色如天上之雪,人人看了都说好,却犯了太后忌讳,说是送丧之人才穿,说那嫔妃是咒太后,被杖刑致死,妹妹可千万当心,宁肯不出挑也不要出错。”
我心下震动,看她目中如隐藏了一层云雾,看不出真实想法,可是那说出的话却是饱含对我的关心,她可是胡太后的侄女,又为何关心我一个外来人。
我面露疑惑的看向她,这刻的怀疑是如何也掩藏不住,她似也觉得自己说的太过露骨,放下手中茶,恳切的对我道,“妹妹无需多想,姐姐绝无害妹妹之心。”
“妹妹明白,”我忙答道,迟疑片刻又道,“宫中人情淡漠,妹妹没想到姐姐竟如此相帮,是以不知如何回答,姐姐今日相帮,来日若有所需,妹妹一定知恩回报。”
她送上的人情大礼太过深厚,我现下无以为报,只好先应了,她既是如此看重我,也必定来日有求于我。
她见我如此说,果然面上大喜,又寒暄了几句其它无关紧要的,方才告辞。我看秋叶送她出了门,又在大门外说了几句,方才离去。
绿冉道,“秋叶见了旧主子,倒也不见得亲热,看来是这么些年宫中时光,生疏了。”
我挑眉,“未必啊。”
“娘娘?”绿冉转头望向我,“您的意思是,秋叶和昭仪……”
我点点头,“兴许,不过都是些猜测,不管怎样,如今是昭仪主动向我们示好,如真是如她所说,她是想帮我逃过太后的下次责难,不知道她这么做意图是什么?”
“兴许是求自保,听闻酋长的骑兵已经打败南梁的军队,葛荣的首级也已经送往京城,如今朝野上下看不惯胡家的人越来越多,难保哪天胡家势力一倒,这昭仪也算是提前找娘娘求个生路。”绿冉思量着,慢慢和我说着。
“若是她是真心的也就罢了,”我琢磨着她今日的话,若是要加害于我,大可不必和我说这些,到时候她和太后沟通好,几句话就可说我的不是,可若是她是为了自己的家族,她可是胡太后的同族侄女。
我忽然想起,她是胡太后的远亲,几个月所见对太后也是不冷不热,甚至还有怨怼,莫不成是要独善其身。
不管怎样,我还是吩咐绿冉道,“你平日里和其他丫鬟多打听太后的喜好,是否和昭仪所说一致。”
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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