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福殿。
“皇上,这云冈石窟的建造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大魏的浩浩江山。” 太后怒极,声音不由得变得尖刻,“我大魏自开国就受佛祖保佑,才能国祚绵长,如今,你说停工就停工,惹怒了佛祖可要不得。”
元诩被太后派人再三请,才不得已来了嘉福殿,面色阴沉的听着太后的话,心中烦躁不安,“母后,龙门石窟一修数年,已经掏空了我们大魏的国库,这云冈石窟再开修,又是惹得天怒人怨,母后没见,我大魏的子民流离失所吗?”
“皇帝啊,这国难正是因为佛祖生气,所以我们才要越发的孝敬佛祖才是啊。”太后语重心长,想要说服皇帝。
元诩忍无可忍,长久以来的隐忍终于爆发,碍于有宫人在场,只是冷嘲热讽拐弯抹角说道,“母后,佛祖兴许是生气,这宫中有人说一套做一套,对佛祖不恭敬呢。都说佛佑世人,佛祖一定乐意留下钱粮救济世人。”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眸中流动不想忍耐的冰冷寒意,唇角紧紧抿起,这样的话,他想说了很久了。
太后一愣,看向皇上,“你……你怎会……”
“母后,您若是没事,就多去永宁寺参拜参拜,为大魏祈福,我想父皇在天之灵若是听到您的祈祷,也会保佑儿子的。”元诩这番话说得极为不客气,先皇是被太后活活气死的,他巴不得父皇在天有灵,给母后一些劝告,让她多些检点,也真心希望自己也能重现先皇在世时的繁盛。
他挤压了多年的情绪终于在得到尔朱荣和长乐王等一干人的支持后,得到发泄的勇气。
太后愣了又愣,显然是没想到皇上会如此冲撞,“皇上,你……”,看着皇上脸色如此淡薄,太后打起亲情牌,“皇帝,当日你年岁小,是母后苦苦求那些权臣,才保得我们母子平安啊。若不是母后,那高太后早就把我们母子撵出宫外了。”
“母后是很辛苦,当年和母后保护儿臣江山的元叉、刘腾等人,都以身殉国,当年的老臣也算是死的死,退的退,如今年纪也都大了,孩儿也体恤母后不易,这偌大的后宫足够母亲安养天年。”
皇上此番话说得极为客气,心中还是留念当年宫变时太后的难为之处,心下动容,是以话说的也是极为客气,那意思就是这后宫日后就是太后的地盘,太后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要不太过分就行。
太后看皇上脸色,察言观色,心知这已经是皇上最后的容忍度,在讲亦是无用,呵呵冷笑几声,“那就多谢皇上体恤母亲的心了。”
见太后低头,停止了争执,元诩心下疲累,“儿臣告退,母后请好生歇息。”
“恩。”太后低低的嗯了一声,也似是有些乏累般,靠在塌上,陷入沉思。
元诩心下有些伤感,低头,转身,慢走了几步,长吁一声,终是大步离开,身后太监紧紧相随。
……
雪晴宫。
一方锦缎,一双巧手在上下翻飞,不消一会的功夫就秀出一朵浅粉色的雏菊。
我叹为观止。
“昭仪姐姐的手真巧,这花儿开的活灵活现,好像真的一般。”就算我心中猜测胡明相胡昭仪和我所有的接触,甚至所有的帮助,都是为了日后的前程,我依旧不得不赞叹她的女工。
“妹妹若是想学,姐姐一定不吝赐教。”她恬淡的笑着,笑得好似我们不是一个姓胡,一个姓尔朱。
我看她真心对太后的即将倒台充满了喜悦,那种骨子里散发出的高兴无所掩藏,从绿冉那里断续听来的关于昭仪的故事也更加相信。
昭仪生孩子难产,好不容易生下来了,不到半个月孩子就亡世。元诩盛怒之下,令太医严查,果然从昭仪生产时候的药里找到了大量的红花,剂量多的足以致命。而追根究源的时候,这事只怪罪到一个小太监身上,太后一纸令下,太监身亡,此事就此了之。
宫中这样的事情也算不少,而矛头都直指向太后。昭仪自此忍气吞声,和太后有了隔阂,而自此之后,昭仪再无生育能力。
我见她绣的欢快,心中也是难耐,忍不住拿起眼前一份锦绣,也绣了起来,“哎呀”,我看向指尖,一滴滚珠状的鲜血赫然在目。
绿冉紧张的看了过来,“小姐,你要不要紧。”
“妹妹也是心切了些,这刺绣,需要的就是平息静气,切莫着急。”昭仪放下手中锦绣,笑着和我说。
“是妹妹大意了,”不过是一个血滴,我不甚在意,看向昭仪手间,片刻间,那粉色小花一侧多了株绿叶,我心下觉得好看,对这刺绣突然来了兴趣。
“姐姐若是真有心,妹妹可就要择日举行拜师大礼,还请姐姐,多教教妹妹。”我微笑着看向她,她也是温润的模样,一口应承下来。
连日来,我和昭仪走的很近。她要借我的势躲开胡家倒台的灾难,我又何尝不是借助她躲开胡家人尤其是太后对我的为难。
如此一来,倒是我对她心有愧疚。
正说笑着,昭仪身侧的丫鬟走了进来,眼色闪烁,我只做没看见,倒是昭仪说道,“秋雁,你这是打嘉福殿过来的吧。有什么新鲜事说来听听。”
那秋雁看向我和绿冉,眼神犹疑,昭仪又含笑道,“无妨,娥嫔和我情同姐妹,秋雁但说无妨。”
那秋雁方才定了神,和我们说起方才嘉福殿之事。
听罢,我不言语,和昭仪只是暂时的朋友,时局未定,还是少妄议朝政的好。
倒是昭仪轻笑一声,“妹妹不知,这几日嘉福殿可热闹了,除了这云冈石窟,还有那清河王的旧账都被翻了出来,这皇上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次。”
她笑得张扬,笑得不屑,对于皇上迟来的大权在握有些不屑。
我有些怜悯的看向她,想要应和几句,却终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随同她一起笑了几声。
见她笑声停了,我示意绿冉端来一盘点心,“这是御厨房送来的糕点,甜而不腻,心情好的时候吃甜上加甜,姐姐还请尝尝。”
她眉梢眼角竟是带了些伤感,听闻我此话,还是摆摆手,“妹妹的好意领了,姐姐吃过才来的。”
她眼神疲惫,喜悦过后的落寞,想着自己表情太过外露了,歉意的和我笑笑,“打扰妹妹了,姐姐想起宫中还有事未处理,这就告辞了。”
我故作讶然,“还没和姐姐讨教一二这刺绣,姐姐这就要回去了?”
她点点头,徐徐起身。我也忙起身,随同她一起走向门外。她边走边说道,“来日方长,只要妹妹有心,姐姐必定相授这全部的刺绣手艺,妹妹到时青出于蓝了,就送姐姐一方你绣的丝帕吧。”
我笑道,“妹妹笨手笨脚的,姐姐不知要等多何时了。”
她恬然一笑。
目送她出了雪晴宫,我尚自站在门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凝神思索。
绿冉不明其意,也望了又望,回头看向我,“娘娘,昭仪娘娘已经走远,外面风寒,咱们还是回屋中吧。”
我点点头,推开帘子入了内,边走边说道,“你说皇上和太后屡次冲突,太后那边又会心甘情愿忍气吞声?”
“娘娘何故这么问。”绿冉不解。
我抬眸,眼神越发清晰,“昭仪笑,是因为皇上和太后起冲突,而不是皇上拥有了权势,你不觉得奇怪吗?”
“当年一事,昭仪一直怪罪太后和皇上,是以对他们都很疏远,如今这两个她痛恨的人吵起来了, 昭仪娘娘心下高兴。”
我听着绿冉的分析,点点头,很有道理,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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