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万能教主【中】

婉婉渐渐地走近那道木槿篱笆，终于看清了欧式古堡的庐山真面目：粗糙的条石垒起的高墙，线条垂直，直刺苍穹，条石的缝隙长满了萋萋的青苔，正面一个尖穹顶的窗户里，橘红色摇曳的烛光，映出一个人的脸庞。啊，那是一个白种女子，确切的说是一个美女。婉婉总算在另一个蛮荒世界，第一次看到了除开孙阳之外的第一个同类。她非常激动，双脸颊开始潮红，发烫，甚至自己能听到自己擂鼓一样的砰砰心跳。

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白种美女，面廓深刻，嘴唇猩红，身材灵蛇似的曼妙，修长，双S，她身着欧洲中世纪的连衣套裙，裙幅上缀满了玫瑰花朵，有红，黄，白，粉诸色。他在织一件毛线围脖，长长的毛线牵动着一个大大的毛线团，线团旁边有一只打盹的黑猫咪。明亮的灯光下，婉婉蓦然感到那张脸似曾相识，但记不起来在哪见过，他在脑海中搜索，他感到那只是一个影像，一个梦到的痕迹。通常，不同人种之间，识脸都会面盲，比如黄种人看白种人的脸，都会感觉差不多，反之亦是。但这张脸她感到特别印象深刻，好比在坚硬的钻石上，用金刚石刀深划出一道深痕。

“HOLLE，你好吗？”金发女郎在招手。说：“我叫海伦，从不来梅而来。”原来女郎会汉语，而且字正腔圆。

“我知道你想进来，但今天晚上不方便，你瞅，那篱笆门旁边有一把扫帚，你现在把他藏起来。待到月圆之夜，你对它说，你想去哪儿，他就会驮你去哪儿，到时候，到午夜时分，你骑上它飞来这儿，我们有缘，就可以好好夜谈啦，成吗？婉婉？”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是···”

“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从何而来，又意欲到那里去，知道你为何而喜，为何而悲；知道你的高堂父母，知道你现今的男人和以前以后的丈夫；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你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还重要吗？”

“莫非你是···女···巫···”

“嘻嘻，我说过，我是海伦，你说的很对，我是中欧草原上的女巫。”

“你真是女巫。”婉婉抽了一口冷气，倒退了一步。

“怎么啦？女巫是不是该象黒蝙蝠一个模样，那是世俗哄吓小孩的。其实，巫女就这么秾艳，红宝石蓝宝石一样的高光四射。婉婉，如果你想知道你的底细，心思和打算，你就自个掂量来与不来，没人强求。”

突然，海伦背过身去，婉婉听到了一种轻微的碎裂声，她身体开始抽动，矮下身去，一手紧紧地抱住黑猫，一手拼命的织那毛线；如同一种咒语驱使她必须这么做，婉婉见状忙把小扫帚掖在花裙里，仓皇折反而去。

“你怎么啦？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孙阳望着神色不定的婉婉。

“没，没什么，天色不早了，该回了。”她把紫云英接过来，掩盖在那把小扫帚上，忐忑不安的走出去。当她看到安娜时，她的心脏似乎要暴炸开来，但安娜双眼在巡视星空，只是淡淡的，了无感觉。孙阳走过来朝它点点头，说：“安娜，我们先走了，谢谢你的盛情款待，后面有时间，我们再带紫云英来看你。”

安娜一脸恬然，目送他们出了古堡。

一连几天，婉婉都生活在煎熬中，她仿徨在去与不去之间；她深怕自己中了女巫的圈套，有强烈需要知道紫云英世界有这么个人。而且，这个人与自己似乎一定有渊源，一定曾经见过；可又肯定没有见过。她疑惑着：她怎么就知道自己那么多。去，她一次次确认，去弄清楚；不能去，她一次次否定，别堕入魔道。

“就这么过吧”她劝自己。但是，诱惑是位瘾君子，它总会给她找理由：比如海伦不是坏人；海伦是位好女巫，海伦是位智者；海伦会帮到自己等等，她想的头痛，咬着花朵痛苦的低吟，最后，她屈服了。

圆月从天际升起的时候，她开始焦灼不安，她满怀痛苦，而且小心翼翼地掩饰着。孙阳奇怪的看着她，连接几次问她：“婉婉，你怎么啦？”

“没什么，有点累，你先带孩子睡吧，我想单独坐一会儿。”

“那好吧，你也早点休席息。”孙阳接过孩子，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子夜时分，婉婉蹑手蹑脚的取出扫帚，来到洒满月光的开满紫云英花朵的睡堡阳台上，对扫帚低语：“扫帚，扫帚，带我去海伦那儿吧。”扫帚闪出幽幽暗绿的光芒，浮了起来，婉婉缓缓地跨了上去，扫帚升了起来，婉婉吓得差一点惊叫出声来，她死死地咬紧双唇，闭上眼请，直到两耳风声呼呼，才敢睁眼，她看到她乘着那把扫帚斜升着，略过那轮满月，直抵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