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决裂

遵循那错望的道途，我踩到荆棘，才知晓它们不是花朵。———泰戈尔

转天的早晨，马俊私自替我请了一上午的假，说是要带小朋友过好节日。结果没到8点，我就被他拉去早市，还被强迫吃了早餐，然后一直压马路到游乐园上班。他真把我当了小孩子哄，不是给我买气球，就是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一瓶泡泡器（洗洁精兑的水）让我吹泡泡。我们去坐摩天轮，过山车......不停地大叫，欢笑，拍照，乐得像疯子一样。

被迫到了快上学的时间，我们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游乐园，然后抱着一桶肯德基一路吃到学校，我们还在校门口相互调侃了一番后才各自道别。

“于熙！”才走几步，又被叫住。

“芮洛年？有事吗？”这个男生最近频频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女生的第六感说，值得防范。

“你表哥又来送你？”他微笑，魅力一点也不逊色于马俊。虽然于熙不是一个阳光女孩，但我总是喜欢这样阳光的气质，深深被它吸引着。

“嗯，你和某人好久没联络了吧？”不能忘了，芮洛年可不是个单身男，不能走太近。

“我们...分手了。”芮洛年略微尴尬，其实我觉得还是我比较尴尬，我突然想到了柳霜说的那句话：如果他喜欢上你，你不就成小三了！

“好好的，怎么就......”我试探性的问一句，关于小三这样恶毒的称号，万万不能扣在于熙的头上。

“我们不合适，浪费时间也没什么意思。”芮洛年看我，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有些异样。

“啊...也是。”我尽量装得很认真在思考，连点了几个头，然后将目光逃避到一旁的花草上。

“你和你表哥关系很好？”

“嗯，是啊。”我低头避开他的眼神，面对芮洛年的直视，我有点心虚。

“他们从小关系就好。”一道尖锐的女声顿时响起，让人心生反感。

“柳霜？”不知何时，她和她的班长男友走到了我们这边。我一个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于熙，你最近过得很好吧？”柳霜的话半句阴半句阳。难得的，这次竟表露的这么明显。

“当然，想必你也不错。”我和柳霜之间的战争再次打响。来者不善，我又何必给好脸色。

“你表哥确实很帅哦，就是不太配你。”柳霜笑着，后半句话声音很小，只有我才听的到。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配你就对了。”我回以微笑，然后也在说到后半句话时放低声音。

“呵呵，我有男朋友了。”柳霜笑得灿烂，若是在从前，又是一个将于熙深深吸引的友善弧度。

“我知道啊，所以说大家互不干涉，你再怎么嫉妒，他也是我的表哥。”我使出我的招牌温柔，声音和表情极尽甜美。于熙的原则是，输什么都不能输气质。

“表哥就应该是表哥，大家是姐妹，心里都明白。”柳霜走近凑到我耳边，再次压低声音。

“既然是姐妹，既然都明白，你就应该理解。”我也在她耳边轻说。

“不要忘了你说的话，你说不会有可能性。”

“那么，请你也不要省略掉我前面说的或许，我的事似乎跟你没关系，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我告诉你，你和......不可能。”柳霜退两步，回到班长身旁。

“话不要说太满，难道你有可能吗？”我依旧保持微笑，不错，我和马俊不可能在一起，那么你呢？你算什么？站在现男友的面前，向我下战书吗？我倒是喜欢呢。

“我们先走喽，再见。”柳霜挽着班长的胳膊离开，班长到死都带在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真是配极了柳霜。

我落下微笑，看着她的背影。我和柳霜的暗战算是平手，然而这次对话也意味着我们的姐妹情在这层脸皮下已经撕破。我本无意，一切都是你希望的，是你一次次想将我推入谷底。

“你和柳霜没事吧？你们两个还满诡异的。”沉默半天的芮洛年开口。

“没事。”我差点就忘了他的存在，还好刚才没什么太反常的行为。

“我们也走吧。”

“嗯。”我平复一下心情，明知和柳霜会有这么一天，但真正经历的时候，我还是想说我真的没准备好。

“于熙。”刚和芮洛年道别进班，苟延就冲我打招呼。

“嗨，今天这么殷勤，有事？”我情绪不高，低声回复。

“你心情不好？”苟延所谓关心的表情，令我反感。

“没，刚才走累了。”我立刻甩开那张沉闷的脸，收起所有情绪，堆满笑容。

“能跟我说说你的事吗？”苟延坦露真诚。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科考价值。”我开玩笑。

“我很好奇，你是个有故事的人。”我厌恶这样赤裸裸的注视，可苟延偏偏就喜欢这样看我。好在，于熙更懂得掩饰。

“这年头没个故事都不好意思出门，苟延，你泡妞的技术真烂。”

“我出生的时候有多种遗传病，三岁前我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苟延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我不知道怎样形容我当时的... ...好吧，两个字，无语。

“哦，你很惨耶。”我顺应表示同情，不过有些抱歉，语气和表情真搭不上套。

“现在我的病治好了，但我的生活似乎并不光明。”苟延的忧伤再度被激起，双眼黯淡，神色凝重。

“好吧。”我以为他会说他是个将死之人什么的，“作为交换，我告诉你，我天生就很多愁善感。当然，成长中的经历也让我更加多愁善感。”我不介意你说于熙是个怎样冷血，怎样无情的人，我全全当作赞美收下。

“你像个刺猬。”苟延打量我，像在探究又像在思考。

“我不做刺猬，谁能保护我？”刺猬么？或许更甚之。

“铃~~铃~~”上课铃响的正是时候。

“上课！”理了理书本，班导踏着重步进班，脸色不太好，“就上次的测验，我想和几位同学谈谈。”

“于熙，怎么办？”吴瑶在后面小声问我，她是个怕老师的主。

“放心，有我，没有你。”经历过残酷的初三，这种事我都无所谓了。

“柳霜，于熙，上来！其他人先上自习！”班导那眼神将我和柳霜各狠狠剜了一眼，有瞬间秒杀的感觉。

“这叫共患难？”在上讲台的过道，我和柳霜走在一起，她问了我一句，我并未回答。

“你看看你们两个，一天就知道做和学习无关的事。”班导训斥。

“我考得最差吗？”柳霜问的不以为然。

“不是，名次在中间。”班导说完，怒气再次爆发，“你一天就知道打扮你的脸蛋，还有你，于熙你头发梳那么整齐干什么？”

“抱歉，我有强迫症。”我撇撇嘴角，理直气壮。

“你们两个不好好学习就是绣花枕头！”班导气红了脸。

“我长得漂亮和学习有关系吗？”

“我长得漂亮和学习有关系吗？”

好吧，再一次我和柳霜默契。

“下去下去，下次再不给我好好考。”班导用食指顶一下柳霜的额头，又顶一下我的。

“就这一次。”我伸手摸摸她碰过的地方，斜睨她，“不是所有人的头都可以乱碰。”说完，我和柳霜就回了各自的座位，她气成什么样子，不用想也知道。

没一会儿，柳霜传了一张纸条给我：她会在家长会上告状。

呵！像我这种久经沙场的，还怕家长会？想当年我一星期被叫三次家长的事，持续了一个多月。

我回：I AM EASY！（我无所谓）

纸条传过去后，我转头跟柳霜对视一眼，那种挑衅和讥笑的意味再明显不过。柳霜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回以一笑然后各自收回目光。瞬间心头又涌上无尽的感慨，这就是人，就是命运，该改变的还是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