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九重一游（贰）

满天繁星点点，无月。难从深蓝色的夜空中看出女子在男子怀中脸上的红晕；也难看到男子面上的表情，到底是羞涩还是什么？他们驾云而行，若是女子睁眼看到如此情景，怎能受得了？

行得是极慢的。秋夜寒凉，再加上御风而行，凉意驱之不散。可是女子没有丝毫不适，应该是男子抱得很紧吧。

女子就是流苏，男子则是墨白。

墨白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孩儿，她今世面容没有一点儿改变，不过感觉实在是不同了，如今确实是稚嫩，与很久以前那副仿佛什么都洞悉的样子再也联系不到一起了。可是自己这样又是什么意思，就这样闯进她的生活，又算什么？难道就是将她单纯地接回九重天？自己对她是没有爱慕之心的，就这样只是为了补偿？万一她恢复了记忆，不还是义无反顾随着？自己欠着她，如今又要剥夺她作为一个普通人简单度过一生的资格？

墨白想着便皱了眉头，谁知流苏是否感觉到这人的情绪，明明是在睡梦中，也是撅起了嘴。

要不，把她送回去，送到那个朔...北安身旁？她在林中遇险也是为了离开那个朔北安吧，又怎能送她回到那里？那个名为霍戟的人该是去往长白山吧，长白山...没错，长白山景色秀丽，适合修炼，百姓热情，也有她的朋友日后照应。或许在哪里她能找到归属。

那就长白山便好。灵王可帮着照看......

腾翔，极快。

夜晚的长白山看不清多高，只知山顶云雾漫漫。山色宜人，奇峰异谷。仙气充沛，能看出整座山略有微光。实在适合她......

墨白渐渐下落，风卷长袖，浅蓝色的广衣夜中飘飘，融入深蓝色的星空。

落地平稳，流苏无一丝不适感觉。

墨白面前是一间不大但分外有雅致的阁楼。凛然而入。

“是谁？”屋内装饰清雅，若细细看每件物品精致无比，但是精致却不奢华，总是给人一种清淡但是庄重的感觉。但是并无人。

“才几百年，灵王便不记得本座了？”墨白轻笑。

“墨白神尊......自那次下棋对弈你输了之后便再也不来找本尊，今无事不登三宝殿，何事。”被称灵王之人虽话语不友，但是像是在拿墨白开玩笑。

“北驰，还可安好？”沉重的气氛一下子被这句问候打破。

随即一声长笑，屋内雅座上人影出现，只能看见这人束得庄重的墨黑长发，正红色的精美袍服，还有那被拈在修长手指间的棋子。

“墨白，好几百年没见，你是一点儿也没变啊，哈哈。”方才还在那位子上坐着，瞬间出现在墨白面前。

“你也是。”

墨白的嘴也勾勒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那人看着墨白怀中的流苏，笑得喘不过气。“墨白，这不是...那么多年了，她爱慕你那么多年，你也没个表示，直到人家投胎转世你才有个反应，没事，现在要做一对鸳鸯了？”

墨白脸色又平静下来“并不是，我只是想...偿还，可是我不能剥夺她做普通人的权利...在九重天的约束太多了。”

“所以你来找我？不怕我把她拐走？”灵王一脸嘲笑表情。

“北驰轩，你不会。”墨白把流苏放在北驰轩的怀中......

“你...墨白，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北驰轩不想接过，但是墨白松手，这姑娘定会摔到。

“死墨白，就你这德行，怪不得人家姑娘会伤心死！”北驰轩皱眉，怀中这位睡得还真香。“你只想你带她去九重天是对她的不公平，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草草将她托付于我更是对她的不尊重，她不是玩物，怎么可以......”话还没说完，墨白便转身想要离去。

......

没想到...流苏一下抓住墨白的袖子，虽然还没有醒，但是眉头紧锁，眼角缓缓有眼泪留下......

墨白想要挣脱，但是流苏抓得越发地紧了，抽泣得也厉害得很。

“墨白，你看，虽然她已经转世，但是她......”

墨白叹了一口气，究竟还是不忍心。她为了自己修得上神之身，却不犹豫地又为了自己上神之身而毁。

罢了......

从北驰轩怀中接过流苏，好些时候她才平缓过来。

那便暂时随着自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