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洞穴深处

看着所有人都睡着了，莫走到马车后面，坐在突起的后备箱挡板上。拿出那本有魔力一样的书，莫开始翻着看起来。

书上介绍的理查德与约翰尼，情节与莫自己认识的相差不多。只不过，把最重要的地方更换了，把“为了取得更大的权利和更多的人民，感情如兄弟般亲密的两个人最终还是向着对方举起了手中的剑。”换成了“为了得到花一样娇嫩，雪一般纯洁的安吉丽娜的芳心，感情如兄弟般亲密的两个人最终还是向着对方举起了手中的剑。”

这个故事的情节并不是很长，相对的这本书也并不是很厚，所以不多时莫便翻到了最后一页。合上书，莫得心思久久不能平息。宿敌，理查德和约翰尼的故事跟自己确实有几分接近，至少不是完全不靠谱。书中讲述的安吉丽娜换成沙加，这就基本和莫的生活接轨了。爱情确实有着令人盲目的力量，为了爱情牺牲再多也可以。

莫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他最初的思想，就是友情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思想已经发生了改变。如果有什么可以让人选择把友情放在对立面，那么就是爱情了。这是莫现在的思想。有句话说得很好，而且比较贴切现在莫的情形：信仰，不是一种受思想支配的感情，而是一种可以支配思想的感情。

在莫混乱的思绪中，在哈尔轻轻的鼾声中，在罗杰间歇的磨牙中，在沙加淡淡的梦呓中，酷热难耐的正午时分度过了。

圣反握双手伸了个懒腰，看了看似乎正在吃着什么的罗杰笑了笑：“我愿意下1000：1的比例赌罗杰正在做着吃烤肉的梦。”

“是吧，从他睡着后不久，他就开始这样了，一直到现在。”莫淡然的答着。看了看罗杰，莫不禁开始羡慕这个单纯的大条神经的家伙。如果是他，如果是这个想吃烤肉就能梦到烤肉的家伙，那么一定不会有刚刚自己的烦恼吧。

“起来了。都醒一醒，已经2.00了都，起来！”圣一边敲着马车侧挡板一边说着。2.00，再加上他们起来吃一点东西，那么在他们出发的时候应该是正好避开了最热的那段时间。一路上以来，他们都是按着这个时刻表走的。早上9.00~11.00，下午3.00~7.00。

毕竟是午觉，所以没有出现某某某赖床的现象。沙加揉了揉略微有些蓬乱的头发，看了看活动手臂的劳伦斯，语气慵懒地问：“我怎么睡着了？”

“你不仅睡着了，还说梦话呢。一直是圣圣的，真有恒心。”劳伦斯饶有兴趣的盯着沙加说道。

“没有！没……没有……吧……”听到了劳伦斯戏谑的话，沙加的语气从急促的否认慢慢过渡成了不确定。

“你梦到我了？”圣很合适宜的拉开车窗帘，出现在沙加面前。并挂着玩味笑容看着她。

“啊。”突然出现的圣下了沙加一跳，但是圣的话更让沙加难堪，思来想去，沙加决定装傻，“什么？你在说什么？”

一脸无辜，一脸迷茫的沙加让圣没了脾气，只好放弃掉逗逗她玩的想法，尽管圣百分之百的确定沙加是在装傻：“没什么。对了，哈尔还在睡觉，别叫他了。”

吃完精灵饼干，几个人收拾了一下心情准备上路。3.00的太阳已经没实力继续叫嚣了，当然只是相对于正午时分来说的。事实上，即便是下午死亡峡谷的太阳仍旧比绝大多数地方一年中的任何时候都要更为炎热。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已经是下午了，那么接下来便会越来越凉快，正是赶路的好时机。当然，面对精灵饼干我们的圣殿骑士还是没胃口，所以他就索Xing不吃。

“你做梦是不是梦到烤肉了？”圣翻身上马，语气玩味的问罗杰。

“嗯，你怎么知道？”罗杰好奇的盯着圣。

“没什么。”圣知道即便解释给罗杰听，罗杰也不一定能听懂，所以索Xing不说。

沙加坐在车厢里突然指着洞Xue深处的一个一人多高的圆锥形石柱说道：“这是什么？”

“这个，应该是石笋吧。那么对应的，它的正上方应该有一个石钟Ru。”圣说着，同时举头看去，不过很可惜，洞Xue顶部很光滑，并没有圣所说的石钟Ru。

“猜错了吧。”沙加幸灾乐祸。这一路上来，让圣出糗的事件可不多，所以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

“不应该的啊，怎么会呢？难道说这个不是石笋？那它是什么？”圣骑着马走进了仔细观察着，“有机会我一定要弄清楚让我出丑的这个怪胎是什么东西。”

“嗯，或许在我们到达奥特斯克之后，你可以再返回来。”沙加依旧幸灾乐祸。

“好了，你们别争了。天色不早，我们要出发呢。”莫再次像和事佬一样劝说着两个人。

正当这几个人准备再次整装待发时，洞Xue的门口突然滑落了几块石头。或许对于一般人来说，看到这一幕最多也就是躲上一会，然后小心翼翼的跑出去以免被砸到。但对于生活在麦尔维尔大陆的人来说，这绝对不会是偶然。

竖起耳朵俨然如同精灵一般的劳伦斯静静地听了听，随后给出答案：“我们上面有人，而且有好多。”

事实证明，劳伦斯的话确实不是空Xue来风。把视角拉远一些，再拉高一些，就可以看到以这个洞口为中心，黑压压一片如同潮水一般的半兽人围了上来。峡谷的来路和去路，以及陡直的峭壁之上全部占满了肮脏的半兽人们。

劳伦斯的话音似乎还在耳边的时候，对面的悬崖上已经顶出了一个个毛茸茸的灰褐色脑袋。跟这些家伙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当即便认出了这是什么，前面也介绍了，所以只能是一个物种，半兽人。

“该死的，半兽人们找来了！”罗杰抓过头盔戴上，握紧了骑士枪，战神一样的站在洞口处，阻挡在其他人和半兽人中间，“怎么办？！杀出去？！”

“不，往里面走吧。这么多半兽人我们怎么打的过。”圣调转马头，对着罗杰和帝说道，“你们先走，我殿后。”

“你们先走吧，身为骑士要懂得牺牲的概念。”罗杰坚定地站着，没有移动一丝一毫。这个罗杰，可能平时看上去不太靠谱，但是关键时刻他总能承担起责任。

“莫，你护送着马车先走，我们随后就到。”圣的声音虽然带着一些张扬，带着一些叛逆，也带着一些玩世不恭，但是此时充斥的最强的感情还是命令。看了一眼绝决的圣，莫驱马带着马车跑向了洞Xue深处。

半兽人们蠢蠢欲动，随时有攻进来的可能。不过圣怎么可能给它们进攻的黄金时间，挥手一个四级火系魔法，烈焰风暴放在了洞Xue入口处。翻滚的烈焰连续从地面升起，爆发，燃烧，足以持续超过60秒。这个魔法完全堵住了洞Xue的入口，而从滚滚烈焰中通过是在这60秒内进入洞Xue的唯一方法。不过，从这样的火焰中走过，怎么可能呢？那么就是说，圣赢得了60秒的不会被半兽人打扰的时间。

“好，拖延住它们了。下面怎么办？等火焰消失之后怎么办？”罗杰完全不明白圣的所作所为目的何在。

“当然是跑了，或者你还想吃烤肉？”圣不理会罗杰迷茫的表情，朝着洞Xue深处跑去。

“身为骑士怎么可以不战而逃？”罗杰说着，但随后也跟上了圣，因为一个骑士的责任很大一部分是守护与服从。虽然牺牲也在骑士的八项美德中，但是服从还是处于骑士责任的首位的。

站在洞口处就只能听见依稀的马蹄声越来越深，越来越远，还有远远传来的一句话：“烤肉？你是不是想让我吃烤半兽人？打死我也不吃！”

……

而在火焰熄灭后，马蹄声跟着圣等人完全消失于洞Xue深处之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一群半兽人呈一个弧线围在这个洞Xue的洞口，但就是没有一个再往里面走哪怕一步。就像是有一层无形的结界，把半兽人们挡在了山洞之外。数百只半兽人攒动着，拥挤着，但是就是没有一个敢越雷池半步。

……

经过了一路颠簸，马车停在了洞Xue深处的一个转折点后。暂时，沙加他们是脱离危险了，不过却不是完全的脱离，所以，他们打算在这里等一下圣，然后再决定到底要怎么做。

“你们还好吧？”驾车的帝拉开马车的车门，确认一下马车里的人是否安然无恙。不过，一片漆黑让他什么也看不到。好在里面还有两女因为惊恐而略微粗重的呼吸声。确定无恙后，帝在马车储物箱里面翻了一会，终于摸出了一个火把。燃上之后将其竖在车顶专门用来插火把的地方，好歹让周围有了光源，多少能安心一点。

再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帝不由的咂咂嘴，这个场景是他从未见过，也根本想不到的。可以确定他们还在这个山洞之中，可即便燃起火把却依旧无法看到洞Xue周围的墙壁。倒不说没有，而是因为构成墙壁的岩石过于深沉而黝黑，以至于光在上面都不能很好的反射，所以会给人一种处于无垠宇宙中的渺小感觉。四周，全部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马车外面是这样，马车里也同样很害怕，至少对于女孩来说如此。

“嗯。劳伦斯，你在哪？”沙加的声音有点发抖。

她是一个牧师，没错，但同时她也是一个女生，所以怕黑很正常。另外，手足无措也很正常，因为黑暗的缘故，让她只知道自己是个恐惧中的女生，而忘记了自己是个可以随时释放几个光明球来驱赶黑暗的牧师。

“嗤……”

劳伦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了一个折叠火把，此时她正把这个火把打着。顷刻，车厢中的黑暗基本上消失了，让沙加能看到面前临危不惧的，手持火把提供光明的劳伦斯。

折叠火把，就是普通火把的升级版，与普通火把不同的就是，它有一个制造出来后就封印着一些火之元素的开关。也就是说，这个火把并不需要火源，只需打开折叠的开关，里面的火之元素便会燃烧起来。很方便，所以一般的不会火系或光系魔法的佣兵等人在外出的时候都会拿上几个以防万一。

“你没事吧？”劳伦斯一边把火把插在车厢里专门用来放置火把或者魔法灯的一个凸起上，一边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劳伦斯，你好厉害啊。”沙加抱着身上的毯子一脸崇拜的说道。在她看来，一个女招待能拥有这么冷静的心思当然很不容易。

“别管我厉不厉害了，你不是牧师么？怎么刚刚都不知道放一个光明球出来？”劳伦斯揉着额头说道。刚刚剧烈的颠簸让她的额头撞在了马车车窗上，好在车窗周边还有一层薄薄的海绵层一样的东西，不然她的额头一定淤血了。

“忘记了……”沙加很尴尬的说着。

确实，身为队伍里唯一的牧师，她的心理素质竟然这么差。还好没发生什么危险，不然她这个不称职的牧师一定难辞其咎。

看着沙加在自责，劳伦斯又反过来安慰起了她：“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毕竟刚刚的局面很容易让人害怕到忘记一些东西的程度。下次注意就好了，毕竟这次大家都没事。”说到后半句时，劳伦斯看了看依旧熟睡的哈尔。这个家伙，竟然还睡得着，真是佩服啊。

“你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火把的？这个东西不会又是你从沙克镇带来的吧？”沙加转移了话题，她知道身后的圣一定不会很容易的找到他们。因为最起码，圣不会像他们这样一路狂奔而来。所以呢，有必要给圣一个目标，比方说在漆黑洞Xue深处的一个燃烧着的火把。

“在座位靠背后面，你的也应该有。”劳伦斯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好让沙加能够找到。沙加其实并不笨，刚刚她忘记自己的本职是因为局势太混乱。拿出了折叠火把，沙加从车窗探出头对外面的帝说道，“你叫……帝，对吧。我想请你帮我们一件事，把这个火把打着然后走到刚刚我们经过的拐角处，举高好让圣能够看见，可以么？”

“我已经做好了，这个火把你们留着用。”帝似乎有些害怕接触沙加的目光，说话的时候也是低着头的。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莫骑着马从后面追了上来。毕竟，他也没有太强的夜视能力，跟着马车的声音走就好了，而且跟的太紧很容易**的。看到了沙加正拿着火把跟新来的车夫交涉着什么，莫上前一步紧张的问：“沙加，你还好吧？”

“嗯，我没事。”沙加看到莫来了，便放弃再跟帝说下去的念头。把火把递给莫，“我们都很好，你拿着它给圣一个目标。”

“嗯。”接过火把，莫骑上马朝来时的方向跑去。

而就在莫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来时的拐角之后，从洞Xue更深处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很轻但是逐渐加重的声音，并迅速朝他们这边袭来。你可以想象一下火车在启动或者急停的时候，惯Xing沿着车身不停歇的朝远方扑去的感觉。当那股力量越来越近，急速掠过他们的时候，马车便急促的颤动了一下。拉车的两匹马也开始不安的踏着步，并一直从鼻腔里发出一种类似于求助的声音。

颤动很急促，所以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后就消失了，不过车上的两个女生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惊恐。马车现在已经停下了，那么它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急促的颤动一下呢？而引起这次颤动的那股力量又来自于什么？

震动之后的诡异的宁静，宁静的出奇。包括刚刚还在不安的马匹现在也乖乖的什么动作都没有。沙加的劳伦斯面面相觑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帝则是被这次震动直接震倒了，坐在地上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此刻的时间，确切的说是没有圣的时间，过的真的很慢。

刚刚走出去不远的莫自然察觉到了这次非正常的震动，他什么也没想，扔下火把就跑了回去。对他来说，需要担心的不是正在往这边赶来的最好的朋友，而是随时可能处于危险的最爱的女孩。

以圣的实力，即便是打不过那一大群半兽人，但是想逃跑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沙加就不一样了，这个女孩此刻身边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帝？那个少年现在恐怕又坐在地上哭呢吧；劳伦斯？这可不是在冒险公会端端普洱酒和大麦茶这么简单；一辉？那个拽到不行的家伙靠得住么。

所以莫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做出了决定。尽管遇到危险，自己最爱的女孩期待的身影并不是自己，但是自己却不允许最爱的女孩受到危险。

……

圣和罗杰两个人此时并不知道其他人遇到了什么，完全凭着感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Xue中前行着。

“我们走了有一千米了吧？怎么还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

圣越走越不安，按理来说他们只需要跑开几百米等等自己就好了，可是为什么却走出了这么远？不对，驾车的人是…那个新来的小子，帝。难道他有什么不轨的企图？

“就是，他们跑得也有点太快了。”罗杰嘟囔着。

他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刚刚他的眼睛才经历过火系四级魔法，烈焰风暴的冲击，所以一时半会根本无法适应现在黑暗的环境。只能依靠着和圣不断说话来确定圣的位置。

“圣？你怎么不说话了？”罗杰在说完刚刚那句话之后并没有听到圣回答，所以便焦急的补充了一句，但依旧是没有回应。

他摘下头盔，刚准备再问一遍，耳边听到了一串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远。显然，圣驱马朝洞Xue深处跑去了。罗杰此时连骂人的心情都没了，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他自然不敢和圣一样策马狂奔。在心里恨恨的诅咒了一下圣，他戴上头盔继续小心翼翼的在黑暗中摸索着。

……

“沙加！”

莫赶回来马车的位置，焦急的呼唤着。沙加这两个字的魔力真不小，连莫千年不变的淡然此刻也输给了这两个字。翻身下马，小跑着赶到马车旁，想也不想的就拉开门。还好，沙加和劳伦斯两个人还完整的待在里面，“你没受伤吧？”

“没有。圣他人呢？”

果然，沙加所期待的身影不是自己。强压住自己心里的恨意，莫再次挂上了淡然的笑：“相比之下，你这边更需要担心吧。我想，圣如果在的话也会让我这么选择的。”

说完，莫就关上了门。不过在关上门之后，带笑的眼睛中一抹仇恨一闪即逝。

把手握上悬在腰间的剑，不知道将会遇到什么，但是作为一个守护着某种东西的剑士，没有什么能让他不战而逃。守护的东西可能是一种信念，一个人，或者仅仅是他自己的一段自欺欺人的感情。不过在莫的手刚刚触摸到剑柄的时候，那本似乎有魔力的书从待得好好的衣服中掉落出来。又是暗示么？这两次这本书的突然掉落都发生在自己心中产生妒意的时候……

就在此时，从洞Xue更深的地方传来了成片的扇动翅膀的声音。匆忙地把那本书收起来，莫抽出剑，等待着那声音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