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曾经（2）

这头该死的红龙，叫什么叫。但丁抽空看了一眼身后愤愤的诅咒着。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身后跟着玩命奔跑的诺雷迪，还有同样玩命但无奈于身体不怎么好的卡尔。当然，但丁并不是诅咒他们，诅咒的是在他们身后，从地平线上慢慢浮现出的龙群。呼，这场面壮观的，三个人类将原本不怎么团结的龙群团结了起来，什么颜色的龙都有，红龙，绿龙，蓝龙，甚至还有一头黑龙。

但丁这个家伙，不知道后面还有我么？跑那么快干什么！诺雷迪同样愤愤的想着。

但丁帅帅的背影此刻在他看来非常的难看，因为这是一个逃兵的背影。大概，他忘记自己在做什么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五十步笑百步，对吧，此刻形容在这个有望成为最年轻剑师的剑士身上恰到好处。

另外一个人，同样在愤愤的诅咒着。不过，他诅咒的是面前两个仓皇逃命的家伙。

前面说得好好的，有了事情要一起承担，现在可好，跑的一个比一个快。他们不知道巨龙就算是吃也会先吃最后的自己吗？还跑得这么玩命！还有那个剑士，人家但丁逃跑起来都是那么帅，再看看他，要多丑有多丑。卡尔大概也忘了，他身为一个法师跑起步来可能还不如剑士好看。

不过好在龙谷并不是很大，在三个人玩命的逃跑过程中，显得很短暂。但丁此刻已经出了龙谷的外围，抽空往回看了一眼。

嗯，很好，龙群离最后的卡尔还有一段距离，应该足够他跑出来了。所以，但丁便等在这里，等着三个人一起从龙谷狼狈的跑出去。他可不想在日后被两个人这么说：但丁啊，我承认他的实力很强，但是比起他逃命的本领来还是差得很远的，我们在龙谷，面临巨龙的进攻的的时候，你是不知道但丁的腿有多快，在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跑出了龙谷。

不过，这个时候突然发生意外了，奔跑中的卡尔突然踉跄了一步，然后摔倒在地上。虽然他和巨龙间的距离确实比较远，但是这段距离不足以远到即使他摔一跤巨龙都追不上的程度。也就是说，这一跤就足以葬送他的生命了。不行，但丁体验过朋友离自己而去时候的感情，所以他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再一次发生，本来已经到马上离开安全范围的地方，但丁又折返回去了，为了把卡尔从巨龙们愤怒的口下救出来。

看到了但丁反常的举动，诺雷迪也朝身后看去，自然也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卡尔。虽然他和卡尔的关系看起来很臭，但是他们确实从小长到大的朋友，只不过因为最后目标不同而选择了不同的路。之所以会嘲讽对方的职业，是因为他们都想让对方加入到自己的职业中来。到了关键的时候，他们还是最铁的朋友。

本来以为失去希望的卡尔，抬起不甘的头，想看着自己的两个朋友从龙谷离开，也算是满足自己临死前的一个愿望。但是，抬起头后卡尔发现，这两个家伙竟然没出息地返了回来。白痴啦，自己根本跑不出去的，前面还有至少几百米的距离，而身后的巨龙就已经近在咫尺了。于是对着这两个朝自己跑过来的白痴吼道：“你们出去！”

他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其他人。

不过他的声音并没有阻止那两个白痴跑过来，他们依旧想在巨龙们杀死自己之前把自己救出去。这当然让卡尔很感动，不过恐怕做不到吧，巨龙们已经到了。虽然自己最后还是死了，但是临死前最后一幕却让卡尔感觉到值得了，哪怕拼上Xing命，还有人愿意来救自己。这就足够了，尽管并不能救了自己，但是这场景让卡尔很欣慰。于是，带着欣慰，哈尔等待着巨龙们即将到来的第一口吐息。

“白痴！”

“不要放弃！”

看着龙群最前面的红龙已经喷出了炙热的龙息，但丁和诺雷迪冲着卡尔吼道。

因为，他们绝对不可能在龙息之前到达卡尔身边并把他带走的。他们想救卡尔，这要建立在卡尔想活下去，并且愿意尽力躲开龙息的基础上。不过，看着卡尔已然完全放弃了，他们还能怎么样？诺雷迪恨恨的把背后的剑掷向了为首的红龙。这把剑可是越世剑系质地最好的七柄剑之一的尘影，就这么扔掉了？看来，卡尔在他心里还是占很大比重的（不是同志的分量）。

但丁呢，他还有办法救卡尔，不过代价比较大。但是但丁还是使用了，毕竟再大的代价也不如朋友的一条生命来得重要。瞬移，骗术师风格的特技，空间移动。移动到卡尔身边，直面红龙的吐息。这个时候，能看到但丁身上猛的闪过了一丝白光，然后但丁摆出了一个很漂亮的姿势，来面对号称是最可怕的攻击，龙族的吐息。

龙息以很快的速度接触到了但丁，但是但丁姿势不变的承受着龙息的侵蚀。这让卡尔看的十分不好受，但丁在为自己承受红龙的愤怒。当然，但丁并不是很好受的，前面也说了他要承受很大的代价。

这个代价并不是身体上的疼痛，因为在但丁的皇家侍卫风格的特技，绝对防御下，这种程度的攻击还是很淡的。代价是什么？代价就是可能会失去这两个朋友。

龙族的吐息其实也不是很厉害，至少在但丁面前是这样。

摆出漂亮的姿势，但丁在绝对防御状态下很轻松的就承受住了号称是最可怕的攻击。红龙的吐息扑向但丁，然后但丁身边似乎出现了一个结界一样的东西，吐息跟结界发生了碰撞，摩擦着刺耳的声音。虽然两种东西，吐息和结界都不是实质的，但是它们间的碰撞还是摩擦出了实质一样的效果。

卡尔和诺雷迪两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的同伴，但丁轻描淡写的就抵挡住了龙族的吐息。要知道，巨龙的吐息是可以腐蚀钢铁的，但丁的血肉之躯怎么能挡的住。不过，事实上但丁确实挡住了，只是他们不敢相信。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真正让他们惊讶的还在后面。

喷吐龙息的那头红龙，同样很惊讶，它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卑微的人类竟然能够承受住它的吐息。这让一贯高傲的龙族很愤怒，于是接下来便是一个火球砸了上去。如果吐息能够被认为是但丁侥幸，那么这个火球绝对不是人类凭借侥幸就能够抵挡得住的了。

龙语魔法伤害很高，即便是一个小小的火球，根据龙语魔法释放出来的，那威力也足以比拟禁咒法师依靠永恒之权杖释放出来的火球。带着不可小视的炙热高温，这颗泛着白色的火球呼啸着砸向但丁。火焰呈现出白色，这就意味着这个火球与普通火球之间质的区别。

不过，它光顾着生气了，并没有看到一柄闪着寒光的剑旋转着掷向它。那就是诺雷迪丢出的越世剑系七柄质地最好的剑之一的尘影。

尽管这个质地最好只是针对人类而言，但是人类中认为最好的剑在巨龙面前也不会太垃圾。所以，这柄剑掠过红龙的面颊，划出了一道并不是很深的伤痕。虽然有龙鳞保护着，但是红龙依旧负伤了，而且是在脸上。最为龙族的骄傲当然不能容忍在它看来渺小而卑微的种族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它的权威。

挂着一道伤口，红龙再次仰天长啸。这次的目的可不是叫人，而是宣泄愤怒。它身后的所有巨龙都看到了刚刚这头红龙被两个人类蔑视的情景，除了它们替红龙感到屈辱外，也唤醒了它们身为龙族的尊严。三个人类竟然能够跑到它们的地盘上，践踏它们的圣地，还羞辱它们的同伴。虽然自己和这头红龙关系并不是很好，从某种角度来说它挨打自己还很高兴，但是这涉及到了龙族的尊严，所以它们便都把矛头指向了但丁，这个抵挡住红龙吐息的男子。

位置稍远一点的诺雷迪，看着所有的巨龙全部对着但丁释放起自己拿手的招式，默念一声上帝。

确实，他现在也只能默念了，面对巨龙们可怕的铺天盖地的袭击，他又能改变什么呢？他是强者，没错，但这是对于人类的标准来说的。面对着巨龙，他那点实力根本不值一提，更何况他此刻还没有剑。从他的视角来看，一大片让人闻之色变的魔法或者别的什么，只要是从巨龙们嘴里喷吐出的东西，以飞蝗群一样的密度倾泻而来，转眼间就埋没了但丁和卡尔所站立的地方。

火球，龙息，闪雷，毒液……

一切一切，都如同暴雨一样降落在他面前不足五十平方米的地方。下意识的用双手遮住了面颊，这种程度的攻击实在是恐怖，龙族不愧为被称为最恐怖的种族。在这样的攻击下，就连防御最强的温丽特城引以为傲的铁壁，也无法抵挡吧。更别说两个实力较强的人类了。

在空中的那个长着翅膀的人，看到下面惨痛的场面，也不禁黯然。虽然下面曾经发生了感动他的事件，但这毕竟是龙族的进攻，仅仅依靠感人是没办法存活下去的。扬起头，闭上双眼，深呼吸一下。

这就是命运吧，虽然有人曾极力阻止过，但终究它还是会降临的，这跟他的命运多么相似。自嘲地想着，然后再一次把目光放在了下面，他想看看在面临这样轰击后，唯一存活下来的人类会怎么选择。

和同伴们一起去死，这是弱者的行为；

背弃同伴的尸体逃跑，同样是弱者的行为。

他所关注的人，也就是诺雷迪，他要怎么样才能免于弱者的宿命呢。不论战或逃，在天上的这个人看来都是弱者的行为，那么他要怎么抉择。他放弃了抵抗，闭上双眼等待着龙族的怒火倾斜到他身上。

放弃，弱者的行为，没错。但是，除此之外还有别的选择么？独自逃跑？这当然能够保住Xing命，不过他真的可以这么做么？答案是不能。而且，打也打不过巨龙，所以他只能选择陪葬。

“弱者。”天上的人轻蔑的说。他声音很好听，带着薄荷味的语气。

不知道有人在关注着他，所以诺雷迪还是没有什么动作，依旧那么站着。此时他的心里远不如看起来这么平静，两个朋友在自己面前被杀，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愤怒怎么能够压抑得住，所以仅仅站了两秒钟，他便下意识地冲向了龙群。虽然自己不能战胜对方，但是打不过和打不打这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概念。

看着诺雷迪独自一人还要做垂死挣扎，面上带伤的红龙不知道它应该说什么，反倒笑了出来：“被称为最不可饶恕的种族，你还要干什么？”

在巨龙看来，人类确实是最不可饶恕的种族。记得在麦尔维尔的曙光那个时代，曾经所有种族都联合起来抵抗魔族，其中也包括人类和巨龙。那时候还有曙光龙骑团，但为什么在后来人类和巨龙间的关系变得这么差呢？答案是因为某个白痴指挥，为了自己的部队能够存活下去，背弃了与巨龙间的汇合然后并肩与魔族战斗的命令。以至于龙族在那场战斗中死伤很严重，或者说惨重。

“我可以被毁灭，但是绝不能被击败！”诺雷迪下意识的答道。

这句话是他的座右铭，一个骄傲剑士约束自己的格言，一种永不言败的骄傲。所以，这句话震撼了巨龙，这让它们再一次不能接受，人类贪生怕死的Xing格已经深入到了它们的灵魂，这也是龙族为什么仇恨人类的最根本原因。但是，面前这个人类为什么会跟自己印象中的人类不一样呢？还有，前面的两个人类也是一样。是它们记错了，还是人类转变了？

在追他们的时候，还能看到人类应该有的懦弱，逃跑时候争先恐后。但是自从那个魔法师摔倒之后，一切就变了。跑得最快的那个人类竟然折返了回来，他不知道龙族的实力有多可怕？摔倒的那个魔法师也是，摔倒之后竟然想让另外两个人类不管他而离开，他不怕死么？有人救他他还不愿意？最后这个剑士，明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却还敢直视死亡。

“蝼蚁！”看看这些人类，再想想自己的种族，红龙感觉到十分不平衡。

如果这几个人类不是因为踏入了它们龙族的圣地，那么自己身后这群家伙一定会因为人类伤了自己而笑的前仰后合吧。为什么高贵的种族竟然比不上这些卑微的种族？这种不平衡转化成为再次发动进攻的导火索，双眼涨的很大，红龙愤怒的看着面前卑微的人类，诺雷迪。但是，诺雷迪并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的恐惧和别的什么，有的只是坚定。

此刻诺雷迪已经捡起了他的尘影，擦拭了一下上面的灰尘和血迹，这柄剑再次变得和刚出鞘的一样。做完这一切后，诺雷迪怜惜的对手上的剑说道：“尘影，我们要一起挑战最强了。”

额，他怎么也有这个毛病，和兵器说话，跟圣和莫一样。等等，跟圣和莫一样？圣和莫的剑术老师是……诺雷迪。额，应该是圣和莫跟诺雷迪一样。诺雷迪也是的，教点什么不好，哪怕把那句座右铭教给这两个人呢。非要把这个看起来很病态的行为教给他们。

“你先离开，我还没死呢。”突然，一个十分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个声音中，带着不屑，带着冷酷，带着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势。这是……诺雷迪把目光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是，这是什么？诺雷迪此刻脑中只剩下问号了。

在他面前出现的，是一个充满力量感的身躯。如同雕塑般完美的肌肉形状覆盖在这个人的周身，隐藏在那一层浓浓的黑色与红色相交的气体下面。说是气体，其实也不能算是气体，覆盖着这个人全身的是一种类似于影子一样的东西，包裹住了他的一切。并不能看清这个人的脸，不过却能透过那影子一样的黑雾感觉出这个人脸上表情的严峻。

他傲然站立在刚刚经受过龙群轰击的地方，一只手夹着毫发无伤的卡尔瑟斯，目光中带着挑衅看向那头红龙。他，只能是一个人，但丁。

虽然外形上产生了质的变化，看起来但丁现在更像一个恶魔而不是人类，不过那双眼睛里折射出的张扬与轻狂却能够标志出这个人的本质。除了但丁之外，还有谁拥有这么放肆的眼神？

这一异变同样引起了天上这个人的注意，目光中一抹杀意流露出来。看着下面傲然站立在巨龙面前的影子一样的人，喃喃道：“恶魔，他竟然是恶魔。”

当然，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他的声音自然不可能为下面迷茫的诺雷迪解答疑惑：“你，你是不是但丁？可是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没有理会诺雷迪的询问，但丁夹着卡尔稳稳的一步步走向龙谷的出口。背对着巨龙，而且还是一步一个脚印的离开，这当然让巨龙再一次感到被蔑视。它们眼中，人类的背影应该是那种慌不择路，可笑的逃跑背影，不应该是面前这样一步一步，十分自然离开的样子。

不，不应该说人类的背影，显然，面前这个家伙并不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