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蛟龙出海

一拳！钢盔被打凹进去，面颊骨被打碎，鼻骨被打折，脑壳被打裂。士兵整个人飞了出去。在失去意识前的一刻，他明白到，眼前的这一个高大男人是最纯粹的暴力与力量的结合体，也就是——怪物。

两分钟前，这支分队遇到了很不幸地遇到了在船里转悠的杨青淋。

他们没有大意，即使面对没有武器的人也没有丝毫的大意，但是他们尚未了解眼前的高大男人的可怕。

站在最前面的分队队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迎面挨了重重的一拳，整个人飞了起来，压倒了身后的同伴。

站在最后的士兵在摔倒的时候因为冲击本能地闭了眼，当他再度睁开的时候，三名同伴的咽喉已经被割开，血像喷泉一样喷薄而出。而杨青淋的手上握着一把匕首，他认得那把匕首，那是他们队长的爱刀。

怎么做到的？！一瞬间就击倒了四个训练有素的精英士兵！他呆住了，意识冻结，这一个身高一米九的高大男人的身影令他联想到神话中的巨魔。

“站起来，你要是还是军人，就给老子站起来战斗！”

杨青淋的声音听上去很愤怒，但是他的嘴角却上扬着。

“站起来！你还是一个士兵的话！”

“去死吧！死怪物！”

士兵发出咆哮。他无法忍受，无法忍受这股最原始的冲动。

他猛地站起来，举起步枪，他想扣下扳机，可是却做不到。

枪被摧毁了呢。

这仅仅用文字难以表达，因为没人能用常识想象出一把精致的步枪被一记直拳打变形了的场景。

但是杨青淋做到了，他的拳头的破坏力甚至超越了子弹。

士兵不理解，他不理解为什么纯粹靠着蛮力能做到这种程度，这明明是人类不可能做到的。

“战斗吧！战斗吧！别依靠这些便利的玩意！”杨青淋丢掉了匕首。“用你的武器！只属于你自己的武器！最原始的武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士兵甩掉多余的负重装备，发疯一般地挥动起拳头来。

那并不是胡乱地击打，对于训练有素的人来说，一招一式都刻进了身体。如果他的对手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那么想必此刻已经断了十几根骨头。

然而那对他的敌人并不奏效，不管是勾拳，还是直拳，都被杨青淋轻易地防住了呢。一只手掌，轻轻地挡下了所有的攻击，就像在戏谑，就像在玩弄。

“很好很好！继续！就是这样啊！这种愉悦！你可以理解的吧！”

杨青淋的右拳瞄准了士兵的左肩，猛地一击——

“啊啊啊啊……！”

碎了呢。粉碎了呢。

他的左手再也抬不起来了呢。

“怎么？这样就不行了啊？”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力度，同样的精准，又是两拳，快如闪电，强如子弹。接着他的右手以不可目视的速度甩了出去，就像是扯抹布一样的动作。

“感谢我吧，帮你解脱。”

士兵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了呢。

肩峰角到锁骨被打得粉碎……关节盂以上的部位还留着，剩下的整只左臂被拿走了呢。杨青淋把他的左臂握在手里，瞅了瞅，然后很无趣似地像是丢垃圾一样随手丢掉。

他只是打断了解剖颈那个部位的骨头，然后一扯，便扯断了他的左手。速度与力量所凝聚的爆发力，远远超越了人类该有的极限，让血液都来不及喷出。

士兵瘫坐在地上，把头转向左侧，看向自己那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连着的肩部，接着就不再动了呢。

“真没意思呢。”

杨青淋走的时候，只留下这么一句无情的低语。

“我的力场无法到达舰长室，可能是被干扰了，你们得快一点。所有的出口都已经关闭，现在船上的人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华盛顿?伯里克和上官运仓隆的脑中传来华盛顿?玛丽丝那银铃般的声音。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可是上官运仓隆感觉这还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前方拐角两扇门后有一支分队，小心。”华盛顿?玛丽丝似乎感知到了危险。

“知道了呢。”华盛顿?伯里克调整了一下呼吸，说道：“英俊少年，最后问你一次，你可以开枪的吗？”

上官运仓隆沉默，没有说话。

以为自己已经做好觉悟，但是上战场前的一刻却紧张得颤抖不止。他在船上也进行过射击训练，可那些只是靶子，而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啊。

上官运仓隆没有自信能开枪杀人，所以他没有回答。

“算了，靠本能战斗就好。”

华盛顿?伯里克简洁地结束了提问，左手提着枪，右手提着匕首，向拐角的平移门快步冲去。

“来了，华盛顿?伯里克，小心！”作为场外支援的华盛顿?玛丽丝发出了警告。

华盛顿?伯里克没有慢下来，没有犹豫，他借着酒劲，化为一头野兽。

开门的瞬间——

他甩手掷出匕首，分离度高的肌肉所爆发的力量使匕首快得像一道银线。

用慢镜头来表示的话，可以想象，当门开启刚好露出一道缝隙的时候，线就穿了过去，最后刺入了站在最前面的士兵的咽喉。

华盛顿?伯里克整个人撞上那名士兵，压低身子，把他当做盾牌，向前冲刺。

后面的四名士兵保持着一定距离，向后撤的同时有节奏地开枪。他们毫不顾忌华盛顿?伯里克手上的同伴“盾牌”，无情地将子弹扫到他的身上。

“跟上！”

随着华盛顿?伯里克的口号，上官运仓隆跑了起来。

火花、鲜血交织成一道道屏障，没有退路！他咆哮着，举起了枪，猛烈地向前射击。

砰砰砰砰砰……

在剧烈的奔跑中还能精准地进行射击，那基本是只有在电影中才能发生的事，上官运仓隆的子弹并不能射中敌人，只能起到一定的掩护作用，不过对于华盛顿?伯里克的冲锋也起到相当的帮助。

空荡荡的走廊，找不出掩体，唯一可以起到掩护作用的只有那种一段走廊一扇的纯白色平移门。

在这支分队的背后便有一扇，四人意识到这一点，加快了后撤的脚步。

他们本以为退到门后，有了掩护就能形成持久战，那么对人数占优的他们来说无疑是巨大的优势。

但是他们想错了呢。

就在四人撤到门后，准备关闭门的时候，华盛顿?伯里克把“盾牌”猛地一推，推进了门里。

平移门唰地关上。

“英俊少年，动手！”

上官运仓隆加速奔跑，第一时间冲到最前面，把手贴到平移门上，使出暗夜同行，黑影霎时间封住了门。

“安息吧。”

那个“盾牌”的身上插了一枚手雷，爆炸威力惊人且破片多的手雷，足以在近距离杀掉四人，而被暗夜同行封住的门可以吸收所有的能量，以至于上官运仓隆和华盛顿?伯里克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一声让空气破碎的那巨响。当然上官运仓隆和华盛顿?伯里克听不到爆炸声，因为声音也是能量的一种，同样会被黑影吸收。

解除暗夜同行的时候，平移门像是玻璃一样一块块地破碎了呢。

烧焦的气味，硝烟的气味，直扑上官运仓隆的鼻腔。

他呛得流出了眼泪。

华盛顿?伯里克对着不知是死是活但是倒在地上无法动弹满身疮痍的四人，举起了步枪。

“安息吧，主会原谅你们。”

砰砰砰砰砰……

“船上还剩下一队人，刚才杨青淋干掉了一队人，正在向格纳库进发，不久将与最后的一支分队遭遇。”华盛顿?玛丽丝报告着舰里的情况。

“你把他放出来了？哦，这对他们来说真是噩梦。”华盛顿?伯里克轻轻拍了拍还在咳嗽的上官运仓隆，说道：“没时间了，我们继续，英俊少年。”

“咳咳，哦……哦。”

他们片刻不歇，再度跑起来。

几分钟后，他们终于达到了——

舰长室。

他们看到满地的血，以及瘫坐在地上，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艾德文。

“谁做的啊？”华盛顿?伯里克屈下身子，温柔地捋直艾德文那散乱又稀疏的头发。他的语调很平静，平静得透着一种愤怒。

“不……这一个……已经没意义了呢。”艾德文吃力地挤出一个个字，说道：“老夫……老夫有话和上官运仓隆说。”

“英俊少年，舰长有话和你说，好好记住每一个字。”

华盛顿?伯里克轻声说完，走了出去，守在门口。

上官运仓隆蹲下来，侧耳倾听艾德文的低语，说道：“艾德文……舰长，我会好好听着的。”

艾德文说得很慢、很轻，仿佛在讲述一个悲伤的故事。说到最后，他停住了嘴，望着遥远的时光中的一点，再也不动了呢。

“休息吧，舰长。”

上官运仓隆合上了艾德文的眼，转身走向书架，在一番翻找后找到了一个纯白色的小立方柱。

他走出舰长室，和华盛顿?伯里克对了一眼，华盛顿?伯里克没有问他刚才和艾德文的谈话内容，只是向华盛顿?玛丽丝发问，当然是通过无形的精神力场。

“华盛顿?玛丽丝，听得到的吗？”

“听得到，舰长室的精神干扰比刚才弱了很多。”

“艾德文舰长已经……”

“我知道……别再说了……”华盛顿?玛丽丝的声音仿佛在啜泣一般。

“好吧，布什?丹尼思大副的情况呢啊？”

“布什?丹尼思已被杨青淋成功救出。”

“那杨青淋呢啊？”

“他去医务室了，一点点闲暇的时间，就给他吧。”

“那我们走吧，英俊少年，去舰桥，要准备逃跑了呢。”

“等等，华盛顿?玛丽丝……”一直沉默的上官运仓隆开启双唇，他的神情既严肃又悲伤。

“艾德文舰长的遗言，请传达给大家。”

“【不要迷失自我，守护好自己的灵魂，守护好同伴的灵魂。】”

舰桥。气氛沉重。

“是吗？艾德文舰长的辞世让人悲痛。”布什?丹尼思推了推眼镜，一直面无表情的他难得露出了沉痛的神色，虽然那仅仅只有一瞬，说道：“他的话我会铭记于心。”

“下一步该怎么办？做出指示吧，现在你是我们的最高指挥了呢。”华盛顿?玛丽丝的空灵之声从空气中传来。

“我们必须走。艾德文舰长至死也不肯投降，必定有他的理由。如果我们放弃，便是对不起他的遗志。不论之后的路怎么走，浪迹也好，归属也好，现在，我们只能前进。”

“下令吧，布什?丹尼思舰长。”华盛顿?伯里克走向控制台，说道：“酒醒得差不多了，我会一点Cao纵的技术。”

原本忙碌的控制台此刻只有华盛顿?伯里克一人的身影。休息日的缘故，舰上并没有多少工作人员在。但是现在没有时间去召回他们，也不一定有人愿意跟着他们一起逃跑，布什?丹尼思明白，有时候舍弃一些东西是必须的。

他推了推眼镜，接着不符合平时Xing格地放开了喉咙。

“华盛顿?玛丽丝，强行侵入主系统，打开停机坪。华盛顿?玛莉娜情况怎么样啊？”

“稳定下来了呢。”

“让安迪过来Cao纵台，不，让所有懂Cao纵知识的人都过来，非军事区交给雪莉和科琳?利克。华盛顿?玛丽丝，升空和飞行的主控制就由你负责。艾德森负责调校。上官运仓隆，说道：“布什?丹尼思顿了顿，直视他“留在这里，好好看着。”

布什?丹尼思挥出手臂，高声振道。

“现在，我在此下令！半自动模式！资源消耗控制在最小！雪迪璐，前进！”

“停机坪打开开始。”

“就绪。”

“就绪。”

“就绪……”

推进器喷出热流。

剧烈的轰鸣，仿佛敲打着人心。随着沉重的停机坪舱门相互摩擦着开启，雪迪璐缓缓地上升。一缕惨白的月光从正在开启的舱门的间隙中射入。

然后——

“停下来！”

上官运仓隆没有见过这么大声喊叫的布什?丹尼思。

他双目圆睁，直勾勾地注视着顶端电子眼所传来的影像。那反着惨白月光的眼镜后的瞳孔似乎快要破碎一般。

他看到了一支庞大的军队。

同时他看到了绝望。

北联旗下，黑灰色涂装，流线造型，第三世代唯一可飞行SS机体【Falcon】隼。

欧盟旗下，银白色涂装，造型厚实，犹如中世纪身披战甲的战士，第三世代最强近战SS【Holy Warrior】圣战兵。

手持步枪的隼二十架，手持滑膛炮的隼十架，共计三十架。十五架圣战兵。战斗直升机若干架。

那是绝对无法突破的包围网。一旦升空，雪迪璐就会被密集又强劲的火力打成碎片。

“警告只有一次！”

布什?丹尼思听到敌方长官的声音，他认识那个人——在前几年新中东战争中大放异彩的军事指挥官，外号“铁壁”的将军。

“停下来，回到停机坪，选择投降，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警告只有一次。”

布什?丹尼思摘下眼镜，揉了揉双眼，沉默着，然后一甩手，将眼镜重重地摔到地上。

“开什么玩笑！”

无计可施。

无计可施了吗？

“这样你就害怕了？布什?丹尼思，你是只有这种程度的高大男人的吗？”

顺着空气，那个狂傲的声音传到所有人的耳中。

“老头子死了，你难道也就到此为止了啊？”

“杨青淋……谁让你胡乱发言的啊？”

“叫华盛顿?玛丽丝斯多帮了点小忙而已，倒是你，别惹我发笑！”

“华盛顿?玛丽丝！屏蔽掉他的声音……”布什?丹尼思冷冷地说，说道：“我没心情听他的“豪言壮语”。”

“喂！你是傻了吗？你忘了【黑暗之血】的存在的吗？”

“那又怎么样？就算【黑暗之血】能突破重围，但是雪迪璐呢？如此庞大的舰艇不可能在这么一支军队下安然无事的突破的。”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没有方法。”

等等！没有方法？

华盛顿?伯里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望向一直沉默着站在身旁的上官运仓隆。

“对了，我们还有一个杀手锏的，一个几乎无敌的存在。”

布什?丹尼思似乎抓住了最后的一丝希望，说道：“上官运仓隆，能拜托你吗？使用暗夜同行。”

暗夜同行。

其能力表现之一——被黑影依附的物体会大幅吸收外界的能量，而且能利用这份能量。如果被黑影依附的物体无法承受过多的能量，在黑影撤散后就会散架或者被破坏，但是在黑影依附的时候，物体会被黑影所吸收的能量大幅强化，并不会受到一丝损伤。

“没错，利用你的暗夜同行，就能保证突围。雪迪璐的动力是聚变炉，区区火炮的能量不可能不能承受。设想一下，没有你的能力的话，表层装甲板会被打坏，造成机身不平衡，从而遭到会毁灭Xing打击。但如果使用你的能力，就能保证表层装甲板不被打坏，只要将聚变炉和机身一起覆盖上黑影，那么所有炮击的能量都会被聚变炉吸收，从而做到近乎零损伤的突破。”

“可是……”上官运仓隆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没试过对这么大的东西使用暗夜同行。”

“不行的吗？”

“理论上……或许可以做到，但是让黑影完全依附或许要一点时间。”

“那就试试吧。”

布什?丹尼思明白事到如今不能后退。

让雪迪璐成功突破所需要的两个条件，一、能够牵制对手的超强SS机体【黑暗之血】。二、保证雪迪璐突破时不会受到损伤的暗夜同行——

齐全了呢。

格纳库。

漆黑和酒红的涂装，外观与【炙月】一模一样的超世代机体——黑暗之血。

杨青淋抬头仰望，体内的鲜血都仿佛沸腾了起来。

如果说【黑暗之血】是超越第四世代的机体，那么【炙月】就是它的弱化版本。它没有精准的定位，取而代之的是简单粗暴的设计理念。由三个核聚变炉所驱动的它，拥有强得过分的动力，以至于近战、狙击、飞行、追击全都可以轻松驾驭。

唯一的缺陷就是当三个核聚变炉全部开启时会给驾驶者带来巨大的负担，因此平日【黑暗之血】的出击是被“限制的”，而且最多只会打开两个核聚变炉。

但是对杨青淋来说，这不是缺陷，而是对自我的挑战，对杀戮的渴望。

“华盛顿?玛丽丝，打开电子锁。”

坐上驾驶舱的杨青淋，扎起了散乱的狮毛般的头发，然后稳稳地握住了Cao纵杆。

在这一个极度简化，连救生装置都不完备的驾驶舱里——

他兴奋得难以名状。

“【黑暗之血】动力全开完成。滑行管道准备就绪。出击准备。”

“华盛顿?玛丽丝，好好看着吧……老子要这苍穹，再挡不住这条龙！”

此刻，【黑暗之血】的猩红电子眼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