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手镯相赠

第四章 手镯相赠

第二天。

傍晚时分下了点小雨,只听见窗外竹梢蕉叶之上,簌簌有声,那檐头铁马更是叮当乱敲了一夜。

锦瑟静静坐于窗前,拈笔在手,心里无端添了几分伤感。

昨天在学校被祈越劫走的事,想必已闹得沸沸扬扬。

梨落在旁边瞧她心神不宁的样子,只抿嘴一笑,说,“小姐,咱又不考状元,一整天写这么多字干什么?”

锦瑟轻轻搁下手里的笔,头低的时间久了,不觉脖子有些发酸,便伸手去手挠。待那桃花笺上的墨迹干了,方轻轻卷起。

梨落笑道,“我叫厨房给小姐作一碗火肉白菜汤,加点虾米,配着青笋紫菜可好?”

锦瑟淡淡吩咐,“咱们从南方带来的五香大头菜,再拌些麻油酱就好。”

她眉宇间不悲不喜,静得像一湖春水,波澜不兴,梨落便盈盈退下。

用了早饭,西窗下,锦瑟坐于榻上在手绢上绣花 ,梨落静静地在一旁捋着线头。

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叩门,低声问,“锦瑟姑娘在吗?”

梨落仰起脖子,问,“是谁?”

一面去开了门,那人立在雨帘里,清朗俊逸,眉宇间磊落分明,更兼一分温柔。

锦瑟抬眼去看,只见那男子礼貌地笑了笑,说,“锦瑟姑娘,我是二少的副官,萧牧之。二少命我送东西来。”

锦瑟轻轻点了点头,浅笑道,“请进吧,”又吩咐梨落,“上茶。”

萧牧之礼貌的端起茶杯抿了几口,见桌上搁着一块帕子,便无意瞧过去,湖水色帕子,上面用莲青色丝线疏疏勾勒了几株绿竹,竹子石头上立着一只大雁。

他随口一问,“为什么只绣一只雁?”

锦瑟轻轻道,“伫立望故乡,孤影凄自怜。”

他心里蓦然一凉,却移开目光,笑道,“锦瑟姑娘,二少吩咐我把这个给您。”

锦瑟一愣神间,只觉手中一硬,已多了一物。

她低头凝眉,却是一枚玉镯,那镯子是用上好的蓝田玉所制,莹润剔透,触之生温。

她平静的面容上微生窘态,凝着窗外蟹青色的天空,缓缓问,“二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萧牧之微微一笑,“锦瑟姑娘是明白人,心里明镜似的,何必又要问我?”

锦瑟方要开口,就听他说,“好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锦瑟姑娘或留或退这支镯子,还请自己跟二少说。”站起来,继续说,“告辞了。”

他迈出几步,身后一个纤柔的声音响起,转过身来,她已缓缓站起,低声问,“二哥……他什么时候得空?”

萧牧之想了一想,方回,“傍晚。”

扭头走出几步,忽然一顿,“锦瑟姑娘,抽身要趁早……”

锦瑟一惊,抬头他却已经转身走了。

梨落过来把门掩了,又伺候她坐下。

她心思悠游,临窗而坐,摊开紧紧攥着的手,握久了,已渐渐生出汗来。

透着窗外漏进来的光看了,那只镯子水头极足,通体翠绿,盈盈犹如一汪碧水。

她的嘴角却诧然浮出一丝凄凉的笑,梨落心里害怕,只得唤了声,“小姐。”

锦瑟淡淡道,“走吧,去学校吧,别让三姐姐等久了。”

黄昏的时候,散了学,祈蓁因要参加学校排演的话剧,锦瑟就独自一人先回去。

她从学校走出来,才要叫人力车夫,转身就看到学校门口梧桐树下立着一个人。

她心中一惊,刚要回过头来,那人却客气礼貌地叫了她一声,“锦瑟表妹。”

锦瑟无法避开他的目光,只能含笑迎上去,嘴唇微微一抿,“二哥哥。”

祈越望着她,缓缓道,“妹妹好像在故意避开我?”

她先是一怔,看着他灼灼的眼眸,心中就慌乱起来,“二哥怎么会这样想?”

祈越清浅一笑,“既是这样,那就好。”

他打开车门,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待锦瑟上了车便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一路送她回官邸。

他斜瞥着她,那一双雪白的眼瞳清澈宛如月下新雪,双眸垂下,睫毛如蝶翼般扑扑闪着,心神不宁的样子,于是笑着问,“妹妹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我的气?”

锦瑟低头说道,“怎么会,只是二哥跟我开了个玩笑罢了。”

祈越定定地凝视着她,眼眸深邃,半晌微微一笑,“你既然叫三妹妹小桑,我也只比你大了一岁,你就叫我兰成吧,倒显得亲切些。”

锦瑟自然知道兰成是他的字,这种亲昵的称呼非比寻常,他的用意不言而喻。

她不由地攥紧了手里的一个小手绢,在手指间一圈圈地用力绕着。

祈越见她的脸上渐渐地透出红晕来,那种静恬脱俗的美丽,让他一阵阵地心驰神往。

锦瑟抬起一双明澈的眼眸望着祈越,说,“二哥,我不敢造次。”

祈越笑了笑,“什么造次不造次的,我们也不是外人。”

锦瑟淡然自若地说,“ 虽然如此,到底是一个敬意。”

祈越淡淡一笑,“敬,我倒想知道是哪个敬?是相敬如宾的敬吗?”

锦瑟平静的眼眸里依旧是静水无波,“二哥,我不值得你这样。”

祈越唇边本是一抹浅笑,此时手里触动,不禁猛然急促的一个刹车。

锦瑟猝不及防,她本侧着身子与他说话,这时收势不及,直直地就栽到他的怀里。

祈越觉得怀中似一软香玉,此情此景,心中说不出的欣喜,手臂不由自主地就收拢起来。他把车停在路边,看着她的两汪眼眸滴溜转动,似两丸水晶。

他低声说,“你是成心的。”

见她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微低着头,只不敢说话,像一只受了惊小鹿,万分叫人怜爱,于是笑道,“好罢,算你不是成心的。”

祈越缓缓放开锦瑟,伸手攥住她的手,眉头却是一皱,“怎么没戴?”

虽然他日日流连花丛,但那不过是做给世人看的表象罢了。

第一次正经送人礼物,好像不被人待见?

锦瑟连声音也觉得不是自己的,提着胆子问,“什么?”

禁不住心内发慌,抬起眼来,正与他四目相撞。他凝视着她,眼睛里噙着一弯柔情,“锦瑟,我见你第一眼便喜欢上了你,”顿了顿,“或许是前世注定吧,让我们能再次相遇。”

锦瑟心里忍不住打颤,她只是疑惑,她早就听说他的这位二哥日夜纵情于脂粉堆里,全然一个纨绔风流子弟。

可今日他劣气尽敛,潇洒淡然的模样,俨然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她抬起眼眸,那一湖淡如秋水的眼中带着丝丝清冷之意,“二哥,是我没那福气。”

匆匆地从衣袖里取出镯子,搁在座椅上,“砰当”一声关上车门,慌乱而去。

祈越坐于车内,并未追出。

握了那只玉镯在手,望着她的身影,只是自我解嘲般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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