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色轻友

“三个人一起走太挤了，你们前面走吧。”陈欣欣摇头说。

林雨明还要说什么，已经被孙月儿拉着往前走了：“别管她，咱们俩一起走。她总是这么别扭，跟我出来都不愿意牵牵手什么的。”

什么叫重色轻友？这才是！她大小姐上次还好意思说她。陈欣欣苦笑。真是的，她真忍心把这么多衣服袋让自己提着，她大小姐却和帅哥亲亲热热地去吃东西。孙月儿常说的那句话太对了：交友不慎，会出人命！

虽然东西不重，可是“远载无轻重”啊！再说那些细细的带子勒得手不舒服，陈欣欣只好把袋子放下，重新整理一下再提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抢先提了起来。

陈欣欣吃惊地抬起头，惊讶地叫：“慕明枫！你怎么在这里？”

“办完事，就转过来了。”慕明枫说，因为那边的事办得差不多了，本想回家，又想起她说和朋友来中环买衣服，就开车过来了，不过也没报多大的希望，谁知道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看她手里大包小包的，就下车过来帮她。

“谁的衣服？”慕明枫看看里面那些衣服的花色，猜想也不会是她的。

“月儿买的。”陈欣欣说，见到他的惊喜还没退。

“她的衣服她为什么不拿，要你拿？”慕明枫问。

“月儿一向对我很好的，帮忙拿拿衣服又没什么。”陈欣欣小心地看着他的脸，奇怪！明明很自然的理由，怎么越说越心虚。

“所以你就成了跟班啦？”慕明枫看着她低着头，象做错了事的孩子，无奈地摇摇头。

“月儿是我的好朋友，不用斤斤计较吧。”陈欣欣低声说。

慕明枫不再说话，打开后车门，把那些纸袋扔在后座上，关上门，转身问她：“那你呢？有没有买？”

“我不需要买，我还有衣服穿。”陈欣欣说。

“傻瓜，那些都是夏天的衣服，天马上要冷了，你不会想穿单衣过冬吧？”

“至少还可以撑一阵吧。”陈欣欣说，她有带秋装。

慕明枫重重地吐了口气，问：“我给你的钱呢？”

陈欣欣慌忙从包里翻出那个钱袋，还是交给她时的原封不动。

慕明枫抬手拿过来，拉起她，说：“走！”

“啊？去哪？”陈欣欣愣愣地说，月儿和林雨明去了美食街，而慕明枫却拉着她往反方向走，她还没跟他们打声招呼，万一他们认为她走丢了怎么办？

“你那个朋友现在顾不上你了。等她什么时候想起来会打你电话的。”慕明枫说，脚步一点儿也没减速。陈欣欣只好紧走慢跑地跟着他。

好好一次好友聚会最后变成了“东飞伯劳西飞燕”。最差劲的是孙月儿，居然还是林雨明告诉她自己不见了，她才想起打电话问，一得知自己跟慕明枫在一起二话没有，说了句“玩好”就把电话挂了。更可气的是慕明枫，拉着她进了中华购物广场，敛了一大堆的衣服回来，在商场里一件衣物一件衣服地让她试，试到后来她都快变成木头人了。看着床上那一堆衣服，陈欣欣直头疼。

好象听到慕明枫的卧室门响，陈欣欣忍不住打开门往外看，就看见慕明枫背了个包正要下楼，一看见她出来停了下来，对她说：“把门关好，早点睡。”

“你要出去啊？”陈欣欣问，现在都已经九点多了，他现在出去……

慕明枫点点头：“别等我了，早点睡吧。”

陈欣欣有太多话想说，终于还是忍住，只说了句：“小心胳膊。”

慕明枫点头，然后消失在楼梯口。陈欣欣回到房里，关上门，一颗心却不再平静了。她告诫自己：慕明枫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她不能阻止，也不能干扰，甚至不能让他受到丝毫的影响。她真后悔刚刚自己不该开门。这样就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察觉，不是更好吗？她懊恼地用手敲敲头。

慢慢地坐在床边，陈欣欣从纸袋里拿出一件件的衣服，每一件都是慕明枫精心为她挑选的，每一件在她看来都很昂贵，可是真正贵重的是他的心意。她慢慢趴在床上，脸颊蹭着那柔软温暖的面料，感觉好象他的抚摸。

慕明枫开车又来到白天到过的三库区，蹲守在不远处，寻找着保安的夜间巡逻的规律。确切地说，门口有四个保安，上半夜两个，下半夜两个，每一个小时就要到库区巡逻一次，一个人牵着一只狼犬去巡逻，另一个人就守在门口，还有另一只狼犬，当然还有两个睡觉的保安。他看着，盘算着，人还好说，关键是那两条狗，不太容易躲过它们灵敏的耳朵和鼻子。如果从围墙爬进去，倒是可以绕过门口的警卫，但是白天勘察过，围墙又高又光滑，如果没有工具，徒手攀爬有些困难，如果自己的胳膊没受伤的话，还可以。现在……他摸了摸右臂，缓缓摇头。必须保护右臂不再受伤，尽快好起来，以后还有更艰巨的事情要做。

慕明枫正在凝神苦思的时候，一辆高档轿车开到库区门口，停了一下，里面的保安似乎在检查出入证什么的。他看清那车牌，是孟浩南的，虽然里面坐的并不一定是他本人，但车子不会错。看来他白天看到的那间可疑的仓库真的就是他们存货的地方。现在已经确定了九成了，只剩下怎么样进去了。

慕明枫突然眼睛一亮，既然夜间也会有车辆进出库区，那也不失为一个堂而皇之进入库区的机会。想到了办法，却没有跃跃欲试地急于尝试，决定多观察几天再说。他有的是耐心，现在要是打草惊了蛇，会更麻烦。

盯了一夜，天边已经开始透出鱼肚白，慕明枫看看手表，已经凌晨五点了，他活动活动有点僵直的脖子，发动车子往回走。想起临出门前陈欣欣担忧的眼神，心里又矛盾了，让她这么提心吊胆真的好吗？

回到家，慕明枫轻手轻脚地开门上楼，生怕惊动了陈欣欣，可是却看到她虚掩的房门里还透着灯光，他的心一紧，难道她一夜都没睡？他轻轻走到门前，慢慢地推开门，就看见床上还堆着那一堆衣服，陈欣欣鞋也没脱，腿在挂在床沿上，趴在床上睡着了，头下枕的是他给她买的衣服。这种姿式都能睡着，她到底趴了多久？慕明枫心疼地想。

慕明枫轻轻地把纸袋从床上拿开，想帮她脱了鞋，放到床上去睡，可是轻轻一动，她就醒了。

“慕明枫？”陈欣欣睁开迷离的眼，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

“怎么不**睡？”慕明枫轻轻挑开她脸上的一绺散发。

陈欣欣这才完全清醒了，是他真的回来了，而不是做梦，她赶紧爬起来，双腿和双脚突然发出又麻又痛的感觉，好象无数根针在刺着，她站不稳，就要摔倒。

慕明枫赶紧伸手抱住她，让她坐在床上。她的腿垂得时间太长，麻木了。

这种又麻又痒又痛的感觉真能叫人疯狂，陈欣欣坐在床上用力掐着大腿。慕明枫蹲下来用手搓着她的腿，促进血液循环，渐渐地那感觉减轻，最后终于恢复了知觉。

“我好了。”陈欣欣拉住他的手，把腿从他手掌里抽出来。

慕明枫站起来，看着她，问：“我不是让你先睡吗？”

“我是先睡了啊。”陈欣欣说，虽然有点强词夺理，也是事实。

“你就这么睡，着凉了怎么办？”慕明枫责怪到。

“下次不会了！”陈欣欣赶紧保证：“我本来是想晚一会儿再睡的，可能是白天逛街太累了，才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真的，以后不会了。”

“行了。”看着她急切地下保证的样子，慕明枫还能说什么：“天还早，**再睡了一会儿吧。”

“嗯。”陈欣欣点头答应，说：“你一夜也没睡吧，赶快回去补个觉。黑眼圈都出来了，就不帅啦。”说着忍不住伸手轻触他的眼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赶紧抽回手。糟糕！不会被月儿传染了花痴吧？

慕明枫看着她把那只闯祸的手背到身后的笨拙样子，笑了，揉了揉她头发，说：“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补觉，中午之前不许吵醒我。”说完他走出去，回身慢慢关上房门，把她那一脸的关切一点点关在里面。

其实一夜不睡觉对慕明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在“魔鬼训练营”的“地狱周”训练时，他可以一连七天不眠不休，而且还要接受高强度的训练，所以现在做的这些事跟那时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不过，如果欣欣知道他又想起那个地方的话，又会敏感又激烈地叫他停止吧？虽然把她拖进提心吊胆的生活，会心痛，会彷徨，会矛盾，但是想到身边有一个时时刻刻都在设身处地为他着想的人，他又会感动，会喜悦，会期盼。

人说：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无论是好习惯还是坏习惯，只要养成了，就不会觉得它是好还是坏。陈欣欣已经习惯了这种和慕明枫相处的模式，当他有工作时，她就会默默地自己找事情做，然后在他工作结束或是间隙，就会过来看看她、陪陪她。偶尔会有种他对待宠物的感觉，可是他的关心细细地、暖暖地，一样让人感动。她就默默地接受，然后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他轻松、让他开心。当他夜晚出门时，她不会再让他看见她担心的面孔。

这样也很好啊。并不是每一对情侣都适合那种强烈到你死我活的爱情。太强烈的感情会过快地消耗人的热情，这也就是太多热恋的情人到最后劳燕分飞的原因吧。象他们这样，细细的、缓缓的感情也许可以走得远一些吧。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国庆的黄金周，今天要去上课了。陈欣欣突然心生畏惧。这几天过得安静又平淡，她忘记了一些事，可是一想到回学校，她又记起那些照片来。不知道事隔一周，学校里会有什么样反应？不幸中的万幸啊！因为放假，她才没有接连遭受打击，这一周至少给了她一个缓冲期，但是也更彷徨，因为她对学校里那些人的反应一样不清楚。

磨磨蹭蹭地一早上，可是她终究还是要去面对。陈欣欣有些无精打采的。

“欣欣？”要上车前，慕明枫叫她：“别担心，很快就会过去了。”

“他们会怎么看我呢？”陈欣欣有气无力地说。

“反应总会有的，也一样会平息的。可是倘若你越在意，平息的就越慢。”慕明枫搂住她的肩，鼓励她：“错不在你，这个苦果不应你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