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改变的代价

“亲手杀了他？”

“我不会去杀人的。”

“不是欣欣让你变得心软了吧？”

“跟她没有关系。”

“那么又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报仇的策略呢？那个口口声声要报仇的人是你！”慕诚敬的语气满含讥讽。

“因为我不想落一个孟浩南和林兴阳最终会落得的下场，在监狱里渡过剩下的时光，我还想和四叔和海叔一起过平静的生活，以弥补之前错过的。”

慕诚敬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变了，明枫。我可不想看到你改变的代价是半途而废。”

“不会。因为踏出了第一步，就已经没有回头的理由了。”

“那关于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孟浩南基本上已经大势已去，我想就算他的背景再深，也不会有人为了他冒这么大的风险。我现在怕的是他不动，只要他一动，死得就更快！”

“那林兴阳呢？你想好怎么对付他了吗？”

“已经有大概的行动计划，可是很多细节上的事情还要再仔细设计。林兴阳是个老狐狸，上次林氏化工那件事，他居然能猜想到有人要对付他，还派人去调查。他这个人疑心太重，差不多是草木皆兵。”

“上次那件事，你办得有些太草率，动作也太大，难怪他会疑心。”

“是我太心急了，本来是想把那事当敲门砖试试林兴阳的。”

“来不得一点大意啊！一着棋错，满盘皆输！”

慕明枫压住睛明Xue，没有说话。

“这样吧，我现在海滨渡假村，你今天过来，趁这两天我和你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计划。”

“这两天吗？”慕明枫有些犹豫。

“怎么？舍不得欣欣？才几天就陷在温柔乡里了！”慕诚敬冷哼。

“海叔都给你说了？”慕明枫不用想也知道，海叔不可能瞒得过四叔。

“他有什么事瞒得了我？明枫，别忘了你当初发下的誓言！我们辛苦经营这么些年，你要对得起那些心血！”慕诚敬冷冷地提醒。

“四叔，你后悔过吗？”慕明枫忍不住问。

“我做过的事从来不后悔，也不需要后悔这个东西。我看你是后悔了吧？”

“我后悔，是因为我不该逼着四叔帮我，这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事情。”

“慕明枫！”慕诚敬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你还是慕明枫吗？慕明枫从来不会说这种软弱的话！”

慕明枫的表情一下变得肃穆了，坚定地说：“是，我是慕明枫！”

“立刻给我滚过来！”慕诚敬厉声说完就挂了电话。

慕明枫放下电话，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下床去衣橱收拾东西。四叔说的没有错，现在不是他表现软弱的时候。

电话又响了，慕明枫回身接起来：“海叔？”

“明枫啊。”海叔说：“你要过来是不是？”

“嗯。”慕明枫回答。

“那留欣欣一个人怎么能行？”海叔担心地说：“要不你带她一起过来吧。”

“海叔，这不太好吧？四叔他会怪你的。”慕明枫说。

“没事啦。你跟会长商量事，我照顾欣欣，反正也不太容易见面，会长不会知道的。”海叔说。

“怎么可能瞒得过四叔呢？”慕明枫觉得他的办法行不通。

“反正有事我来担着。好久没看到欣欣了，我很想她。这一回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带她来，我都不知道什么能再见她呢？”海叔可怜巴巴地说。

“好好好，海叔，我知道了。”慕明枫无奈地说。

“那我去给欣欣准备房间啦，你一定要带她过来啊！要不然我就跟你没完。”海叔恐吓。

慕明枫挂了电话，无奈地笑笑，想了想，然后出了卧室下楼去。

陈欣欣正在客厅，听到他的脚步声，站起来说：“你醒了，我去帮你热下早饭。”

“不用了。”慕明枫说：“你上去收拾一下衣服，我们要出门两天。”

“啊？”陈欣欣惊讶地说：“怎么突然要出门？”一点儿前兆都没有。

“去收拾吧。”慕明枫说完转身上楼。

陈欣欣赶紧跑过去，追着他问：“那要去哪儿啊？”

“海滨渡假村。”慕明枫说着已经进了卧室。

陈欣欣还一片茫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有了兴致带她去海边，带着一肚子疑问回房去收拾衣物。

行驶在高速路上的，平稳得好象坐在家里的客厅里，飞速的行驶有种飘动的感觉，风从车窗里吹进来，撩动着头发乱舞，风从耳边吹过，一片嗡嗡的响声。

慕明枫慢慢升起车窗，只留下一道窄缝。陈欣欣的头发终于服服帖帖地垂了下来，她一直静静地坐在车里，眼睛从前车窗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景色，有种眩晕的感觉，好象有什么东西在悄然逝去。

“在想什么呢？这么专心。”慕明枫瞟瞟她发呆的脸，问。

“我突然觉得，很多事情越想抓住，却越抓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它从手指缝里溜走了。”陈欣欣若有所思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慕明枫轻笑：“你这个小脑袋瓜儿整天胡思乱想些什么？怎么突然大发起感慨来了？”

“没有。”陈欣欣笑笑：“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小时候在河边玩沙子，那沙子好细、好滑，抓在手里的感觉真好，可是当我用力握紧时，沙子却又从我手里流了下来，我越想抓紧，它流得越快，手里边那种空空的感觉，好难过。”说着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透着哀伤的失落。

越抓紧，越失去得更快吗？多少象他眼前所处的境地呢。慕明枫沉默了。

陈欣欣却又笑了，急忙为自己找一个借口：“可能是想到要去海边，又可以玩沙子了，所以才突然冒出来的感觉吧。嗯，第一次去海边呢，好期待！”

慕明枫扭头看看她，微笑着。

“对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带我去海边了？”陈欣欣问。

“我去那边办点事，正好海叔也在，他说想见你，要我带你过去。”慕明枫淡淡地说。

“哼！”陈欣欣不满地撇撇嘴：“原来是海叔想见我，我还以为你发善心带我去玩儿呢。”

“你搞明白状况，你现在可是在我车上呢。”慕明枫看着她说，有点儿威胁的意味。

“反正你也不敢扔下我，要不然海叔会找你算帐的。”陈欣欣一副有恃无恐。

慕明枫被她娇憨的模样逗笑了，投降：“是是是，你靠山太硬，我惹不起总行了吧。”

“知道就好！”陈欣欣有些不可一世地说，想想大有小人得志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

两个人相处的时候总是这样，快乐开心里常常会突如其来掺进了莫名其妙的忧伤，为了掩盖忧伤就努力地把快乐拉回来，这种相处的模式好象刚刚还在热水里一下子又掉进了冰库里，消耗了太多的爱情能量，就算是再有热情的人，又能撑得了多久呢。

慕明枫觉得自己到了应该适当的放手的时候了，虽然他也眷恋欣欣留在身边的这种温馨与感动，可是陈欣欣忽视自己的感受努力地讨他开心的举动让他感动之余也带着深深的自责。是他一开始太高估自己了，以为可以在报仇的同时又可以照顾欣欣，其实呢，他没有那么强的能力。一面冷血地实施着报复，一边还要掩藏起所有的锐气去给她营造一份温馨的氛围。他也不能一边给她真正的自己，一边又过着隐形人的生活把她丢进寂寞里。人不可以太贪婪！

“慕明枫，怎么了？你生气了？”陈欣欣看着他平静的脸，太平静了，让她有一种不安。

慕明枫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说：“欣欣，我不是个称职的男朋友，不能让你天天开心快乐……”

他的话让陈欣欣一阵心慌，赶紧抓住他的手说：“不会啊！我觉得我每天都是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你不也说过，情侣间相处的模式不是固定的吗？我觉得我们现在相处得就很融洽啊！”

她急切地样子让慕明枫没有办法再说出下面的话。融洽，非常恰当的比喻！他们是相处得很融洽，可是融洽这个词是适用在情人身上的吗？

接下来的路程，两个人都沉默了。

车子刚在度假酒店的门前停下，陈欣欣就看见海叔站在酒店前面等着了。她急忙打开车门下了车，边朝他跑过去边喊：“海叔！”

“欣欣。”海叔看见她眼睛笑得都快看不见了，等到她跑到跟前拉住她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满意地点头：“嗯，明枫把你照顾不错。”慕明枫随后提着行礼走过来，海叔看看他又说：“欣欣把你照顾的也不错嘛，我总算放心了。”

慕明枫淡淡地一笑，问：“海叔，都安排好了？”

“房间都订好了，一起上去吧。”海叔说。

“四叔呢？”慕明枫没有急于进去，问。

“他在别墅那边，我特意在这边给欣欣定的房间。”海叔低声说。

慕明枫点点头，把行礼交给侍应生，说：“我现在去四叔那边，海叔你带欣欣上去吧。”

“也好，会长在等着你呢。忙完那边再过来吧。”海叔说。

慕明枫点头：“那海叔你帮我照顾欣欣。”

“放心吧。”海叔毫不含糊地答应。

“好好玩儿。”慕明枫拍拍陈欣欣的手，说了这一句，转身又走回车上。

陈欣欣看着车子开走了，忍不住心里一股失望，可是有什么可失望的呢？慕明枫一开始就说过是因为这边有工作，才顺路带她过来的。

“欣欣啊，明枫他有工作要做，海叔先陪着你，等他忙完了，再来陪你。”海叔安慰她。

陈欣欣掩藏起失望，笑着对他说：“没关系啦！反正我是来看海叔的，又不是陪他来。对了海叔，上次你走得太急，我有好多东西都还没学会呢，正好趁现在再教教我啊。”

“好啊！”海叔高兴地说：“咱们先回房间，看看海叔给你订得房间好不好，其他的事情慢慢再来。”说着拉着欣欣进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