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欣欣稍稍喘了口气,又站起来轻轻调整一下慕明枫,让他躺起来舒服一些,看看他的衣服又是血又是汗,都已经湿透了,她赶忙到衣橱里想为他找一套衣服换下来。她也是第一次动他屋子里的东西,所以一打开衣橱就傻了眼。衣橱里面摆得整整齐齐又满满当当,各式各样的服装都有,够开一个服装店的了,看得她眼花缭乱。
“哇,不会吧!”孙月儿挤过来看:“全是名牌啊!你知道光这些衣服就值多少钱吗?”
陈欣欣摇摇头,不是因为不知道,是不想知道。慕明枫多么有钱她已经领教过了,可是钱并不能代表一切。只不过是些衣服,穿着舒服合体就好,什么名牌不名牌的,她从来没有这概念。找了一套睡衣,她走回床边。
“你不会想给他换衣服吧?”孙月儿跟到床边,眼睛贼亮地闪着。
“难道要他穿着半湿的衣服睡吗?”陈欣欣可是有过惨痛教训的,她可不想慕明枫再受凉高烧昏迷。那个时候他好好的都病得那样厉害,现在受伤的情况下,她不敢想象结果会怎么样。她吃力地想把慕明枫扶起来,看看孙月儿一副打算袖手旁观的架式,赶紧叫她:“快过来帮忙啊!”
孙月儿只好过去,两人合力把慕明枫扶坐起来。外套还好说,容易脱,可是里面的长袖T恤就比较麻烦了。陈欣欣干脆找出剪刀给他剪开,连同勒紧伤口的绷带一起剪断。绷带一松,伤口又有血渗了出来,幸好不多。他身上却沾满了干涸的血迹。陈欣欣到浴室里用温水弄湿毛巾给他轻轻擦干净身上的血迹才给他换上睡衣。
孙月儿指指慕明枫的裤子,坏笑着问陈欣欣:“要不要换?”
陈欣欣涨红了脸,她当然希望把他身上的脏衣服都换下来,可是……她们两个都是女孩儿,这种事不方便做。
孙月儿打了个哈欠,看看已经泛白的窗户,说:“不换就算了,折腾了一夜,我也该走了,你自己陪着他吧。”
“月儿。”陈欣欣一想到要自己面对受伤的慕明枫,还真是有点害怕,可是看看月儿疲惫的样子,她又不忍心再叫她留下来,于是指指她沾了血迹的衣服说:“你这样出去,不怕把人吓着。我这有衣服,你去换一套吧?”
“咦?你这儿?”孙月儿惊奇地问:“你也住这儿?”眼睛贼贼地眨着。
陈欣欣知道她又在想些什么了,也不想解释,反正越解释越糟,给慕明枫盖好被子,才拉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套衣服递给她说:“你到浴室洗一下,换上衣服再走吧。”
孙月儿却不急着去洗澡,而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房间,虽然比慕明枫那间差了点儿,却也差不了哪儿去,感叹:“看来慕明枫对你真的是很好啊!”
陈欣欣又想起如果没有今晚的意外,她可能已经从这里搬出去了,不由得一阵伤感。
“怎么了?”孙月儿看着她垮下来的脸,不解地问,不是说恋爱中的女人都幸福得容光焕发吗,怎么总觉得欣欣好象并不快乐。
陈欣欣勉强笑着摇摇头:“没什么。”隔着花厅听到慕明枫的手机响了,她赶忙对孙月儿说:“你先洗洗换上衣服,我过去看看。”说完走出卧室。
手机铃声把昏昏沉沉的慕明枫吵醒了,他皱着眉头转动着头,眼前还是有些模糊。
陈欣欣快步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对他说:“是海叔。”
慕明枫沉吟了一下,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瞒也瞒不过,就冲她点点头。
陈欣欣接通电话:“海叔!”
“欣欣?”海叔似乎有些意外,停顿了一下,问:“明枫呢?新闻里说孟浩南被抓住了,而且在他车上还搜出了他犯罪的证据,是明枫做的对不对?”
“是。”陈欣欣看看慕明枫,他的脸上透出不正常的红晕,伸手摸摸,果然额头很烫。他现在这种情形,又不能去医院,拖久了会有危险,于是不等他问就说:“海叔,慕明枫他……”希望海叔的心脏够强,不要被吓到。
“你说吧。”海叔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反正习惯了听坏消息,要是哪天没坏消息了,他反倒觉得奇怪了。
“他中了枪……”陈欣欣禁不住声音压低了。
“什么!?枪!”海叔声音之大,能直接从这边耳朵里穿到那边耳朵里,他是有准备,但是对于慕明枫的意外,他没有一次是准备充足的。
陈欣欣不得不把手机远离耳边,耳朵里还被震得嗡嗡响,她只好换另一边。
“明枫现在怎么样?”等她把手机重新放在耳边后,她听到的是一个冷静得几乎没有感情的声音。陈欣欣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就明白了这是慕明枫的四叔。
陈欣欣心里没来由地抽紧了,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血已经止住了,子弹也取出来了,不过现在他在发烧,不是太清醒。”
“他去了医院?”那边的声音更加冷了。
“没有!”陈欣欣急切地说。
“那是谁给他取的子弹?”他似乎关心这件事比关心慕明枫要多。
“是我托我朋友的表姐动的手术。可是如果不去医院,慕明枫他……”陈欣欣担心地说。
“他现在在哪儿?”那边冷漠地问。
“在家里。”陈欣欣不由得有些愤愤不平起来,他是慕明枫的四叔,是他这世上最亲的人,可是为什么听到慕明枫受了这么重的伤,反应这样冷淡呢?
电话那头又没有声音了,过了一会儿又听见海叔的声音说:“欣欣,你在家里等着,我们马上赶过去。”
“哦。”陈欣欣答应了,忍不住问:“海叔,刚刚是慕明枫的叔叔吗?”
“是啊。”海叔说。
“可是为什么他听到慕明枫受伤了,反应那么平静?”陈欣欣有些不满地说。
“这欣欣你就误会了,会长是最关心明枫的了,只是他不太会表达罢了。”海叔说,电话里传出有人喊他的声音,他就说:“我得抓紧出门了,见面再聊。”
陈欣欣放下手机,探身看看慕明枫,问:“海叔说他们立刻往这赶,你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慕明枫勉强睁开眼,吃力地说:“橱子里有消炎药……”
陈欣欣赶紧拉开他床头橱子的抽屉从里面找药,找到药后,又去接了杯温水,回到床边,抱住他的肩膀把他的头垫高,把药托在手心里放进他嘴里时,碰触到他的嘴唇,也是火热的,喂了他两口水把药片冲下去,才轻轻擦去他嘴角溢出来的水,慢慢把他放好。又到浴室里用冷水浸湿了一条毛巾覆在他额头上。
冷毛巾刺激着他发烫的额头,让昏昏沉沉的头脑清醒了些,舒服地哼一声,他闭上眼睛。
“欣欣。”换好衣服的孙月儿站在门外喊她,陈欣欣赶紧走了出去。
“你一个人不要紧吧?要不要我留下来帮你?”孙月儿轻声问。
“不用了。”陈欣欣说:“你也累了一晚上了,今天还要上课,赶快回去吧,他家里人很快就赶到了,我在这儿等着就行了。”
“你没事吧?输了那么多血,如果撑不住就告诉我,落一节两节课没关系啦。”孙月儿担忧地看看她有些苍白的脸。
“我撑得住,你还是回去吧。他已经睡着了,这么多人在这儿也没必要,如果需要时我会再找你的。”陈欣欣说。
“好吧。”孙月儿看她这么坚持,就说:“趁他睡着了,你也睡一会儿吧。有事儿一定给我打电话。”
“好了,我知道了。”陈欣欣说:“我送你下楼,可惜我不会开车,要不然把你送出去,这一段路有得走呢。”昨晚看到慕明枫受伤的样子,虽然他们坐在车里,可是却寸步难行,生平第一次,她痛恨自己连车都不会开。
“那就去学呗。”孙月儿跟着她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说:“学了也不会浪费了。”
她说话也太现成了,以前她是没钱去学,现在用得着了,现学也来不及啊。陈欣欣不语,把她送走之后又回到慕明枫的卧室。看见慕明枫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于是就回到自己的卧室简单地洗了个澡,把沾了血的衣服换下来,看看时钟已经七点多了,她往学校打了个电话,给自己和慕明枫分别请了个假,来不及坐下来喘口气,想着要给他做点儿什么早饭吃。她走进厨房,在里面找着可用的食材。海叔教她的厨艺十成里面没学会一成,想想病人还是喝粥比较好,白粥她还是会煮的。拿米的时候看到了红枣和桂圆,想着慕明枫刚刚流了那么血,这些应该是补血的,就拿了点,和米一齐清洗过放到锅里用慢火熬上。
熬粥的时候,陈欣欣坐下来歇一会儿,才觉得疲惫不堪。昨晚的紧张、忐忑、惊恐再加上失血,一夜又没闭过眼,只因为担心慕明枫,所以一直没有感觉,现在精神一放松,她才觉得撑不住了,刚坐下来她几乎一下子就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时,周围是一片黑暗,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黑得无边无际,她站在黑暗中一片茫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站在这儿,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周围都是一片无知的恐怖,让她不敢去探求。正当她手足无措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亮光耀花了她的眼,她突然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爸爸妈妈,一如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她惊恐地睁大的双眼,不知道要哭,不会哭,可是心却在滴血。然后一个人跑到她身边,把僵硬的她搂在了怀里,对她柔声说着:“不要看,不要怕。”他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让她觉得温暖,觉得安全。正当她努力要从他身上汲取勇气时,他却突然松开了手,要离她而去,而且走得那么迅速。她急忙伸手去拉他时,却只来得及扯住他的衣襟,然后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她揪住他的白衬衣上慢慢地被鲜红的血浸透了,接着是她的手也染红了,后面是手腕,胳膊,那血好象有了生命力,慢慢地从他身上流向她的身上,直到她两条胳膊全都变成鲜红,还在往她身体漫延。她吓得心胆俱裂,想要紧紧按住他的伤口,可是手不能动,她想后退阻止血的漫延,可是脚也动不了,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害怕得魂飞魄散,尖声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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