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跳楼

陈欣欣笑而不语，其实海叔的厨艺不止这些呢，花样繁多得她听都没听过。

“对了，欣欣。”赵大妈突然说：“你让我帮你打听的你张爷爷的事，我已经打听到了。”

陈欣欣一听，急忙问：“怎么样？”

“听说是他孙子出事了。”赵大妈皱着眉头，要不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呢，一个孩子一份牵挂。

“出什么事了？”陈欣欣追问，看赵大***脸色就知道事情小不了。

“也不知道为了什么，那孩子在自己上班的厂子里跳楼了。”赵大妈啧舌。

“啊！”陈欣欣惊叫：“人怎么样？”不会吧？到底有什么样的事情想不开，需要到了跳楼的地步。

“没死，不过伤得也不轻，还在医院住着，为了给他治病，家里花光所有的积蓄，还到处借钱。造孽啊！现在的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一下父母的苦心啊！”赵大妈痛心地说，肯定又想起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了。

陈欣欣的心揪紧了，这世上有太多的人不懂得珍惜眼前的幸福，难道非要等到失去之后再来后悔吗？张爷爷现在怎么样了呢？虽然平时说起他那个孙子来，一脸得恨铁不成钢，可是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肯定会很难过吧？都这么大年纪了还遭遇这种事，这痛苦是外人无法想象的吧？

“他们住在哪个医院啊？我明天想去看看。”陈欣欣说。

“听说是在中心医院。”赵大妈说。

陈欣欣默默地点点头。吃过饭，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拿出慕明枫的照片，看着里面的人，脑子想的却是孙爷爷的孙子，然后撇撇嘴，用手指点着照片里的他说：“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你还傻的人！”想起慕明枫经历过的那些事，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自残，心更揪痛了，把照片紧紧压在胸口，她躺在床上想着心事，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陈欣欣赶到中心医院。她不知道张爷爷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孙子的名字，只好向前台打听跳楼住院的人病房号。可能张爷爷的孙子的跳楼举动太过轰动了还是什么原因，她一问护士立刻就明白她问的是谁，就说：“张震啊，五楼骨外科五零三床。”

“谢谢！”陈欣欣对她说完，转身朝电梯走去。好象所有的医院都是一种消毒水的味道，而且人来人往显得十分拥挤。想起慕明枫最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躺在医院里了吧？真希望她今天来看的不是张爷爷的孙子，而是慕明枫，不知道他觉没觉得闷。

心事重重地坐电梯上了五楼，还没等陈欣欣找五零三床在哪间病房，一出电梯间她就看见了张爷爷，旁边还有一对中年夫妇，可能是他的儿子和媳妇吧。

“张爷爷。”还没走到跟前，陈欣欣就冲他叫。

“欣欣，你怎么来了？”张爷爷惊讶地问，才几天没见，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陈欣欣心痛地看着他，说：“我刚听到消息，过来看看，您还好吧？”

张爷爷叹息了一声，说：“我还好。”

“那……你孙子怎么样了？”陈欣欣问，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病房里医生正在做检查，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张爷爷摇头叹了口气，不说话。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陈欣欣难以置信地问。

“都说林氏科技是个好地方，公司规模大，待遇好，还以为小震够幸运，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可是才进去了一个多月怎么就会发生这种事情。”张爷爷说着，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他的儿媳妇更是失声痛哭，只是在医院里不敢声音太大。他儿子靠着墙蹲下去，也是痛苦万状。

陈欣欣也看得十分难过，心里象被堵了棉花，涨得满满的，忍下伤心，她问：“爷爷，我有什么可以帮忙吗？”

张爷爷抹了把眼泪，说：“你能来看看就很好了。”

“你别这么说。”陈欣欣的眼泪也止不流了下来：“以前都是爷爷照顾我，我现在也该为爷爷做些事情了。”

张爷爷又是伤心又是激动，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一个护士走了过来冲他们喊：“五零三床张震家属，你们的医药费什么时候交，再不交可要停药了。”

陈欣欣震惊地看着那个护士，面对如此伤心的一家人，她怎么可能用这么冷酷的语气催着要钱。医院不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吗？难道说没有钱，他们可以眼睁睁地看着病人死去？

张爷爷的儿子听见护士这么说，赶紧走过去恳求：“对不起，能不能再宽限我们两天，我们正在想办法筹钱，一定会把欠款还上。”

“这是医院的规定！要都象你们这样，别人都不交钱，我们还怎么干？”那护士鄙夷地翻了他一眼：“今天必须把钱交上，要不然就停药。”

“不行啊，护士！”张爷爷的儿媳妇扑上去，哭着哀求：“我儿子现在还没脱离危险，要是停了药，人就毁了！”

那护士皱着眉头推开她，冷冷地说：“没钱就别跳楼啊！”

一句话好象一把刀子狠狠地插进了几个人心上。“你……”张爷爷气得脸都白了，颤抖着手指却说不出话来，他的儿子和媳妇更是被这句话噎得几乎背过气去。

陈欣欣突然觉得义愤填膺，大步走上前冲那个护士说：“你说的这是人话吗？谁没事会去跳楼玩吗？病人的家属已经够伤心的了，你居然还会说出这种话！你凭什么这么说？如果你有一丁点的同情心的话也不会说出这种话。亏大家都还叫你白衣天使，你不觉得愧对这个名字？”

“谁叫他们欠钱……”那个护士虽然自知理亏，可是还是想狡辩。

“欠钱我们还钱，可是你不能污辱人！你这种恶劣的态度根本不配当护士，你们领导呢？我们要投诉！”陈欣欣看她还不知悔改，生气地说。她本来不是斤斤计较、穷追不舍的人，可是这护士的态度实在太恶劣了。

那护士一听要投诉，才害怕了，呐呐地说：“对，对不起，刚刚是我态度不好。”

“你不觉得你的道歉来得太晚了吗？难道你杀了人，说句对不起就没事了吗？这件事我一定要找你们领导反应！”陈欣欣实在太气愤了，咄咄逼人地说。跟着慕明枫时间长了，难免不沾染些恶习，所以说交友一定要谨慎！

原本走廊里没有几个人，可是争吵声却把附近病房的病人和家属惊动了，纷纷走出来围观，还不停议论。“太过分了！身为护士，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难道谁还愿意住院吗？”“现在的医院，就是知道要钱，没有钱就是病人死在医院都没有人管……”“就是啊，现在医疗费这么贵，一般人谁住得起医院？”“家属已经够伤心的了，居然还雪上加霜，到底他们有没有同情心啊……”本来那个护士就被陈欣欣的话吓住了，现在一看这么人都冲着她来了，顿时不知所措。

看着事态渐渐发展扩大，一个年纪稍长的护士急忙往这边跑过来，说：“对不起，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告诉我，但是这里是医院，为了病人着想，请大家保持安静，好吗？”这会儿，那些围观的人才停止议论。

陈欣欣看看她的胸牌，问：“你是护士长啊。你们的护士是什么素质啊？那样伤人的话也能随口而出，以后这样的医院谁还敢住啊！”

“对不起，对不起！”护士长连连朝他们鞠躬道歉：“是我们态度不好，我代表她向你们道歉！请你们也体谅一下，拖欠医药费，我们也会承担责任的，她是Xing子急了些，说话不得当，还请你们原谅她这一次，给她个改过的机会。”

陈欣欣还想说什么，张爷爷已经走过来对她说：“欣欣，算了！人家都已经道歉了，再说也是我们错在先，毕竟我们拖欠人家药费嘛！”

“爷爷！”陈欣欣看着他苍老的脸，心疼不已。到了这个年纪还要承受这种痛苦，为孙子担心还要被人侮辱，他还能够这样宽容，实在太善良了。

“我们的错误我们道歉，可是医药费的事情也请你们赶快想办法。”护士长说：“毕竟是医院的规定，我们也没办法。就是医院也有苦衷，这种情况太多了。”

“我们明白，明白。”张爷爷说。

“大家都回去吧，各自照顾自己的病人。”护士长把围观的人都疏散后，才带着那个护士走了。

“欣欣，刚才你真让我大开眼界了，还是头一回看见你这么得理不饶人。”张爷爷扭头对陈欣欣说。

陈欣欣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是因为太气愤了，所以才说出那些话。”

“人是不能太老实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可是也不能太强横了，太强了也会吃亏的。”张爷爷好心地提醒。也许是还不太了解欣欣，但是他觉得出她最近变了不少，大概是跟她那个所谓的“哥哥”呆在一起的原因吧。

“爷爷，我记下了。”陈欣欣忙说。

这时医生已经查完房从里面走出来，张爷爷的儿子迎上去，急切地问：“医生，我儿子现在怎么样啊？”

“目前情况还算稳定，必须坚持治疗，家属多注意些，有什么情况赶快叫护士。”医生嘱咐完走了。

他们还不住地说着：“谢谢！”然后急急忙忙地走进病房。

陈欣欣也跟着走进去，看着病床上苍白的人影，她的心一痛，又想起了当夜慕明枫样子，默默地站了好一会儿，才问：“爷爷，你们欠了医院多少钱啊？”

“两万多了吧。”张爷爷一提起这件事，又愁眉不展。

“那治病还需要多少钱？”

“医生说还要进行几次大的手术，估计后期的治疗费还要二三十万吧。”张爷爷叹气，原本家庭就不富裕，把孙子供到二十多岁，上学加上日常开销，普普通通的工人家庭还有多少积蓄？可是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花去十来万，一家人怎么能够不发愁，可是为了救孙子的命，一家人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继续治下去。

“那公司呢？人在他们那里出的事，他们难道不管？”陈欣欣问。

“他们说小震是**，跟他们无关！他们把人送到医院，就交了个押金就再也没有露面。”张爷爷痛苦地说。

“怎么会这样？”陈欣欣难过地说，看着张震的妈妈又开始抹起了眼泪，忍不住暗骂他的糊涂。自己纵身一跃倒是解脱了，可是留给家人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