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当年的悲剧

“可是，如果慕明枫真的报了仇，那你父亲他……”陈欣欣忍不住担心地说：“难道你真的不在意吗？”

“说不在意是假的。”林雨墨苦笑：“可是十五年的折磨更痛苦，也许早点结束了，就可以早点解脱了！”

“林学长……”陈欣欣低叫，人常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其实不然，林兴阳那么可恨，可是林雨墨却还是坚守一颗善良的心。

林雨墨抬头看着天，天很蓝，象一块大大的蓝水晶，青翠透明，没有一点杂质。如果这世界也象这片天空一样纯净有多好，那么人们将远离多少痛苦。

“那，董伯伯的尸体呢？现在在哪儿？”陈欣欣想起慕明枫念念不忘的事。

“他早已经入土为安了，和他最爱的人在一起。”林雨墨说。虽然墓碑上董伯伯的名字还是红色的，可是他却早已经回归到他灵魂安息之处了。

这可能是当年那场悲剧里唯一可以令人欣慰的事了。

“你真的不打算阻止慕明枫吗？”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都需要解脱！如果只是牺牲我爸爸的话……”林雨墨停下来，忍了忍钻心的刺痛，毕竟那是他的父亲啊！然后才说：“至少是以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好的结局了。”

这一刻，在陈欣欣的眼里，林雨墨浑身散发出一股耀眼的光芒。

宣哥哥的房间里，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张大床，她在那上面翻过跟头；那张大照片，她偷偷地亲过他的嘴……可是上次来的时候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曾经那么美好的往事，她给忘得一干二净。轻轻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有一只竹蜻蜓，是有一次她让宣哥哥给她捕蜻蜓时，他给她做的。她双手夹住轻轻一搓，竹蜻蜓就夹着细细的嗡嗡声飞了起来。她仰着头看着它在房间里徘徊旋转，耳边似乎又响起那些童稚的声音在唱：“丁丁丁丁，飞得高，老鹰叼。丁丁丁丁，飞得矮，没人逮。”

竹蜻蜓又落在了书桌上，刚好落在她上次看过的那张照片旁边，她伸手拿了过来，笑着用手指头点着里面顽皮的女孩儿，皱皱鼻子。

林雨墨走了进来，问：“喜欢这张照片，就带走吧。”

陈欣欣扮了个鬼脸，说：“我喜欢这间屋子，也能带走吗？”

林雨墨被她逗笑了，说：“恐怕带不走，不过你可以住在里面。”

陈欣欣的脸又一红，毕竟已经不是那个蒙昧无知的年龄了，这样的话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天不早了，该回去了。”林雨墨说。

陈欣欣点点头，想把照片放下，却始终舍不得，默默地把相框放进了小包包里，随手拿起那只竹蜻蜓才走出去。

转眼十月就要过完了，学生会要组织一次万圣节的化妆舞会。据说往年也会有，不过不象今年这么隆重。自从出了照片事件之后，学校也注重丰富学生的课余活动，所以比往年都要支持。早几天前，学生们都兴奋地准备着。说白了，万圣节不过是个借口，真正目的是交友会。反正中国人过多了外国人的节日，多这一个也不多。

之前陈欣欣对万圣节也只是一知半解，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个大南瓜，因为每年这个时候商场也会搞活动，她有时在商场打工时会偶尔关注一下。至于化妆舞会么的，却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上学这些年来，她很少参加学校的活动，除了象每年两次的运动会这种不得不参加的活动之外，其他的她能不参加就不参加，一个是她没有时间，二来是她没有钱，学校的很多活动是需要自掏腰包的。尤其她读的重点中学，都是以学习为主，学校恨不能把学生的课余时间都榨干，哪会安排这些影响学习的活动？所以，虽然这几天关于化妆舞会的事弄得整个南大都人心浮动，对她的影响却不大。每天按时来上学，下午也会去咖啡馆帮帮忙，但不会呆到太晚，怕赵大妈不放心。仍然没有什么朋友，偶尔也会跟同学聊几句，常常因为话不投机半句多。

就象今天，虽然学校组织的化妆舞会就在晚上了，她仍然按照自己的固定的习惯抱着书本往咖啡馆走。

“欣欣。”小艺不等她进门就推开门一把把她拉进去，急切地问：“你今晚有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陈欣欣好不容易从她大力的拉扯下站稳，又被她没头没脑地话问得愣了。

“化妆舞会啊！”小艺好心地提醒她，感觉她最近脑子不太好，整个人安静得让人不安，好象除了上课和慕明枫的事之外，她对什么都不关心。

“哦。”陈欣欣淡淡地答：“没打算。”

“你不打算参加？”小艺问，果然不幸被她猜中了，然后她鼓动自认的三寸——三八加寸步不让之舌开始劝她：“欣欣，我觉得你应该去参加。这是个好机会，你可以趁机多交几个朋友啊。原来至少还有个慕明枫陪着你，可是现在，每天就看见你一个人象个孤魂野鬼似的独来独往，我看着都觉得难受。”

怎么听她这话怎么觉得瘆人！陈欣欣瞪着她，不满地说：“什么叫孤魂野鬼啊？我活得好好的呢。”

“OKOK，算我语误。”小艺急忙说：“可是在南大你没几个朋友是真的吧？”

“我不是有你这个朋友吗？”陈欣欣说。

“一个不够啦！你应该多交些朋友，这样才不会觉得闷啊。”小艺说。

“朋友不在多，而在精。要是碰上个损友，还不如没有。”陈欣欣不为所动。

“哎呀，你不去交怎么知道就一定交不到好朋友呢？”小艺挥着手说：“今晚南大的很多学生都会去哦，你去看看，说不定能交十个八个的朋友来。”

听她说的好象在地摊买东西似的，随手一划拉就一堆。朋友要是这么好交，那她的朋友估计自己都快认不过来了。陈欣欣笑笑说：“小艺，今晚是化妆舞会啊，你搞清楚。”她特意强调“舞会”两个字。

“是啊。”小艺说：“我知道啊。”

“舞会一般都是冲着异Xing朋友去的吧？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去多交几个男朋友？”陈欣欣笑着说：“再说要从头到尾没有一个男生理的话，会很尴尬的，我干嘛还要去自讨没趣？”

又是这个笑容。虽然她是在笑，可是却不再象以前那样比阳光还灿烂的笑了，温温婉婉带着一种忧郁。小艺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帮她找回以前的笑容。

“你以前参加过化妆舞会吗？”小艺感觉她似乎有一种失落。

“高中的时候被同学拉去参加过一次。”陈欣欣说。

“结果呢？”小艺忍不住问。

“始终都是我一个人坐在那里。”陈欣欣笑笑，倒是没有伤心或是失望。

“那些人也太过分了吧！”小艺气愤地说：“冷落淑女可不是绅士行为。”

什么绅士淑女的，那一次的舞会也不过是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聚在一起热闹而已。她平时跟同学又没有交往，而且自己根本不会跳舞，虽然被赶鸭子上架地参加了，早心虚地坐在最远的角落里，生怕有人会来找她跳舞出糗。她自己摆出了一副拒人千里的架势，谁还会来邀请她跳？

“那你坐了整场舞会啊！”小艺不可思议地叫。

“没有。后来是月儿看不下去了，硬拉着我跳了一会儿，结果差点把她的脚踩肿了。”陈欣欣回想当时的情形，忍俊不禁。

小艺盯着她，对！就是这个笑容，保持住！可是欣欣没维持三秒钟，笑容又慢慢降了温，虽然笑容还在，可是变得有些凄凉了。她泄气地跺跺脚，一筹莫展地考虑着用别的什么办法。

这时咖啡馆的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对陈欣欣说：“欣欣，原来你在这儿。”

陈欣欣闻声回头，看见进来的是林雨墨，说：“林学长，你找我？”

“是啊。”林雨墨走过来说，冲小艺点点头。

“什么事啊？”陈欣欣问。自从那天从别墅回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他似乎仍在忙着外出考古实习。

“为了晚上的化妆舞会的事啊。”林雨墨说。

“啊？”陈欣欣惊讶地说：“学长也会参加这种舞会吗？”

要放在以往，林雨墨还真不一定会参加，但是今天他可是特意为了她才赶回来的。“对呀，所以我来邀请你当我舞伴啊！”他说。

“好啊好啊！我赞成！”小艺正愁着这件事，当然拍手称快了。

陈欣欣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小艺这么高兴，不如你陪学长去啊。”她是真的对这种事没兴趣，而且也觉得没必要。她从来不觉得多几个朋友和少几个朋友有什么差别。

“林学长是邀请你，干嘛扯上我！”小艺不服地说。

“欣欣，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林雨墨有些失望地说。

陈欣欣面对他的失望有些于心不忍，为难地说：“我真的不会跳舞。上次学了半天也没学会，还把月儿的脚都踩肿了，我不想让学长出丑。”

“原来你的初舞还没送出去啊。是不是不想跟我跳这第一支舞？”林雨墨了悟地说。

“啊？”陈欣欣看着他，奇怪他的话，只听说过初吻，第一次听说还有初舞这种说法。她真的是不想在人前出糗才拒绝的，并不是在意第一次跳舞的对象是谁。

“如果是慕明枫邀请你呢，你去不去？”林雨墨继续追问。

“慕明枫！”陈欣欣重复着这个名字，脸上又发起热来，撇撇嘴说：“他才不会邀请我呢。”

“是啊！他只会拉起你就走。就算他拉你去卖掉，你也不会反抗吧。”小艺嘴快地嘲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