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绿叶配红花

“那我们可以走喽！”孙月儿过来挽住她的胳膊，说。

“你们不需要化妆吗？”陈欣欣呆呆地问。

“今天我是你的绿叶，专门来配你这朵红花的。”孙月儿冲她做了个鬼脸。

怎么觉得今天他们都好奇怪？非要逼着她去参加舞会，还这么煞费苦心地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到底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知道谜底吗？”林雨墨走到她身边把她的外衣披在她肩上，如果这样出去，她非感冒不可，朝她抬起胳膊说：“那你就等着舞会结束时揭开谜底吧。”

陈欣欣感激地朝他笑笑，明白他们既然这么精心布置这一切，就不会轻易告诉她，也就不问了，用手挽住他的胳膊，多少还是有些别扭，她不习惯跟慕明枫以外的男生太亲近，所以只是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他上臂上。

林雨墨感觉得出她的腼腆，不以为然的笑笑，带着她走出影楼。

回到学校时，已经过了六点。舞会是六点准时开始的，当他们走进用来做舞会现场的学校礼堂时，灯光已经调暗了。舞会作为前奏的热身小游戏也做得差不多了。刚刚结束的踩气球的游戏还让很多人兴奋得还没有回过神来。

林雨墨携着陈欣欣走进去，所经过之处的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们。然后一道灯光突然打在他们身上，舞台上临时充当鼓手的林雨明敲出紧凑的敲点，冲着麦克风大声道：“同学们，今晚最亮丽的公主登场！”

许多同学仍是一头雾水，扭着头东张西望，然后所有人都看到聚光灯下的两个人。林雨墨还没觉得怎么样，焕然一新的陈欣欣顿时让人眼前一亮，交头接耳议论着林学长带了一位什么名媛佳丽来参加舞会。

被迫变成整个舞会焦点的陈欣欣仍有些局促不安，但比以往同样的情况下要好得多，可能是有了脸上那张面具的缘故吧，再加上从他们的议论声里听出他们都没有认出自己，也让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努力把全部精力放在脚下，尽量让步伐平稳一些。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优雅，她只会觉得大有作秀的嫌疑。

林雨墨把她领到舞会比较靠里一点儿的一个座位旁，先绅士地扶她坐下，自己才坐下。

陈欣欣到这时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至少不用担心崴脚出丑的危险了。这时候主持舞会的学生会长走到台上正对着全场情绪激昂发表感谢演讲，无非就是谢谢学校的支持，谢谢各位同学的热情参与等等。陈欣欣没有留心去听他到底讲了些什么，而是借着全场桔红的灯光悄悄地环视着会场。

看得出每个学生都精心打扮过了，男生倒是没有特别出奇的地方，顶多在脸上的面具上做做文章，弄一些夸张恐怖的面具来突出自己，当然也不会太过分，要是过分了吓到这些娇滴滴的女生，这一晚上就没戏唱了。女生的花样就比较多了，不过多数也只是穿着自己觉得最撑场面的衣服，另外加一张面具就是了。象自己这么精心妆扮的虽然有也不多，一般是家里经济实力比较雄厚的，自认身材相貌比较值得骄傲的，身上的晚礼服一看价值就不匪，鼻孔几乎都朝天了。

这种舞会实在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争风、斗艳、再要么借这种场合装傻卖乖地向自己有好感的一方表达心意。假面具的好处是：可以给人勇气！就算得不到回应，至少对方的拒绝也只会先砸到面具上，接下来才是面子的问题。好事能成最好，不成，以后大家见了面也不会觉得太尴尬。

陈欣欣只是扫视了会场一会儿，乍见这种场合的新奇劲儿一过，也就兴味索然，慢慢垂下双眼，静静地坐着。

台上的学生会长终于结束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的开场白，其实会场几百号人还真没有几个人在认真听他说什么，当他宣布舞会开始后，突然又被那个喧宾夺主的林雨明给打混了：“各位各位，这样的开场实在太平平无奇了。大家要不要来个新鲜一点的开场小插曲？”

他不愧在迪厅做过DJ，对把握这种场合还真的得心应手，一句话就调起了大家的情绪，纷纷叫喊：“要！”

“那好！”林雨明干脆拿下面前的麦克走到舞台中间，把个学生会长挤得不得不靠边站，他往台下扫视了一圈，说：“各位同学，虽然现在已经不再是什么纯真年代了，可是我相信诸位当中一定还有非常珍贵的初舞人士，对不对？”

“什么是初舞啊？”下面有很多人反问。

林雨明轻轻咳嗽了一声，摆出一个魅力无穷的笑容，说：“就是还没有把自己的第一支舞交给异Xing的珍奇人类啊！”

全场一片哄然大笑声，不过并不全是嘲笑的声音。

看到下面没有人回应，林雨明又大声问：“我说得有没有错啊！”

“没有！”几乎全场异口同声地回答，气氛一下子高涨了许多。

“OK！”林雨明打了个手势，冲场下说：“那么我们最尊贵的人士们，你们有没有勇气站到这个舞台上来呢？”

声音落下后，却没有人站起来，毕竟连初舞都没有送出去的人让人最直接的想法就是这人不是Xing格孤僻，就是长相爱国一族。

场下在低声地议论着，都在摇头晃脑四下张望，想看看自己周围有没有这样的人存在。人都是要面子又爱看别人出丑的。

没有人肯站出来，就要冷场了。林雨明看着乌呀呀人头攒动的会场，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没有魅力，那么欣欣你呢？”林雨墨低声问。

陈欣欣看着马上要冷场的局面也替林雨明捏了一把汗，听到他这么问，笑笑说：“我本来就没有那东西啊！再说没有魅力的另一个原因也正是没有勇气。”

“那你是承认自己没有勇气了？”林雨墨继续追问。

陈欣欣笑得更灿烂了，说：“恰恰相反，我没有魅力，可是我有勇气。”他的意思她一听明白，他不就是在暗示她上台去吗？想要知道谜底就得照着他的安排做，她没有别的选择，反正既来之，则安之！她豁出去了！

想着，陈欣欣站了起来，在众多惊讶的目光中慢慢走上舞台。没有送出自己的初舞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人生有很多事都是从第一次开始的。

林雨明露出得意的笑，又想起那一次她在迪厅首次登台的情景，好令人怀念，当陈欣欣走到他身边时，他悄悄地对她说：“今晚要不要再唱一首南飞雁啊？”

陈欣欣看着他笑笑说：“今天是舞会，可不是演唱会。”她的笑容甜美又亮丽，似乎一下子把整个会场都照亮了。也许她的妆扮不是会场里最美丽、最高贵、最Xing感的，可是却是最能吸引人的，圣洁得象仙子、纯净得象水晶。

“OK！我们来为这位勇气可嘉的公主鼓掌！”林雨明拍着手，说：“大家看到了，没有初舞并不证明你没有魅力，只是还没有懂得你的人出现，所以大家不必在意，因为我们对你们只有尊敬，大家说，对不对？”

“对！”又是全场异口同声地声音。

凡事都是如此，有了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必定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所以林雨明的话音还没落就已经断断续续有人站了出来，陆陆续续走上台。林雨明等到再也没有人站出来了之后，才转身对站在台上排成一排的同学说：“各位，请大家上来没有恶意，只是做一个小游戏，请不要紧张。下面我宣布游戏规则：为了表达我们对于你们这些珍贵人士的尊重和关爱，本舞会的第一支舞开始后，你们有优先选择舞伴的权利！”全场哗然。

林雨明转身朝全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大家不要说话！你们要明白，有经验并不一定是好的，剩下的也未必就不好。如果要享受刺激的体验，就要有冒险的勇气。难道你们不愿意为了新奇的体会去稍稍冒一下险吗？”

“愿意！”台下一片回应。二十岁的年经正是追求新奇的时候，何况这突然插进来的一场噱头令人感到异常兴奋。

“那好！”林雨明继续说：“我说开始后，你们各位就可以下台去选舞伴了。不过，如果你还对下面的异Xing的舞技没有信心的话，也可以不选。以后每支舞的首选权还是都归你们。希望你们能在今晚送出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支舞。”他虽然是对台上的十几个人说的，可是眼睛却一直盯着陈欣欣。

陈欣欣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是如果能选择，她宁可不送出这第一支舞。看着台下雀跃的人头，这里面没有她最想见的那一个。

林雨明喊了“开始”，台上台下都不由得紧张起来，有的是着急看好戏，有有是害怕自己被选中，而拥有选择权的也紧张，在帅哥美女如云的会场里想找出一个来也不是容易的事。反而是陈欣欣一派轻松的样子，反正她已经打算不跟任何人跳舞了，当然也不会有选择的彷徨。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单单只是站在台上的男生里就有三个人走到她面前邀请她跳舞。意外归意外，但是她都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了。而台上的女生们也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走下台去挑舞伴。面具给了她们比平常更大的勇气。还有一少部分留在台上没有动。

音乐响起，人影开始舞动，陈欣欣只是静静地站在台上默默看着。毕竟是第一支舞，很多人还都是抱持着观望的态度，主要原因还是放不开。

“坐下慢慢等吧。”林雨墨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给她拿来一把椅子。

“谢谢学长！”陈欣欣感激地对他说，把椅子往舞台后面拖了拖，坐下来。

舞会在继续着，舞动的人影也越来越多，渐入高潮，台上的人也在逐渐地减少。闪烁的灯光、悠扬的音乐、热烈的气氛是很容易让人兴奋的。抛开了矜持、丢掉的羞怯、打开了封闭的心，随音乐摆动几乎变成了下意识的动作。

陈欣欣静静地坐在台上看着情绪高涨的人群，她可能是这个会场里为数不多的保持清醒的人之一了。这样的氛围没有办法感染她，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这样别扭，与整个会场格格不入。再热烈的场面也点不燃她的激Qing，她只是冷眼旁观地看着台下。有些人跳舞的样子滑稽可笑，可有些跳得很专业，看得她也很佩服，却没有尝试的冲动。她应该庆幸自己坐在舞台上，而不是舞场里。即使这样还不断有男生上来邀请她跳舞，她想如果自己坐在下面的话，恐怕连片刻的安静都享受不到了。两次参加舞会的经历天壤之别。为什么？难道只因为她今晚的妆扮太过惹人注目了吗？可是现在的她身上又有几件东西是真实的？脸上涂得厚厚的粉底，假的睫毛，平时穿不出门的晚礼服，以及面具。如果他们知道她只是平日里那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陈欣欣时，他们还会象现在这样大献殷勤吗？如果要说鄙视这些人，似乎悔对于他们为她付出的热情，可是她真的瞧不起他们。

灰姑娘的神话只不过是珠光宝气堆彻而成的！等到午夜十二点来临时，她只能没命地逃跑，只为了保持她头顶的光环，因为她清楚那光环一消失，谁也不会再多看她这个又黑又脏的丑丫头一眼。自己的魔法也一样，会在舞会结束时消失，比那个灰姑娘强不了多少。

越呆得久，越觉得无聊，陈欣欣真想这舞会早点结束，也让自己早点解脱。不过想到自己答应林雨墨的话，又怕舞会结束，难道真要自己跟他跳舞吗？倒不至于为了这事痛不欲生，而是实在是心不甘，情不愿。不过自从林雨墨给她拿了一把椅子过来之后就再没见到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舞池的某一个角落里跟美女舞伴在跳舞？他应该不会缺少舞伴吧？可是她不止一次扫遍会场时，却始终没看到他的身影。从打进会场开始，也没见到月儿，小艺更是连会场的门都没进就走了。唯一能见到的林雨明，因为要担任乐队鼓手的职责，当然要坚守自己的岗位，而且在每一支舞的间歇他都会表演上一段独奏，当然不可能陪着她。不过，他还真是全能！架子鼓、电吉他、萨克斯……无论什么乐器一到他手里都能奏出美妙的音乐。没多久他就为自己招来不少粉丝，基本上都是女生，连舞都不跳了，围在他的舞台下方冲他呐喊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