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追我逃

第五章 你追我逃

祝涛“啊呀”一声,慌不择路,又一阵透墙而过。如此你追我逃,转眼之间,百十号房被打通。连成一体。那些嫖男娼女你瞅我,我瞅你,如同在一间巨大无比的房室之中,万床齐乐一般,不禁想入非非,顿觉美妙非常,反而生出一股闲情逸志,欣赏两人斗法。

董靓一时Xing起,拂尘狂舞,顷刻间又将上百号房挥塌,四壁皆无。尘土弥漫,倏地漫天咳嗽。众男女忙乱抓衣,裏身跳床,一时间,几百号人逃得一个也无。她凝目搜寻,祝涛不知藏身何所。

路恒觉奇异,四处空荡荡的,哪有藏身之处。

董靓慢慢向东北方向踱去,嘴里不停地喊着,“我看见你了,你出来,我饶你不死便是”。四下静悄悄的,不见回应。前面十多重淡紫帷幕,随风飘动。她似乎确定祝涛于此藏身,脚步更轻更慢,凝神静息,缓缓靠近。

倏的,她向后猛退,倏转向西北角,拂尘猛扫而出,向那半壁断墙荡出。砖碎灰扬,伴着一声惊叫,断桓后的祝涛被扫飞,半晌才重生摔跌落地,嘴里咳血,显然伤得不轻。

董靓步步紧逼,倏地立住,冷冷地道,“你自已了断吧”。

祝涛一声冷笑,伴着凄凉。“姐姐,我不想死,二十多载,我深处涂山,韬光养晦,从未见晓峰一面。此刻如若死去,当真死不瞑目,遗恨九泉呐”。

董靓神情默默,“想不死也可以,我废你修为,挑你脚手筋,割你舌,挖你眼。你也知道,只有如此,你才不能威胁于我,我也能于心稍安”。

路恒听得心惊胆颤,曾几何时,八爪门的秋阳飞雪也欲对自已如此。他不明白,为何同为修真中人,要如此互相残害,难道不能和睦共处吗。

祝涛大笑道,“呵呵,如此活着,当真生不如死,还不如一死方休来得干净”。

良久,董靓见她迟迟不动手,不耐道,“还等什么”?

祝涛凄惨笑道,“我在等晓峰”。

董靓朗朗而笑,“做梦”,两字一出,不觉垂首沉吟,忽地双眼精光暴射,踏步飞出,拂尘劈头盖脸向她扫出。这一拂尘,当真迅若电闪,疾若雷鸣。

一声巨响,墙垛被移为平地,待灰飞尘散,却哪有祝涛的尸体,董靓一声惊喊,扯上蒙巾,向窗外疾扑而去。

路恒揉了揉眼,却见地底下冒出一股烟,瞬间幻凝成祝涛长老,不绝深深佩服她的机智,于此危难时刻,尚能脱险,逃出重围。

祝涛身疾如风,向这边闪来。

她每近一丈,武陵的心便提一尺。

当她直逼衣橱左近时,他不停地喃喃祷念,“千万别过来,千万别过来。不然,我的小命准完蛋”。

蓦然,楼外传来阵阵打斗之音,声音渐近,似向楼内而来。祝涛惊疑不止,倏地向衣橱一撞。

衣橱中,两人面对面,皆吓一跳。不过,路恒脸色苍白,颤颤栗栗;祝涛一阵狐疑之后,欣喜若狂,拽起他手,擎在半空,“你都听见了”。

路恒点点头,忽摇摇头,摇个不止。

祝涛格格娇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既然你已明白,我此刻杀死你,也不冤枉,免你做糊涂鬼”。说时,灵力催臂,疼得他青筋突暴,大汗淋漓。

终于,路恒艰难地挤出两字,“别,别”。她倏收灵力,笑道,“怎么,你怕死不成。其实,我也没董靓那般狠毒,只不过掳你下山,待事成之后,再报你成事之美,收你为徒,传你几手法术,让你受益无穷”。

路恒点着头儿,深以为然。

祝涛又道,“董靓想暗杀于你,我带你下山,实助你逃过一劫。如此道来,我算得上你的救命恩人呢”。

路恒道,“的确如此,多谢长老救命之恩”。

祝涛乐不自禁,忽听外面噼噼啪啪,交掌声不断。透过缝隙一瞧,更是欢喜,激动地道,“果然是晓峰,果然是晓峰,他来了,终于来了”。

与董靓拼斗之人果真是天蜈帮帮主继晓峰,他身着墨氅,腰束乾坤带,足登阴阳靴。眉如剑扫,睛若朗星,不怒而威。

继晓峰所使千蜈手,虽与祝涛同出一炉,却迥然有别,只因他修为更为高深,一招一式大开大阖,俨然有宗师风范。

两人拆解得千招之后,皆是一怔,均想对方修为果真了得,只是继晓峰见对方脸裹玄巾,难识身份,饶是如此,对方一身修为,实不在自已之下,不免腥腥相惜之意顿生,不愿下杀手,渐渐略处下风。

祝涛瞧得焦急如焚,破橱而出,以二攻一。如此一来,攻守立反,董靓渐感不支,心鼓直敲,“董靓呀,董靓,枉你深谋远虑,一世机心,当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败于祝涛手中”。她越思越不是滋味,心下愈凉,蓦见路恒从衣橱爬出,更是一惊心更寒。

路恒的出现,使她灵机一动,“祝涛竟不杀他,意欲何为。”终于,她参透其中奥窍,心道,“好你个祝涛,当真心思缜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当今之世,姥姥修为究竟高至如何,无人知晓,你怕攻取涂山一击不中,便以小鱼儿要挟。呵呵,此计果真毒辣得紧”。

她倏地掣出长剑,与拂尘齐舞,将灵力百分百催满,将继晓峰,祝涛逼开,假装败逃。只是所逃方向,虽瞒得了继晓峰,却逃不过祝涛的利眼。

董靓长臂一捞,将路恒紧挟怀中,踏步飞掠。

祝涛虽拦住去路,无奈仅凭一人之力,哪是对手,被她长剑一磕,碰得虎口发麻。待继晓峰追赶而至时,董靓已逃得无影无踪。她气得银牙暗咬,跺脚不止。

继晓峰拥着她的削肩,爱怜地道,“夫人,阔别多载,为夫想死你了”。祝涛嘟着嘴,“你还有心思想,小鱼儿被师姐掳走,事情有多严重”。

他笑道,“有多严重”?

祝涛气鼓鼓地道,“小鱼儿乃姥姥重孙,蒿山之怨就因他而起,如若有他在手,攻山之日姥姥必无法交待,攻山难克之期,亦可以小鱼儿相挟,逼姥姥就犯。如今,被董靓拣去天大便宜,你道我气也不气。”

继晓峰听罢,果然脸色凝重,大有憾色。不过,瞬间,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夫人,不必为此遗恨,董靓也会助咱们一臂之力的”。

祝涛不明所以,询道,“如何说法”?

继晓峰道,“她不是想夺涂山掌门之位吗”。

祝涛更是惊疑,忽然俏脸胀红,微嗔薄怒,粉拳微捏,向他胸膛轻击,“你好坏哦,原来你早就听见我与师姐谈话,却迟迟不出手,难道想我死麽”。

继晓峰哈哈大笑,将她拥得更紧,“凭夫人的机谋,还不至于败于董靓之手吧”。祝涛娇笑不已。

话说路恒被董靓所挟,一路疾奔,向涂山狂掠。

路恒瞅得惊疑不定,她的秘密已泄露,竟然还敢上涂山,这不是自寻死路麽。忽见她脚踏树梢,轻点翠叶,始终浮木而上,不禁感叹连连,遥见脚下密林并无山路野径,更无守山弟子,料得她对涂山布署早已了然于胸,何处有密布,何处有陋洞,所知当然不在话下。

待上得涂山,董靓袍袖一挥,立即隐身,路恒瞅见众弟子脚下后掠,又是欣喜,又是惊恐,只是胸口被憋,气不能出,声不能送,欲要呼救,已是不能。

董靓继续上掠,跨过酒湖,直上西壁,终于落于山巅,走向三石垒成的石洞。她走向东壁,伸手向壁上一块凸起的圆石一按,左三圈,右三圈,“哐哐”一声响动,洞壁倏地弹起,里面长长一条甬道。

路恒一惊更甚,这石洞曾与巧英来过,却万万不承想,洞中有此机关。

董靓踏过,石门立下,合地无缝,俨然天成。约走七八丈,里面一间石室,石床,石桌一应俱全。她将路恒扔在角落里,自上床闭息练功。

路恒战战兢兢,只怕她突下杀手。一会儿,见她跳下床,出洞而去,半柱香功夫,手里提了一只梅花鹿回转。

她一掌将鹿头劈落,剥皮掏干内脏,洗净后,便生堆火,架起烧烤。

路恒只缩东北角,不敢稍动。

不久,阵阵肉香弥漫石室,董靓撕下一块鹿腿,塞在他怀里,道,“饿了吧”。

路恒怔怔地瞅着,虽饿得肚子咕咕响,馋得口水暗香,可还是不敢动手。

董靓忽笑道,“你很怕我麽”。

他微微点点头。

董靓轻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不会杀你。如若杀你,岂会等至此刻,还与鹿肉你食”。

路恒略思想,果真不错,这才放心拾起鹿腿,嗅了嗅,再也忍耐不住,猛咬一口,香油满嘴。不多时,一只鹿腿被他啃食而光,捂着小肚,只是微饱。

董靓用力一扯,又撕下一只鹿腿,微微一笑,远远抛掷过来。

路恒接在手中,只怕不经食,慢慢撕咬,慢慢咀嚼。不时拿眼偷瞄董靓护法,此时已摘下面巾的她,虽神情冷冷,却掩不住绝代芳华。他不禁浮想,“董靓护法年轻之时,应该是位冷艳美人了,如今年过半百,依旧如此艳冠天下,不知曾经多少修真才俊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呢”。

董靓疑惑地瞅过来,“你在看什么,我脸上脏吗”?

路恒忙回眼,嗫嚅道,“没,没”。

董靓好奇地道,“那你一个劲地瞅什么”?

路恒一颗心呯呯跳动,脸面发烧,终于道,“你很美”,头却埋得更低。

董靓娇笑道,“美有何用,又不能当饭吃”!

如此回答,路恒倒是首回听见。不觉猜想,“她究竟是怎样一位女子呢,如此冷艳,不思婚嫁,只慕权位……”。

石室之中,难知日月。不过依进食的间隔与次数,路恒也略略知道时日。不觉十多天过去,路恒饿则吃,困则睡,董靓不喜多言,倒也乐得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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