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凑道长一怔,随即喝道,“死当临头,休得狡辩”,说时,长剑前刺。倏的斜刺里冲出一剑,一剑格挡。欠凑道长一愣,细瞅来人,竟是董靓。
董靓身受重伤,脸色憔悴,一把钢剑一格之下,便即无力,软软垂下。
欠凑道长呵呵冷笑道,“董靓,我该当称你掌门还是护法呢。路恒与本派有海样深仇,你若不干涉,或许我能让你如愿登上涂山掌门宝座,如若不然,以你眼下伤势,恐怕过不了我一招,便即亡命”。
董靓连嗽几声,道,“我已答允姥姥,不再伤害路恒,况且,他乃本派三弟子中的娇娇者,如若横死,恐怕我涂山后继无人。纵然我当上掌门,又有何滋味”。
涂山诸人皆是惊诧,心道,“你总算有一丝良知未泯”。
欠凑道人哼哼道,“我管不得许多,路恒今日非死不可”,他陡然灵力加臂,一剑挺刺。“叮”一声,董靓撩剑向上,又撞开此招。欠凑道人毫不犹豫,毫不留情,长剑乱舞,招招不离路恒要害。却式式皆被重伤之余的董靓,勉力化解。
她终于抵受不住,哇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摇摇欲坠。路恒戚恻道,“你这是何苦呢,你逼老姥姥,我只会憎恨于你,绝不会心生感激”。
董靓道,“我不用你感激,我董靓做事,向来有自已的原则,今儿非救你不可”。
欠凑道人冷喝一声,“闲话少说,纳命吧”。一剑直刺董靓,只道先解决了她,再杀路恒,便轻而易举。眼见董靓便即横尸就地,忽地一声长啸,从天外传来,几点银光,忽疾风皱裘,挟风雷之势,漫天盖下。欠凑道人一惊撤剑,却已然不及,陡觉灵力一滞,气血翻涌,倒退丈余,跌落台下,又连退两丈远,这才一跟斗跌仰在地。
来人竟是董大朋,他一阵大嚷,“那来的龟儿子,胆敢闯上涂山,扰老子清修”。他倏忽瞧清场面,但见涂山弟子死得就剩四个,不禁连叹悲气,“谁干的,谁干的,老子要披了尔等的皮,割下头当球踢”。
胡真脸面一紧,听他口口声声,开口闭口自称老子,甚觉厌憎。台下各派眼见来人法力高强,形同疯巅,嚷得唾沫星子乱飞,吓得连连后退。
忽然,天边又掠出一条身影,落于道台,此人不修边幅,简直一幅丐化子装扮,一股酒气逼人,众人又是一阵好退。
来人正是疯道人,他蓦见眼前情景,也甚恼怒,更多却是伤感,他狂灌几口烈酒,向胡真道,“长老,涂山发生此等大事,你等为何不通报我痴巅二仙,好前来相助,我二人虽法力有限,也可稍尽绵薄之力呀”。
胡真叹道,“疯道友之意,老婆子心领了,你们是涂山客人,我们怎好托累”。
董大朋乍见梁七尸体,心中莫裘一阵惆怅,此恶贼害死倩兮,本欲亲手杀他,以报当日之仇,哪料他已赴黄泉,当真老天开眼。
公孙挥羽乍见董大朋,大喜,朗声道,“董长老,如今响蛇派尽皆归附八爪门,你如今已是八爪门长老。在场各派道友欲一睹先生奔雷宝诀,还望你不要吝惜”。
董大朋冷眼相逼,“公孙挥羽,你与梁七暗害我妻儿之事,今儿便是了断之期。”
公孙挥羽一惊,道,“董长老,此话未免有失偏颇,想你娘子乃被梁七这禽兽害死,如今我已替你报仇,杀死梁七,你该当感谢于我,为何却嫁祸陷害,恩将仇报呢”。各派弟子皆是大呼,“董长老,公孙大士确与你有天大恩德,不可或忘也”。
董大朋暗惊,“好你公孙挥羽,你反倒打一耙”,公孙挥羽一幅得意模样,在他眼眸里越来越令人憎厌,恶心,他再也按捺不住,终于一声暴喝,平掠掣枪。
公孙挥羽挥扇一挡,轻声道,“董大朋,不要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识相的速速交出宝诀,我尚可留你全尸,不然,嘿嘿”。
董大朋脸色青绿,猛挥长枪,将他逼开,大喝道,“好小人,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董大朋与你势不两立”。灵力逼催,枪身陡长。
公孙挥羽冷笑,一味躲避,待瞅出空隙,趋身迫近。他一柄白骨扇以近身攻击为强,这一拉近距离,董大朋便束手束脚,堪堪涉险。
终于,一连串急响,公孙挥羽扇身猛甩,扇架伸出八根三寸长短匕,向董大朋腰间猛划几刀。
董大朋长枪一抖,蓦地倒翻丈余,终于拉开距离,腰间已是鲜血殷红,湿染衣袍。疯道人大急,两指乱点,忙替他封Xue止血。道,“拿纸扇的丑货便是你家仇人”?!董大朋点点头。
疯道人道,“仇人相遇,分外眼红,但也要当心,否则被这贼小人钻了空子,你不但仇不得报,还白白搭上一条Xing命,岂不冤枉”。
董大朋哪里听得进,一掌将他推开,撩舞长枪疾掠。忽闻疯道人惊嚷道,“不好,九华洞封印被破了”。董大朋一惊非小,乍见山后群雄抬着一具冰棺,嘿哟嘿哟地疾奔道场。他精力一分,便被公孙挥羽钻住空档,扇柄连连倒撞,打得他全身青肿,倒翻在地,动弹不得。
不时,冰棺被搁至道场,公孙挥羽勾颈遥看,呵呵冷笑道,“这不是倩兮吗,没想到竟未腐乱”各派掌门皆好奇,齐齐聚拢观看,滟潋一秋道,“想必这冰棺有些稀奇”。公孙挥羽冷笑道,“董大朋,没想到你如此不知好歹,以怨报德。算我公孙挥羽有眼无珠”,说时,收束纸扇,踏步上前。
疯道一跃挡住,嘿嘿笑道,“公孙挥羽是吧,你不要太嚣张了,凭你这点微末道行,还想逞能”。
公孙挥羽脸色铁青,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道我的不是”。
疯道人打个哈哈,“我本来就不是东西,大活人站在你身前,你眼瞎不成,这也瞧不清楚”。
公孙挥羽脸色气得发黄,暴喝一声,挺扇直刺。疯道人双腿交错,仰身疾步倒掠,拔开酒塞,猛香一口酒水,待他趋上前,倏地吐出,喷他满头满脸。公孙挥羽一抹头脑,更是恼怒,额上青筋盘结。
疯道人笑呵呵的,手指凭空虚划,扭扭弯弯,摁下长长一捺,倏地收指向前疾甩,这道酒符扑面撞来,倏经酒水,腾腾蹿起一股蓝焰,将公孙挥羽头脸笼住。
他惶恐交集,双手乱捂乱抹,待蓝焰褪尽,头脸流脓,面目全非,当真奇丑无比。他一声凄厉惨叫,挥身抖瑟。滟潋一秋倏地撕下裙摆,将他裹个严实,见他犹自颤泣,不禁心生爱怜,抱在怀中。
天蝎派掌门晓芳一声喝令,“修真有此等疯子祸害,大家还要袖手吗,杀啊”,各派本暗惧,但见晓芳首当其冲,跃上道台,也就恶胆丛生,群起而上。
一时之间,杀伐又起。
涂山诸众长老灵力恢复不少,见疯道人心系涂山,力拒众人,感激得热血沸腾,齐齐亮出兵刃,大开杀戒。
蓦地一道清光暴散,董靓祭起八卦镜,涂山诸人被清光沐涤,灵力百倍而增。
杀声动天,血肉淋淋。好一阵腥风血雨,涂山道场新尸垒旧尸,又增几具尸山,血河增阔,又多几条血溪。
此一役中,涂山诸长老虽多处受伤,各大派更是伤亡惨重,所剩寥寥无几。待涂山再次被困,滟潋一秋心下悲凉,乍见上得山来万余人,余今只剩寥寥百余人,不禁心慌心惊。
三十二派皆被覆灭,一个不留。禀石派顽石道人被胡妍拂尘扫中脑袋,脑浆迸裂而亡,北溟派熊企道人被胡妍拂尘透胸而过,当场毙命,幽兰派香幽谷被胡丽乱剑分尸,清荷派夏雨荷被胡霜一掌拍死,逸菊派凌清华被司马衷与贾南风联合刺死,寒梅派寒香被疯道人烧死。
其它各门派皆被胡真以拂尘扫光,尸骨皆碎,已难分辩。
场上只剩下蒿山掌老欠凑道人及岳月,岳落两名弟子;天蝎派只剩晓芳;雪蟾派只剩墨紫烟;苍狼派只剩叶慕群及门下二十余名弟子;天蜈帮只剩继晓峰,祝涛及门下五十余名弟子;八爪门只剩滟潋一秋,公孙挥羽及门下十七八人。
公孙挥羽火毒攻心,一阵阵纠心呼痛,时尔陷入昏迷,终于,他再次被梦魇缠绕,一声彻骨尖叫,便再也不能醒转。滟潋一秋泪珠狂滴,悲呼不断,“挥羽,挥羽,你醒醒,挥羽,你答应要娶我,为何如此食言,挥羽,呜呜”。
潋滟一秋收拾悲痛,暴蹿而起,手按冰棺,怒啸道,“我杀了你们,我杀了你们”。她将一腔怨恨悉数发落在冰棺之上,瞬间七八掌劈下,冰屑飞溅。
董大朋蓦见爱妻冰棺受损,狂啸蹿至,两人斗得十来招,终因滟潋一秋法力太强,将董大朋打扒地下,一脚踩住脸面。她因公孙挥羽之死,神智渐入迷乱,双掌齐下,向冰棺狂轰,涂山诸人与疯道人有心相救,却已力不从心。董大朋爬得两爬,再也无力,心如泣血,终于聚集最后一丝灵力,挺身翻起,擎起冰棺,终因无力,脚不能抬,一动不动。
潋滟一秋拔出长剑,剑刃乱飞,割飞他臂上几块血肉,已瞧出症结所在,狰狞笑道,“你放下冰棺呐,你放下啊”。
董大朋久撑冰棺,旧伤口被撑裂,鲜血滴嗒,阵阵晕眩,他强自咬牙支撑,猛甩脑袋,不致陷入昏迷,喃喃自道,“撑住,撑住”。他深深知道,只有自已劲力一失,冰棺一压而下,自已便被压毙棺底,更谈何保住爱妻。
路恒哭喊道,“董大叔,快放下冰棺呐”。
董大朋迷迷昏昏中听见,凄然长笑道,“我也想放下,可放不下呀”。汗水滴落,全身如散架,他终于一声苦啸,眼前花乱,倏见倩兮遥立云端,含情脉脉地笑道,“相公,放下吧,执着只会害了你我,你一味执着,我在阴界不得快乐。只有你放下,才能保住自已肉身,才好继续想念于我呀”。似花非花,似雾非雾,倩兮身影忽然消失不见。他一阵呐喊,“倩兮,倩兮”。终于一声长啸,袍衣平直,良久,他眼泪狂滴,似卸下千斤重担,精神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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