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路恒掠上前的同时,依依抄在他前头,她知道,路恒这一去必将无幸,终于,蒙面人讪笑挥掌,摁在依依背部,这一掌,好不沉重。
身爱重伤的依依撞在路恒怀中,也就在同时,蒙面人如影随掌,又实实给了路恒一掌。
瞅着奄奄一息,唇色发白的依依长老,路恒纵有千言万语,只是说不得,他颤声道,“长老,你这是何苦呢”?
没有回答,依依自已也找不着回答,她只知道,前世,她对这位九天转世之人并无好感,她亲眼见证眼前人的前世对自已的二师姐与四师姐所作所为,她最痛恨的便是这类男子,可是,今日今时,她不知道心境怎会改易了,甘愿以身作挡,只为换下他一条Xing命。
路恒悲痛攻心,怒指蒙面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骂些什么,仿佛一切言辞都难以形容此时的心情。
蒙面人呵呵而笑,并未理会旁人的举动,他的一双目光落在秋水芒上,他细心把玩,爱不释手,仿佛除却秋水芒之外,便没有令他上心的物事。
巴雄瞬间疑惑了,他不知道这位恩公接下来会做什么事,毕竟,仙界同类相残的事,他见过不少,可是如眼前这般的迫害,他亦是首次见过。
蒙面人终于束了笑容,显得有些巅狂,他兴奋地道,“如今神器已在我手,六界之主指日可待矣”。他忽狠瞅向路恒,冷嘲道,“九天,亦不过尔尔。听闻,这六界的主人每一次皆是九天,呵呵,倒不尽然”。
巴雄奇道,“恩公,这是为何,历代相传,九天才是六界之主”。蒙面人弹芒而歌,朗笑道,“上一世,不就是个意外麽”。他的话,令巴雄陷入了茫然,的确,九天上一世的事,他很清楚,上一世,古枫为女子而逝,根本谈不上一统六界。
蒙面人执芒而前,双目中充斥着无尽的杀意。而路恒却浑然忘却身外,他不在乎自已是何时死,眼下,他最在乎在是,能治愈依依长老的伤。
面对路恒的坦然,蒙面人反而迟疑不前,冷冷地道,“亮出你的法器来,我虽甚是想杀你,却不愿对付一个不还手之人”。
路恒忽觉甚是好笑,他朗朗道,“我辈修炼只为强身健魄,维护修真公义。前辈好像完全相反,愣要逼人动手,好杀死对方,当真可笑”。他犹记得不久前在寒井中所听,那时,只道这位蒙面前辈果真如所言,为寻回秋水芒,免除六界浩劫,可是,人言可畏,竟当不得真,此时,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他才终于知道,原来修道心肠不是用嘴来说的。
他冷笑道,“前辈,想必你为夺秋水芒耗费不少精力吧,我等既是将死之人,何不坦言相告呢”。
蒙面人嘿嘿笑道,“我可是你说的”!
路恒点着头儿。蓦然间,蒙面人荡起秋水芒,芒气横斜而出,待光芒散尽,场上一个魔兵也无,皆化作断肢残骨零落一地。一声嚎叫,从厚厚一层尸肉底下翻出一个人来,却是巴雄,他满面血污,披头散发,一只右臂齐肩砍去,左手紧捂着创口,鲜血已凝固,他怒视蒙面人,爆喝道,“你为什么要杀人”?
这一声闷雷之音,震得四壁细小石块颤落,如晴天一记霹雳,震撼人心,这一问,亦是路恒心内所想。
蒙面人笑道,“路恒不是想知道我为何想杀人麽,呵呵,至于为什么,你还不清楚麽”?
巴雄怒道,“你是怕我等泄露你的身份,待散场后好斩草除根”!蒙面人大笑道,“脑子不笨”,倏地,他撩芒长掠,趋向南面洞门,将山口岩石划落,紧封住地底洞Xue入口。待这一切做完,他才揭下面巾。
这一眼,路恒固然茫然,而从依依与巴雄的颤声当中,他才知道,原来眼前位银须银发的老前辈竟然是鹤鸣山现任掌门的父亲汪无涯。
路恒心中许久的信仰之塔忽的坍塌,汪无涯这位修真传奇人物,曾经与桃源前任盟主柳惜柔共挫魔尊公孙叱,界封长阴山,换来六界多年的安宁,可是,路恒怎么也想象不到,尔如今,这位曾经的风云人物,竟然为了一柄神器变得如此丧心病狂。
路恒冷笑道,“呵呵,什么仙界,汪前辈享誉如此之人,尚且为夺秋水芒,不念上苍有好生之德,不顾仙道贵生,更何况我们这些无名之辈”!
汪无涯听出了他话中的意味,忽然,他勃然大怒,狠狠给了路恒一耳光,这一掌来得好不突然,好没来由。
汪无涯顶着一头苍桑的银发,惨然道,“我兄妹五人,如今独剩其二,我长子清风亦不幸早死,令我鹤发人送青发人。”他说时,潸然泪下,戚戚有声。
路恒甚是不解,在他心目中,这位曾经叱咤六界的风云人物,曾经被奉为传奇的大英雄应该是不会流泪的。可是,今儿,他知道自已的想法有多错,此时的汪无涯,亦如一个凡人一般,亦有七情六欲,亦有欢喜与悲痛。
汪无涯竖起秋水芒,冷冷而瞅,自言自语道,“秋水芒呀,秋水芒,我二弟与三弟皆命丧你家主人之手,不久,我便以你弑东方少妍,让她血债血偿,你道可好哇”。“哈哈哈”一阵狂笑,汪无涯笑道支气管发干,猛烈咳嗽几声。
巴雄记起往事,汪万发与汪剑通曾经确被秋水芒芒气所伤,被清风带至长阴山修养,终因回力乏天,就此命殒。只是,鹤鸣山这二位当家曾经确有不是,以至于柳惜柔亲自侦破疑案,锁定这两位当家与青城派前任掌教李阿。可是,这怎能怪得了东方少妍呢,她亦是奉命行事呀。
汪无涯又道,“我本有意传我衣钵与我那清风孩儿,不料他与邪灵魔尊大斗,两相命丧,这一遭,这一仇,来日必当厚报”。忽的,他怒目射向路恒,冷哼道,“好一个九天,我四弟汪处生是被你杀死于上青城山的路上吧”。
路恒茫然抬头,对于汪处生这人,他所知不多,只知这人甚是好色,听他如此说,想必前生折在已手。他凄然长笑道,“汪前辈,既然你四弟如此Yin恶不法,还亏你有脸道将此事”。
汪无涯又给了他一记耳光,“我四弟如何,自有我这作大哥的说教管束,何时抡到你这小辈指手划脚,说东道西。他的一条Xing命,今日得还,不还亦得还”,说时,他挑起芒尖,对准路恒额头,眼射厉芒,欲一剑透过。
依依忽然张臂挡住,“无涯前辈,路恒如今已是你孙子的结拜义弟,你杀他不得”。
汪无涯喃喃怔语,“天宇,天宇”,他忽然笑得甚是张狂,一连串的道,“你们想不到吧,天宇甚像他四叔处生,你们不知道是何缘故吧,嘿嘿,我就告诉你们这些将死之人,他自幼便由我调教,我将他四叔生前的一切行迹都讲于他听,你们道如何,他一听有个四叔是脂粉队里的英难,小小年纪,如何不羡,如何不爱。嘿嘿,其实,他是由我教大的”。
依依冷笑道,“无涯前辈,你好歹亦与我恩师曾经同患难过,没想处事却如此荒唐,汪处生生平行迹,甚是不光彩,你却拿来毒害你孙儿,你怀的是什么心思,天底下竟有你这等为人爷爷的”!
汪无涯笑得更欢,“嘿嘿,我四弟有什么不好,他为名门弟子,到头来落得个怎样下场,竟然被魔人杀死。我心不愤,我要我孙儿继承他四叔的意志,我看谁还敢为难他。”
他忽语向路恒,“九天,路恒是吧,你敢杀我孙子吗,他也好色,而且比起令叔有过之而无不及”。
路恒淡淡地道,“天宇是我大哥,我不会杀他”。
汪无涯一愣,随即笑得更响,“大哥,大哥,什么兄弟,都是狗屁,今儿,你大哥的爷爷要杀了你,还当他是大哥麽”。
路恒道,“你是你,他是他”。
汪无涯冷喝道,“好一个你是你,他是他。路恒,废话不多说,纳命来吧”,秋水芒顺势前递。
依依挥指一弹,刚触及芒身,一阵寒气裘至,将她撞退丈余。这一弹,芒身略偏,擦割掉路恒一缕发丝,也就在这一刹,忽闻琴音悠扬,满室咽咽似语。
众人皆是一愣,路恒听这琴音,竟然能吸收秋水芒寒气,不禁一惊,他努力搜寻着以乐器作为法器之人,忽地想到二哥燕珠子,难道是二哥相救于自已来了。
不时,他失望了,这琴音修为深厚,纵然是汪无涯都忌惮三分,可是,来人绝计不会是燕珠子。
汪无涯脸上变色,他瞥见巴雄,路恒,依依三人,忽地杀气大作,挥舞秋水芒,近身欲杀。与此同时,琴音更转低沉,抑扬顿挫,颤人心弦。秋水芒寒气时淡时浓,竟欲脱汪无涯之手。
眼见三个必死不可之人势难被戳,汪无涯大汗淋漓,他暴喝道,“龙虎山的小辈,暗地里偷裘,算得什么英雄”。
忽听石室之中传来一个清丽的声音道,“无涯前辈,如今,秋水芒已在你手,还是快去吧,如若还想杀人灭口,好可谓贪多反失,此中利害得失想必你早已盘算过无数次,听后辈一句劝吧,速速离去,虽然你行踪已暴露,只要你躲避起来,谁也拿你无法,你照样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汪无涯冷笑道,“眼前这路恒便是我一大仇人,难道我就此放过吗”,那女子道,“我暂借路恒几日,来日便还,不知可否”。汪无涯听罢,长笑道,“好,咱们一言为定,希望你不失今言”。说时,他摇身一晃,秋水芒转捣,粉碎被封石门乱石,竟已离去。
良久,再不闻琴声,忽见碧长老与依依长老领着不少青羊观弟子赶至,大家叙些别话,接依依与路恒回去疗养,巴雄乘众人不注意之迹,早就溜之大吉。且撇下诸事不提,单言路恒知那抚琴主人有心相救,才编下那些话来,可是,自被迎救之后,却一直未见那抚琴主子现身,他便问依依长老。
依依道,“桃源五妹,你可听闻过吧”。路恒惊道,“五姝之中,四姝怡诗长老的法器便是琴”。
依依怫然道,“她不是桃源长老,多年前,她便退出五姝,如今已是龙虎山的大龙头”。路恒急切地道,“大龙头,龙虎山的大龙头不是辰天前辈麽,也就是我二哥的父亲”。
依依笑道,在路恒眼中,这一笑甚是不易,仿佛自与她相见的那刻起,这才是她首次生笑,她道,“不论怎样说,怡诗四师姐曾经亦在桃源五姝呆过,学过不少桃源法术,更何况,她又是龙虎山掌门辰天之妹,这龙虎山一脉法术她亦是精通。有这仙界两大派修为齐聚一身,你道她哥哥还是她的对手嘛”。
路恒听她一席话,始知龙虎山名在辰天之手,其实权却在怡诗之掌,被困无底洞Xue,能得这位龙虎山的大龙头相救,他感到无比荣幸,如若依依告诉他前世与怡诗曾有过一番情感纠葛,那又会作何感想呢,可是,依依偏偏没告诉,也许,她还纠结着往日的某些事吧,她还固执地认为若兰二师姐的不幸皆由怡诗的过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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