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是到溪水的中央水流就愈是湍急,不过我取了帕子也就定心了,稳住神志往前游,一直到岸边迈腿上岸时我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双腿几近麻木,根本抬不起来,我试了好几次,都是无功而返,在水里泡久了连手上的皮肤都开始发皱。
岸边青苔湿滑,我脱下的衣裳就堆在不远处的一棵垂柳下,看似触手可得,实则遥不可及。
我使劲提了腿上岸,勉勉强强站定,身上只着了一件湿透的内衫,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幸好帕子还捏在手心没被水冲走。我往前挪几步,踩着绿油油的青苔没有前进反而后退了不少,脚底打了个不大不小的滑——
“啊啊啊——”我往后一仰,挥舞着手臂企图保持平衡,可惜已然来不及,一瞬间后脑勺就迎着溪水猛地栽了下去。
我毫无防备地狂饮了几大口溪水,撑得我眼冒金星,愈发不知所以,眼前一片昏黑裹挟着急急涌来的溪流将我的思绪冲刷地荡然无存,只有手心里那抹纤柔提醒着我,我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大约是求生的本能,我开始扑棱,凫水的本领本就没学到家,自然心有不安,而此时更甚,我几乎是随波逐流,没有剩余的一丝气力来刨水。
难不成……难不成,我陈缘今日竟要命丧于此!?
我内心悲恸至极,古来胸怀大义之人皆不怕死,可我陈缘庸人一枚,最怕死了,这辈子我是否造了太多的孽,以至于老天让我早夭于此?!那么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我真的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和沐臻做了对假意的夫妻欺瞒众人,可我也是为了陈家,并不是什么不正经的理由。
可天要亡我,却是天意。
我还是抑制不住汹涌而来的昏沉,由着清浅的溪水包裹周身,指尖所触,皆是一片可怕的虚无,原来世人所说的死去,不过是这样的感觉。
……
似乎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我成了一只披头散发的水鬼,蹬着一双碧油油的眼,全身湿哒哒不住地往下淌水,皮肤发白肿胀褶皱地厉害,双目涣散,逮着过往不慎落水的路人就不放。
我揪着那人的衣领,掰过那人的脖子张嘴就咬……突然我猛烈地咳嗽起来,仿佛五脏六腑都在颤动着抖出一股股水,我难受得缩起脖子,鼻腔里的刺痛将我一下拉回了现实。
“咳咳……”我自腹中呛出许多水,一股脑儿全都喷在伏在我上方的男人身上。
“你怎么样了?陈缘”
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叫我,是沐臻的声音,原来他也死了么?
那这也太巧了,我都成鬼了居然还与他在一起,看来阳世一遭我们做不了夫妻,阴间一趟还能做一对鸳鸯,唉……就算我死了他也不会放过我。我介入了他与顾青岚,又害得渠苏失意,这厢还将他老情人顾青怀的帕子丢水里了,他不忌恨我才怪呢。
我冲他打开我攥紧的拳头,咳嗽几声冲他温和一笑:“咳咳……我帮你寻回来了,你别生气。”可我一望掌心的帕子皱巴巴地蜷成一坨,就有些愧疚,“我知道你很在意,是我不对。”
阴间的风吹来的确冷飕飕,沐臻的脸有些泛青,全身狼狈地滴着水线,森冷的眸色仍是纯正得不带一丝杂质的黑色,原来他做鬼的样子也不咋地,像只……落汤鸡!我掩嘴暗暗笑了笑。
“你居然还有胆笑?”他皱眉,“你知不知道刚才如果不是本王救了你,你现在已经死了!?”
“……”我默了默,将帕子递近几分,“我替你拾这个去了!”
他忽然自鼻尖冷哼一声道:“……就为了这个?”
我朝他诚恳地点点头:“我帮你捡回帕子,算是给你赔不是。”
他凝视我许久,原本锁起的眉缓缓放平:“陈缘,你就是个傻子。”
什么?傻子?我撅嘴表示不满,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夜色微茫,我往鬼门关走了一遭心有余悸,一边咳嗽一边问他:“沐臻,我其实挺好奇的,你今日与顾青岚在这林子里到底做了些什么……嗯……我只是随便问问。”
我装作四处张望看风景,实则留意他的脸色,只要有一丝不对劲我就尽快闪人。
只见他顿了顿,神色不祥,挑眉道:“你还没告诉本王你与洛寻央一起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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