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的那封信,字字句句苦口婆心,希望沐臻待我好,希望整个王府的人都待我好,想做外公的心情溢于言表深入内心,字里行间看得我既心酸又好笑,心酸的是他说的似乎都与我的遭遇相反,好笑的是他的字实在太抽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副山水画。
是以我看信之时,时而捂脸,时而扶额,时而笑,时而怒,像极了戏台子上表情丰富的丑角,一张脸抽得快要瘫痪。
我爹其人,人如其字,字如丹青,时而抽风时而正经。
这一回他就正儿八经地提出希望我回去看看他的要求,但有一个前提,必须是沐臻带着我回去他才放心。
原来一月前他的确得了一次伤风,还险些得了痨病,家中茶庄的生意差点撒手不管了,但后来被一位有名的郎中瞧出不过是普通的痰饮之症后,喝了些泻火的药便消停了不少。
看完信后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只是青州是一定要回去了。
“我自然是想回去的。”我有些黯然神伤,这么久没见到我爹还有九姨娘与明允,说不想念那都是假的,“我想喝和多宝一起回去看看我爹。”
他点点头问我:“你打算何时动身?今日?明日?”
今日似乎有些太过仓促了,我都还没与多宝解释清楚,因此我答道:“明日吧,今日实在有些仓促。”
沐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其实他也挺好说话的,我心满意足转身收拾了自个儿的东西迈步往门外走去,迎面便遇上了步过来身着一袭红衣的渠苏,一张巴掌大的精致脸蛋描着温婉的淡妆,水色的眸子里满是潋滟的波光,手里托着一只木托盘,上面放了两只绣工精巧的香囊。
“姐姐!”她见了我很是开心,“前两日怎的都没见到姐姐!?”
我对她怀里那两只香囊很是感兴趣:“我前几日有事出去了……你这香囊好漂亮!是哪里订做的么?”
她笑着摇摇头:“是渠苏闲来无事自己做的,正打算给王爷送去。”
自己做的?还是闲来无事做的?渠苏可真是心灵手巧的女子。我就不爱绣花与针线活,闲着无事的时候,我喜欢嗑瓜子与人扯淡,或者上街去茶馆听段说书。
不过既然她是给沐臻送去的,那就是说就没有我的份了?
我很不受用,吸了吸鼻子对她道:“沐臻在里头,你进去吧,再会。”
我说完便走出了院子,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可惜没能够成功带走云彩,倒是带了一肚子的疑问……好想知道他们在里头都聊了些啥。
我知道有时候自己是没出息了点好奇了点,但我发誓,从没有威胁或是伤害过任何一个人……除了那次在宫中偷听把自己的腿弄伤以外。
总之一句话,我潇洒不起来。
四下的小婢子都散开做事,个个勤勤恳恳的,没有人留意到我这个不起眼的王妃。我贴在一棵蓬松的龙爪槐后对着面前的窗户纸戳啊戳……戏折子里头都是这么演的,先是蘸点口水,然后轻轻一戳,这层弱不禁风的窗户纸便破了。
但是,今日无论我怎么戳,如何戳,这层可怕的窗户纸都不破,坚固地守护着主人的私隐,我这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层纸,而是……一层牢不可破的窗纱。
我很是丧气,只能越过朦胧的窗纱望见屋内两个朦胧的人影,做着朦胧的动作说着朦胧的话,一切都是如此朦胧……让我的心也跟着狠狠地朦胧了不少。
我懊丧地看着他俩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大约是……沐臻他明日便要陪我上路,安抚一下小妾罢了,何况多日不见,定是如隔许多秋,二人叙叙旧也是正常,渠苏送个香囊以示思君之情完全合乎情理。
我摇摇头叹了一声,觉得没什么不妥,但又觉得有些别扭,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只好孤零零一人挪回了素苑,一进院门便闻见一阵大饼的芝麻香气,我步到屋内放下小包裹,就见多宝端着一大碟大饼从厨房走了出来,见了我一双眯眼徒然睁大:“小姐!你归来啦!!”
多宝平地一声吼,吼得我不由得缩了缩。
“莫激动莫激动……”我还没来得及安抚她,便被一个粗犷的熊抱噎了回去。
顿时感觉到身板被一股强大的芝麻味儿包围,多宝碟子没拿稳,还撒了我一脸的芝麻粒儿,我撑着身后的桌子,勉勉强强支撑起多宝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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