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宾客陆陆续续地走进了雅间,不到片刻尽数入座,放眼望去,每一个雅间里头竟都坐着人,这些人一定不是财大气粗就是权势滔天,随便拎出来一个我都惹不起,还是别异想天开地也去要一间雅间了。
我游荡在长廊上,有种莫名的伤感,进了楼还居然还没有座位,花了五百两来这里头观望了一下,这样做真的值得吗?正想着,忽然台子那一端通明的烛火尽数熄灭,整个二楼的喧哗也跟着平息了不少,估计这这场子是要开始了。
顿时廊上黑了许多,这一路上台阶众多,有时地面上还雕着浮雕,我摸索了一阵,还是打算停在原地以防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绊着。
往台上一瞧,台中央不知何时又燃上不少的烛火,一阵清幽的笛声自幕后悠悠扬扬地飘荡而出,惹得人心尖儿上莫名一凉,我当真是一个不大会欣赏音乐之人,这笛子我听着不知怎的总有给人一种凄凉之感,惹得我不由得就想要掏些碎银出来。
但我终究还是止住了掏银子的冲动。
笛子吹了一会儿,便传来编钟与古琴还有扬琴箜篌的交织声,回响在整座风越楼之中,显得无比空灵,楼内的设计皆被设定成易传音的形态,坐落在偏上方的雅间视线良好,回音清亮。
台上忽然五光四起,出来两队袅娜的舞女,左扭扭右转转跳了一支我一点儿也看不懂的舞便退下了,这舞也挺普通的,花色衣裳大长袖荡来荡去地看得人心里直发慌,可我想不通为何这舞跳完了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人鼓掌捧场。
于是我也随大流鼓了一会儿掌,接着那群舞女便散开去,层层水袖荡漾,一个天青色的人影逐渐显露,那名女子低垂着头,手中一架材质上乘的古琴,蒙着一块洁白的面纱,眉心贴着一小块金箔,远远一看身姿娉婷袅娜,宛若绝尘的九天玄女。
“秦姑娘出场了……”观者中发出一阵骚动,接着骚动越来越大,随即又立即安静下来,整座楼内静的只听得见台上那一抹动人的琴音,上一回听顾青岚弹琴,本以为那便是天籁,如今一听这女子的琴技,方为之一叹,连我这个不懂音律的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密密如织的琴音如涧边淌过的清凌凌溪水,又如拂过人脸颊醉人的暖风,我倚在一根廊柱上从头听到尾,大气也不敢出,屏着呼吸听完后差点歪在了地上。
她的琴音仿佛是有魔力一般,居然能蛊惑人们的心智,一曲毕后,在场所有的人似乎都是一脸的沉醉,全场静默了许久,才发出阵阵掌声,我被掌声拉回现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是贴着廊柱一屁股滑坐在了地毯上。
这秦胖……秦月半姑娘真是有能耐啊。
这雅间里基本上都是男人,定都是为她而来,有好美色之徒,定也有精通音律之人,沐臻他会不会也在这里头呢,我环顾了一圈,终究还是放弃了,这里光线实在太昏暗,没有烛火,走起路来都是艰难。
一支支曲子缓缓流淌,曲目之间偶有间歇的停顿,或是配上别的乐器合奏一曲,更是宛若仙乐,令人叹服,一直到数支曲子尽数演奏完毕,整个二楼才渐渐亮起烛火来,我眯着眼,还在回味方才的乐声。
“如听仙乐耳暂明……大约不过如此了。”一些宾客已陆陆续续从雅间步出,赞美之声不绝于耳,看起来更多的都像是一些文人雅士,喜好音律之辈。
那个秦月半姑娘脸上一直蒙着一块白纱,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那眼神甚是眼熟似乎是在哪儿看过一般,可再看她一身着装却又觉得陌生得很,她娉婷步来,冲着雅间里的客人微微鞠了一躬。
虽蒙着面纱,但仍看得出是姿容胜雪,左眼眼角下有一颗泪痣,更添几分我见犹怜之感,一定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美女,但又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我悻悻得打算往回走,可沐臻的马车还停在风越楼外头,就说明沐臻一定在这里头。此时雅间中的人开始大肆散去,我在人群中不断地搜索寻找,可是人太多,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沐臻的身影,且说不定他是在一楼还是在三楼四楼,我这下便犯了难,不知从何处着手。
慌乱间被人绊了一跤,许多裹着锦缎的靴子擦过我的身侧,脑中忽然莫名一阵极致的晕厥铺天盖地而来,我扶着额角,发觉手中那盏鲛人泪却骨碌碌滚出去好远,被人一踢滚到了楼梯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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