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多年情分?
我仔细回想一遭,沐臻可只和我说过他与她不过是相识,何时就提到多年的情分上了?
“你与沐……王爷是多年的情分?”
顾青怀低着头,仿佛方才只是一时说漏了嘴,神色有些慌乱:“不……青怀的意思只是希望娘娘不要怪罪宣儿。”
而我只好怀揣着纷乱的思绪一路走着,全然没有顾忌其他。
“王爷与青怀的确是多年的情分,小妹青岚也是因此而得以见到王爷,青岚从小便喜欢王爷,我这个做长姐的全都看在眼里。”她说得有根有据的,丝毫不与沐臻的说法差多少,“王爷素日爱听琴,青怀琴技浅薄,勉强能入眼,日日谈琴,算是琴中知己。”
日日谈情?
我我我还日日说爱呢!!
沐臻他居然只捡好的与我说……真是骗子!
我丢顾青怀一个人在原地,一口气跑回了西厢,我倚在门幢旁喘了几口气,放下手中的东西,多宝还在陪九姨娘没有回来,房内虽点了灯却有些昏暗,沐臻正埋首与高高摞起的文案公文间,执善琏湖笔刷刷地写着字。
连我进门他都没有发觉,他可真是专心,书案上的那盏灯烛火都快燃尽了,也忘了添新,不过看那些文书的数量,的确有些骇人了,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居然还有从京城送来给他处理的文书?
走着走着,不慎碰到屏风发出一阵杂音,他这才发现了我,放下了湖笔对我道:“回来了?桌上有饭菜,方才我叫人热过了。”
一句“回来了”仿佛如此自然,差点害我不记得昨晚我在九姨娘那儿睡觉的事了。沐臻他总有一种令人莫名安心的感觉,让我方才憋在心里的话一下没了踪影。
他说完话又开始专注手头中的事,桌上放着几道精致可口的菜肴,以及一碗不多不少的米饭,还有些暖暖的,我捧起手里的碗,有些没了主意。
难道他不怪我昨日一声不解释就跑走的事?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乎?
我一边吃着饭菜,一边正觉得奇怪,吃饭时想别的事就很容易分心,一旦分了心,对于我这种人来说,便是……
我捂着嘴苦不堪言,吃个饭居然都能咬到舌头,这真是太令我伤感了,我撇着眉毛,将头偏到一边尽量不被沐臻发现,幸好他正在处理文书,不然我极有可能再次被认定成“笨”。
其实我真的不笨,有时我只是凑巧不走运罢了,再加上他对我的威逼利诱,我不笨也成了笨,这实在是让我苦不堪言,况且前几日他还欺负得我这么狠,我根本就是被逼无奈。
我香了几口饭将血和着饭粒咽了下去,舌侧传来隐隐的疼痛,书桌旁的人墨眸微沉,将湖笔一搁,敛声道:“今晚留下吧。”
我嚼了一根蔬菜,不免有些狐疑,他这是在求我?
不,我心中立刻就否定了,他怎么可能求我,从来都是别人有求于他,他怎么可能拉下脸来央求别人呢?这种事是有违天理的。
那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我……我枕头还有被褥都在九姨娘那儿……”我胡乱找了些说辞,不料却被他飞来的一个眼神生生打断并噎了回去。
“无妨,这儿有现成的。”他慢条斯理,又提起一只狼毫,往桌前一张洒金宣上挥舞了几笔,一气呵成,动作行云流水,一如他对我说话的口气,是如此不容得他人拒绝。
是夜,夜凉如水,入秋的青州夜晚有种凄清的凉意,透过人们的衣衫直入心底,我蜷缩在这张我睡了十五年的床上,看着那个在鹅黄色光晕之下执笔处理文书的人影,莫名觉得安心。
他总有种能让人安心的能力,能让人抛却一切念头就此安然入眠的能力,我应当相信他的不是吗?
不知为何,顾青岚的话,听起来竟如此刺耳。
迷迷糊糊在西厢过了一晚,也不知道沐臻是何时入睡的,总之我是早早就睡了,逛了一天很是疲惫,手脚疲惫,眼睛疲惫,心神更是疲惫。
第二日早起便见到沐臻熟睡的侧颜,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如玉容颜美好地不可方物,我醒的早,不免不小心触到他的衣角,没一会儿他竟幽幽转醒,看着我的眼问我:“醒了?”
他怎的如此浅眠?或许他向来便如此,有时我早晨醒来便已不见他在侧,他醒的早,也容易醒……他的习惯我竟如今才发觉,是不是太晚,抑或是我太过迟钝了?
或许是吧,那么他呢?是否知晓我的习惯?
我喜欢在睡前想事情,喜欢在心里腹诽,喜欢简单的东西,喜欢蓝色与白色,不喜欢金银珠宝,不喜欢达官显贵,只求安然自得。
而他呢,虽然从来就不知道我心中的想法,但却时时刻刻都在包容我,那偌大的景王府,他也没有强逼我去掌管,当家主母的位置一直都闲置着,也不曾许我荣华给我富贵,他给了我什么,只有我自己知道。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笃笃笃笃”的敲门声,这个时辰还算是很早,怎么会有人来敲门呢?难不成也像是漱玉姑姑一样,清晨专门起早来查房的?
“谁在外头?”我问了一声,“这么早有什么事?”
门外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我是老爷身边的阿九,今日是吉时良日,老爷请小姐不要忘了。”
我爹身边的阿九?我还记得他是一个年龄还不满弱冠的英俊小厮,他今日可真早,这“吉时良日”也只有陈府里头的人才懂,指的便是我娘的忌日,因说出有些忌讳,便改了个喜庆的名字,说出口也方便些。
我爹对我娘惦记地紧,每年的今日必是好生准备祭品,命人恭敬地抬到墓地里去。可惜我却对我那未曾谋面的娘亲没有印象,我娘能将我爹这种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也应当算是女中豪杰了。
我答了他:“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马上便过去。”一边就要床内侧翻身下床。
“良时吉日?什么良时吉日?”沐臻问道,脸色有些疑惑。
我叹了一口气,他自然是不知道这个,就算是陈府中的小厮只怕也不知其中的原委。
“那是我娘的忌日。”我告诉他,“今日正好是我娘的忌日,我们好不容易回一趟青州,便赶上了我娘的忌日。”
他点点头表示知晓:“原来如此。”
我下了床穿戴一番,准备去我爹那儿,随手拿出那支昨日买的玉簪子,握在手中通体发光,可惜这簪究竟不是我娘的,再如何相像如何精美,也并非真的玉簪。
“且慢,我也去。”床畔传来他温淡的声音,只见他已穿了衣束好冠,正休整着袖口的花纹。
他也去?这个似乎不关他的事吧?不过论道理来说,我娘与他还是有些关系的,他是我的夫君,去参拜我娘一番也是无可非议。
秋高气爽,秋阳当头,田间鲜见盎然的绿意,只见抽穗的稻子,我骑在马上一颠一颠的,连前方望着我爹的视野都有些模糊不清,我爹出行喜欢骑马,而我则喜欢坐马车,原因便是我不会骑马。
而且那马定要由一名小厮牵着我才敢骑,不然我定会被胯下那匹不长进的马给甩出几丈外嗷嗷叫疼的。
沐臻骑着马跟在后头,对于这个女婿的主动,我爹很是乐意,只是这乐意很快便被我娘所带来的沉痛怀念所冲淡,我爹便变得有些伤感起来,连话也没有像前几日一样的多了。
一路摇摇晃晃,将我瞌睡虫都晃了出来,只好趴在马脖子上打了个盹儿,这一觉睡得我很舒心但也有些奇怪,我记得昨晚我早早便睡下了,怎的今日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呢?
揉揉额头睁开眼,就连呼吸都变得闷闷的不是很顺畅了,我趴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有些迷糊,身下的软似乎不像马脖子上长长的鬃毛,而是……我张嘴呼唤了一声,嘴里居然被塞入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明明睁开了眼,入目却是一片难辩是非的黑暗。
我突然便有些慌张,这这……这里怎么会是一片黑暗呢?难道,我失明了?
不会吧?!这种好事儿居然都能让我撞上,几率实在有些大啊。
我掐了自己一把,实实在在有些尖酸的疼,张嘴意欲“嗷呜”一声,可嘴中的异物却散发着一股子恶心**的气息,顺着我的舌尖,一路弥漫到我的喉头,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居然是一块破抹布!
啊啊啊是谁把破抹布塞老娘嘴里的!?我伸手要去扯,可不动不要紧,一动便发觉手脚皆被粗麻绳捆绑,以一个僵硬的姿态倾斜在一处柔软之上。
手脚被绑,口不能言,四肢僵硬……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由分说,我先是一阵乱动,大肆挣脱这些东西的束缚,也不管有用无用,只是不论我如何刁钻地想要挣脱,这麻绳仿佛有魔力一般紧紧箍住我的手脚不放,就算耗尽气力,也只是徒劳无功,只有口中酸臭的**味时刻提醒着我,我还活着。
我浸渍在黑暗中,突然觉得很是无力,这……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在我打盹儿的这段时间里头,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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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