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哄人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苏挽卿早就坐不住了，洗了澡梳了妆。把整个衣柜里的衣裳都翻了出来一件一件往身上试，红裳太艳，白衣太素，挑了半天的衣裙。

红玉在旁边忍不住笑：“王妃您这也太隆重了。”

“你不懂。”

苏挽卿挑了一件鹅黄的广袖长裙，今晚月色薄凉，正好衬得柔和却又清新雅致。

她颇为满意地撩着裙摆：“就它了！”

“王爷若是不肯见您怎么办啊？”红玉一想着傍晚时王爷那结霜一般的脸色，光是想着都觉得冷。

“不会。”苏挽卿捻了只玉簪子斜斜插进发髻中，若是慕宸不开门，她便自己进去又何妨。

进院子时，书房的灯亮着，窗上映了一个低头批案的身影。

听到苏挽卿的声音时，慕宸提着笔没有应声，吸满了墨汁的笔尖因为没有迟迟落笔，墨汁滴下，在纸上绽开一朵墨花。

即使他没应声，门还是开了，苏挽卿手里提着食盒：“我做了些点心，给你送来。”

“我不饿。”

慕宸低头继续看折子，却盯着纸上的墨花有些出神，一个字也不曾看进去。

苏挽卿却没有因为这句话而退回去，而是走进书房，顺带将门关上。食盒里都是她趁着晚膳时间跟着厨子现学的糕点，苏挽卿将糕点端过去。

“你尝尝嘛。”

“不用。”

慕宸余光看着那形状有些古怪的糕点，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果然是出自她之手。

“那我喂你。”

苏挽卿拿了糕点放在他的嘴边，慕宸没有张嘴的意思，她也不撤回手。

终于，慕宸转身看着她，疏离而冷漠。

“你若是有事要同我说便直接说吧。”

吃醋就吃醋，干嘛非得硬憋着！

苏挽卿心里诽谤，却又有些偷乐，竟觉得这般的慕宸有几分可爱。

“行吧。”

她将糕点放回食盒里，一垫脚做上了书案上，翘着腿，倾身看向慕宸。

“我是想同你解释白日里的事情。”

慕宸靠在椅子上沉默着，一张脸全罩在阴影之中，看不清神色。

“你误会了，我说那些都是诓柳妍的，我哪知道你正好听到。”苏挽卿语气真诚，“我对慕堇一点想法都没有。”

她一边说，一边注意着眼前人的反应。

见眼前人不回应，苏挽卿干脆长腿一伸，鹅黄色的裙摆在烛光下翻舞，随后便跨坐在了慕宸的腿上，凑上前去，近得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因为我心上只有你一人，所以对他毫无想法。”

红唇微启，她郑重地说出这句话，缠绵而深情。

是前世的亏欠，也是今世的抉择。

慕宸冷着脸抬手要将她推开，手却被苏挽卿一把抓住贴在胸前：“所以你要相信我，耳听为虚！”

指尖触及一片柔软，隔着数层的衣裳他也感受到了温度，触电般的酥麻感觉一下子传遍全身，慕宸一时间甚至忘了要抽脱开来。

就在苏挽卿觉得慕宸已经肯信她时，腰上一紧，她被提了起来放到一旁。

紫衣玉冠的他情绪没有一丝波澜，不生气也不恼怒，淡淡说了一句。

“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那你不生气了？”苏挽卿尤不放弃，试图找出他情绪上的破绽。

谁知后者拿起案上的书文就看了起来，没有再回话。

之后苏挽卿的软磨硬泡也尽是失效，根本哄不好这冰坨子似的人，只能暂且作罢。

出了院子的苏挽卿有些郁闷。

慕宸不是寻常人家的少年郎，他是庙堂之上谋动风云的朝臣，是手握一方的王侯。年纪也比苏挽卿大了八岁，生气了哪是那么容易就哄好的。

“看来得想个别的办法。”

苏挽卿手绕着青丝，绞尽脑汁。忽然她手一顿，心中浮现一个大胆的想法，唇角勾起一抹笑：“有了。”

而书房之内，慕宸提起笔，扫了一眼被墨渍弄脏的折子，心烦地又将折子合上。

目光落在案上放着那些奇形怪状的糕点，有的皱皱巴巴，有的连里面的馅都露出来了，他犹豫了一会儿，拿起一块慢慢吃了起来。

虽然卖相差，但是好在味道还算正常。

他就着茶，慢慢地吃着。

书房的灯，亮了一夜，窗上的倒影，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