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间,袁叶离没想到的情况出现了,当着袁甫阳的面,对方就敢扑上前来撒泼打人。
无论是在前世或者现在,都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这个区区庶女竟然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此处若是没有旁人,就冲这份胆量,她肯定要击节称叹。
容不得多想,袁叶离连连后退几步,有惊无险地躲过袁梦芙的袭击。
正在气恼在火头上的人不管不顾,追着她穷追猛打,誓有不把她扒皮抽筋不肯罢休之势。
丫鬟们在一旁虽然万分焦急,但是都不敢上前阻止。
在这里多年,个个都练得圆滑精明,谁都明白哪些人是惹不起的。
若是擅自阻拦,私底下指不准会受到袁梦芙何种厉害的惩罚呢!光是想想就令人遍体生寒。
“不肖女,住手。”袁甫阳太阳穴上青筋暴跳,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种场景。
听见这个声音,袁叶离顿时警醒,凤眼上挑,灵机一动,左避右闪地退到丫鬟冬雀的前面,对着负气斗狠的袁梦芙挑衅地一笑,随即换上惊恐万分的面孔。
步摇歪戴的袁梦芙恨不得立马把她剁成肉酱,头发凌乱不堪,慌忙间用右手扶着散乱的盘发却顺手摸到那根金步摇,随手一抽,阴笑着向袁叶离的脖颈刺过去。
看着刺过来的步摇金簪,她脸色愕然一顿,没想到,袁梦芙竟然要拿自己的性命。
老天爷给她重生的机会可不是白白送死的。
活着,多么不容易,没有人可以要她的命!无论是谁!
哪怕这世上有千万人要她死,她也会绝地反击。
袁叶离往左后方倒下,任由自己摔一跤,而她身后的人却来不及躲避。
那根金步摇的簪尖,直刺向冬雀惊惧的脸,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地袁梦莹惊呼一声:“不要!”
“呲。”
皮肤被划破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神色都僵在这一刻,恨不得连呼吸都停止。
血液把地上的薄雪然成瑰丽的颜色。
袁梦芙看着手里染血的步摇簪尖,缓缓抬起头,对上一张鲜血淋漓的脸,吓得金簪脱手,立马清醒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再无半点狂妄姿态。
冬雀原本可爱讨喜的脸颊上划开一道血口,从眼角延伸到下颌,见之触目骇心。伤口处正在涓涓冒着血水,染红了脖颈处的白色兔毛。
“啊!”冬雀力竭声嘶地尖叫一声晕了过去,摔倒在雪地上。
清醒过来的袁梦芙咬牙切齿地剐了一眼,险险躲过倒在地上的袁叶离。
“父……亲,父亲,芙儿不是故意的,是袁叶离逼我的。”这次闯了祸了,她没有想到居然会失手,真是便宜了那个女人!
虽然刺伤了人,但到底冬雀只是个丫鬟,低贱卑微,算不得什么大不了得事情。
袁家府邸里家仆有四百多人,平时那些惹得她不痛快的丫鬟们,被拖下去杖责得只剩下半条性命,父亲都不会多管一句。
哪怕是今天她想要伤的是袁家嫡女,但只要母亲一会儿帮忙求情,事情自然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父亲十几位夫人,可是多年来最宠的还是她母亲。
“逆女!”袁甫阳再能隐忍,此刻也早被气得五脏生烟,眼里冒火。他堂堂正三品朝廷命官,岂能容人藐视。
看见袁梦芙尚且镇定的神情,袁叶离嘲讽一笑。
哪怕是这种情况,这个袁家三庶女也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犯下的最大错误在哪里。
在袁甫阳的眼里,一个小小的丫鬟算什么,就算被刺伤的人换成了自己,这个所谓的父亲都不会太在乎,更不会怒到至极。
这世上有些人,把面子看得比天大,甚至比性命更重要。把女人看得卑微低下,决绝容不得有人忤逆。
而,她们的父亲袁甫阳,就是这种人。
秋鸢连忙扶起自家小姐,刚刚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她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此时,才悠悠回神,忧心地问道:“大小姐,没事吧?”
“无碍,去找男丁把冬雀抬下去,再请个大夫好好医治。”袁叶离眯了眯上挑的凤眼,看了一眼晕倒在地上无人问津的冬雀,淡淡的吩咐。
血口深可见骨,哪怕是请了大夫医治,也免不了会留下一道骇人的疤痕。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容貌是除了性命之外最重要的东西了。
而对于这个丫鬟来说,毁容未必是祸不是福,没了吸引人的相貌,日后就不会有家仆与之暗通款曲,这种结局比上浸猪笼强上百倍。
冬雀到底是她听雨轩的丫鬟,她还是做不到残忍不到赶尽杀绝的地步。
虽然这个丫鬟半柱香以前,还狠毒地要骗她穿上缝满了蚂蟥的袄裙。
袁叶离乖巧地走过去帮袁甫阳顺着气,看见他猪肝色的脸,好不痛快。
这些年来,她的娘亲应该被这个男人遗忘到犄角旮旯了吧?
不知道这府邸几百人有几个是记得袁家还有一位正室夫人的。
她的娘亲谢箐被袁甫阳冷落以后,不愿意参与到袁家的明争暗斗里来,寻了个偏僻的园子居住,每日礼佛抄经,青灯木鱼为伴。
然而,多年以来,袁甫阳居然都没去看过一眼,是何其的绝情啊!
谢箐乃是前任宰相之女,年轻时生得沉鱼落雁之姿,冠盖渝京,画得一手妙极的丹青,当之无愧的“第一才女”。
上门提亲者犹如过江之鲫,最后却选了当时才官至从五品的袁甫阳,哪里想到如今,竟然落得这般凄凉。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这些年来,袁甫阳的妾室一个接着一个的进府,本来风平浪静的袁府暗地里被搅出轩然骇浪,争宠、争权、争嫡子嫡女的身份!
十四个姨娘中,最得意的莫过于袁梦芙的亲母四姨娘陶月兰,地位不减反升。
陶月兰初进府的时候仗着宠爱骄横跋扈,袁叶离年纪幼小,却深刻地记得娘亲急火攻心口吐鲜血的模样。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此时,荣府各位姨娘们消息灵通,大家应该都正赶往梅园。
陶月兰此刻肯定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吧,恨不得立刻生出一双翅膀飞过来。
袁叶离就是要陶月兰急,还要她更急,不知道待会儿赶到梅园之后见不着袁甫阳的面,那种脸会变成什么颜色!
内心冷笑一声,她扶着袁甫阳的胳膊,乖巧地说:“父亲方才气了一场,应注意身体,外面天寒地冻,恐受了风寒,先回正厅歇息吧。”
袁甫阳见嫡女如此懂事得体,欣慰地点了点头。
袁梦芙口吐俚语滋事打骂,无半点教养可谈,简直没把自己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袁叶离虽然一月多未来请早安,毕竟事先征得他亲口同意,现在又如此体贴。
两个女儿放在一起比较,他对袁梦芙更为不满了!逆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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