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粉墨登场

穆佳云一愣，心头大为愤怒。

吴翰森轻笑一声，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蜗，在穆佳云发怒之前退开。

“明天下午两点，天春园，我会去看我最喜欢的《霸王别姬》。”言毕，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穆佳云盯着他的背影，心头恨得要命。

军阀，土匪，人渣......

她穆佳云再不济也没沦落到做戏子的地步。

这一夜，穆佳云彻夜未眠。

天还没亮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前来的依旧是汪婶，“云小姐，夫人刚刚咳血了。”

穆佳云披着衣服就急匆匆的前往母亲的房间，一进门便瞧见趴在床边奄奄一息还在咳嗽的母亲。

“娘。”穆佳云冲上去扶住白苏雪。

白苏雪抬眸对着穆佳云一笑，“云云你......”一开口就咳个不停，看的穆佳云心都碎了。

“娘您别说话，喝口水。”她端起汪婶递过来的水为白苏雪喝。

白苏雪喝了几口热水这才好一点，“这么早你怎么过来了？”

“娘，您病成这样我能不来吗？”穆佳云扶着白苏雪躺下，亲自给白苏雪检查后默默的收了医药箱。

“云云你别瞒我，我这病是不是没得救了？”白苏雪虚弱的问。

“娘，您说什么呢？您这是肺炎，只需要盘尼西林这种药就可以治好，我已经和一个朋友说好了，今天就去拿药。”

穆佳云笑着安慰母亲，戏子也好，被戏弄也罢，她的荣辱和母亲的健康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肺炎就是肺痨吗？这是要死人的病，还会传染，”白苏雪吓得脸都白了，她骤然想到什么似的，急忙推着穆佳云，“你走，你出去，不许进来。”

穆佳云按住白苏雪，“娘，您躺下别动，肺炎只是风寒引起的病，还没严重到肺痨，您别自己吓自己。”

“真的？”白苏雪盯着女儿问。

“真的，我保证，等我今天拿药回来，您几天就可以康复了。”穆佳云举手发誓。

白苏雪这才松了一口气，“云云，娘不是怕死，娘是怕去了后你独自一人在这个世界上会吃亏。”

穆佳云眼眶一热，泪水险些落下，“娘，您说什么呢？有我在您会常年百岁的。”

白苏雪意识到刚刚的话说得太重，吓着了小女儿，便抓住小女儿的手想要说话，却咳嗽的言不成句。

穆佳云看在眼底心如刀绞，将母亲安慰好了，早餐也没吃，在房里照顾母亲到中午，吃了中午饭出门。

目的地，天香园。

天香园是北平最有名的戏园子，稍微有点名气的名角几乎都在天香园，其中包括北平第一美人玉如烟。

穆佳云一点钟抵达天香园，踏进门便瞧见玉如烟迎面而来。

“穆佳小姐，我等候您多时了。”玉如烟温婉大方，彬彬有礼。

“等我？”穆佳云疑惑的看着玉如烟。

“少爷吩咐过，您这个时候会来，特别吩咐我伺候您。”玉如烟把穆佳云往戏院后台领。

“少爷？”穆佳云纳闷了？不是吴翰森让她来的吗？

玉如烟笑着说道：“穆佳小姐您还不知道吧？我曾经是吴总长屋里的人，以前就叫少爷，习惯了是怎么都改不了口。”

屋里的人？

穆佳云盯着玉如烟婀娜多姿的背影，暗忖：都说戏子处处留情，屋里的人可以解释为玉如烟和吴翰森睡过么？

“穆佳小姐您这边请。”玉如烟拨开落地纱幔，将穆佳云请进一间摆满各种表演用的服装道具房间。

穆佳云淡淡的扫了一眼，最后视线落在叠的整整齐齐摆放在梳妆台上的凤冠霞帔上。

吸引她的是凤冠霞上的稀有珍珠，在烛光的照耀下宛若明珠般耀眼。

玉如烟不动声色的将穆佳云的反应看在眼底，她伸手摸着霞帔上的丝绸，“这套衣服是我第一次出戏，少爷专门找人给我量身定做的。”

穆佳云瞧着面料还是崭新的，猜想必然是没怎么穿，“你今天要穿这个上戏吗？”

“不，这个是给穆佳小姐您准备的。”玉如烟笑着回答。

“给我？”穆佳云有些吃惊，“为什么？”

“因为我认为穆佳小姐穿这个一定好看，您请坐，我帮您上妆。”玉如烟指了指梳妆台前的座椅。

穆佳云依言坐下，对于京剧的妆容这些她是个外行，闭上眼睛任由玉如烟摆布。

玉如烟是吴翰森的人，玉如烟把她弄成什么样子，应该就是吴翰森希望看见的样子。

玉如烟一边给穆佳云上妆一边说道：“穆佳小姐您今天扮演的虞姬，妆容会浓一点。”

穆佳云礼貌的回应了一声。

其实她并不喜欢京剧，但是阿玛喜欢，阿玛最爱的戏是西厢记。

她小时候学过，学会了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上好了妆，换好衣裳，便听见外面有人说道：“如烟小姐，吴总长已经来了，杨老板也准备就绪，可以登场了吗？”

“班主，已经好了。”玉如烟对着门外回答。

然后对着穆佳云说道：“刚刚班主口中的杨老板就是天香园的名角，杨华，他往常和我一起唱戏，人不错的。”

“谢谢你。”穆佳云真心道谢。

一开始她因为玉如烟是戏子，再加上先前那句吴翰森屋里的人对玉如烟印象不好。

如今和玉如烟相处一会儿，她感觉其实玉如烟人很不错，温婉大方，为人亲和。

想来倘若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做这种卖唱供人取乐的工作呢？

穆佳云被人带到后台就看见和她一样上好妆的杨老板，两人是头一次见面，她上前对着杨老板颔首，“杨老板你好。”

杨华对穆佳云的身份并不知情，只知道海关总长指明要看她的戏，猜不出穆佳云的身份自然不敢得罪。

便客气气的回道：“你好。”

“我不会唱戏，等会还请你多担待。”穆佳云微微欠身，落落大方。

“班主已经吩咐过，让我配合穆佳小姐。”杨华客客气气的回答。

穆佳云这才松了一口气，真准备言谢之时，戏班主匆匆而来，低眉顺眼的在穆佳云面前颔首，“小姐，刚刚接到吴总长吩咐，请您一个人登台唱梅兰芳先生的《劝君王饮酒听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