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和陈森又一次陷入了冷战。
若是在从前,夏安铁定每日里悲春伤秋掉眼泪了,可她现在没空,脑袋里每天装的都是怎么继续经营自己的账号、怎么营销能让她的第一批货热销卖出一个月一万块的业绩。她的店铺也必须开起来了,店面怎么设计、衣服怎么定价、前期要做什么预热活动,以及销售开始做什么活动等等等等,一大把的事情都在她脑袋里挤着呢。
其实店面设计什么的,对于做IT的陈森来说算是小菜一碟,可是,夏安想起陈森恶狠狠的那句“别指望我帮你任何忙”,便放弃了找他的念头。后来,这个任何被熊梓迦接下了,让她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很快,夏安这批货的样衣到了,直接寄到了夏安家里。随之而来的还有红烧的电话。
“夏安,样衣收到了吧?”
“是的,谢谢你们。”
红烧嘿嘿一笑,“不客气,你先看看,有什么问题及时和我沟通,我们再改。”
“好。”夏安一心扑在她的样衣以上,接电话的时候只差把整个人都埋进去了,倒是没有想过为什么这次是红烧和她打电话沟通。
那边红烧打完电话,对着他家老板摇头,“何必呢!”
“做事去吧。”老板头也不抬地说。
红烧扁扁嘴,“咱们明年第一季度计划,你有什么高见啊?”
罗嘉楠头一抬,“计划要我来做?”
“……”红烧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哼哼,果然同人不同命……”
罗嘉楠笑,真想将文件夹拍到他的脸上去,这家伙现在越来越贱了,动不动就是一脸和夏安比宠爱的表情,不怼他几句他浑身不自在!
“怎么会是同人,你们明明一个女人一个男人,一个美丽一个……”他挑挑眉,“后面的我就不说了!”
红烧委屈的小眼神幽怨地看着他,“这个看脸的时代!我恨!”
“对了,夏安准备什么时候拍照,你打听清楚。”
红烧眼里的幽怨又深了几分,哼了一声后,扭着小肥腰走了,罗嘉楠不觉又好气又好笑。
夏安这次拍照没有在棚里,跟阿奇约的公园外景,是阿奇他们几个摄影公司在公园的拍摄基地,时间刚好在周末。
一大早,夏安就陷入了忙乱。
天刚刚擦亮,她就起来了,约的化妆师七点会到,她得在此之前把早餐准备好,搁锅里热着,方便楚楚待会儿起床就吃;拍照的衣服各款各色加起来得有几十件了,她已经全部熨平整,就等着装进箱子里,带去拍照。
陈森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客厅里放置着几个大纸箱,地板和沙发上堆满衣服,夏安蹲在地上,一件一件折,折好了再往箱子里放。
陈森眼里泛着红血丝,眼眶下青青的一团,这是他这周每晚熬到两三点才睡的结果,只因这段时间连续接了几个外活,日夜忙碌的缘故。
这段冷战的时间有点长,他堵着一口气不想搭理夏安,也埋怨夏安不理解他。他是为了谁在不断接外活赚钱?这么劳累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可她却似乎永远不懂得满足,如今是嫌弃他赚的够不上她的欲望了,自己也不安分地想要挣钱了。
钱这个东西!真TM不是东西!把好好的人儿都给逼得失了本色。
他心中有气,一脚踢开挡着他的路的大箱子。
夏安一心扑在她的衣服里,根本不知道陈森来了,突然这么大动静,着实吓了她一大跳,回头看见陈森青着一张脸,满脸憔悴地从她身边去了厨房。
她有些不忍,起身跟在他身后,想问问他是不是不舒服,“陈森,你……”
“我今天没空!”
刚说了三个字,就被他头也不回硬邦邦地给怼了回来。很好,还有力气冲着她发火,看来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至于憔悴,大概是打游戏打的吧!何况本就还在冷战,夏安觉得自己先低头已经很给他面子了,而且,她现在也忙着,一样没空!
她没再凑上去自讨没趣,转身回去鼓捣自己的事儿了。
陈森心里更是恼火,自冷战以来,她就不再主动跟他说话,今天开口大概是想求他带孩子吧?他瞧着她弄的那满地凌乱就知道她今天会很忙,他说过,他不会给她任何帮助,包括带楚楚,他不是嘴上说说的!唯一让他觉得心里稍安的是,夏安这一回没有罢工,他的衣食夏安仍然打理着,比如此刻,厨房里已经有热腾腾的早餐了。天气一天天转凉,早上起来有一碗热粥喝其实是十分惬意的事,如果夏安再像以前一样安分就好了,他再累也不怕……
在他盛着粥的时候,家里门铃响了,这时候有谁来?他凝神细听,听见夏安开门以及和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来的人是化妆师。
夏安把人迎进了卧室,楚楚还在睡着,她开始化妆,而陈森,吃完早餐后晃到房间门口偷偷瞟了一眼,里面化妆师正在夏安脸上涂涂抹抹比比划划。
还专门请人化妆?!这是要干嘛?他本能地,对夏安这个行为不太喜欢,冷着脸转身就离开了家。
夏安听见陈森开门出去的声音了,关门时那一声巨响对她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倒是把正在给她修眉的化妆师给吓得抖了一下,眉刀差点划破了她的皮。
“对……对不起,不好意思……”化妆师连连道歉。
“没事,你继续画吧。”夏安平静地道。
化妆师舒了口气,还好没出血……
今天楚楚要去学跳舞,九点开始,一般她会等楚楚睡到8点再叫她起床,然后八点半送她去舞蹈班,九点十分约了陶奇拍照,拍两个半小时后午休吃饭,她去接楚楚,再回到公园拍摄地,陶奇他们午饭也吃完了,可以继续工作。时间无缝安排,刚刚好,全程她都没想过要陈森参与,也没想过求助任何人。她一直以来就有这一样一股子韧劲,自己选择的路,再难也要一个人扛下去。
然而,楚楚今天却醒早了。在化妆师给她画眼线的时候,一声小小的“妈妈”从床上传来。
出于母亲的本能,她立即转头去看楚楚,而后便听化妆师“呀” 的一声,眼线画歪了。
楚楚却捂住眼睛嘻嘻哈哈地笑了,“妈妈的脸像妖怪一样!”
夏安一笑,只涂了粉底的脸,可不白得像妖怪吗?“楚楚再睡一会儿,等妈妈化好妆再给你穿衣服。”
“楚楚自己会穿!”楚楚小小的身体从被子里钻出来。她的衣服夏安早已经放在床头了,小家伙自己取了过来,慢吞吞折腾。
卧室里开了空调,温度并不低,夏安便不再管她,化妆师擦去了画花的眼线,继续给她化妆。
小家伙磨磨蹭蹭的,居然还真让她把衣服给穿上了,虽然十分不齐整,裤子还穿反了,小家伙却十分得意地跳下床蹦跶,“妈妈,楚楚可能干了!你看!”
夏安这回吸取教训了,端坐着一动不动,附和着称赞女儿,“我们家楚楚真的很棒!长大了!”
楚楚更开心了,蹦着往外走,“楚楚自己去嘘嘘!”
夏安微微一笑,随她去了。
化妆师也好不容易把夏安的眼妆完成了,正打算给她贴假睫毛,就听见外面传来瓷器掉落在地板的声音。
“楚楚!”夏安惊叫一声,也顾不得化妆了,直接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直奔而去。
化妆师手指上挑着一片假睫毛,有些不知所措……干了这么久化妆师,说实话,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楚楚在洗手间里,大概是准备自己涑口的,手里拿着牙刷,涑口杯掉在地上,衣服前襟全是水。
“妈妈……”楚楚一副做错了事的表情,怵怵地叫她。
“别动!”她先将女儿拎了出去,“没事,妈妈来收拾。”
楚楚还是一脸沮丧,“妈妈忙,楚楚想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夏安心中焦急,但对女儿还是十分温柔,将洗手间清理干净后,顶着一张化妆化了一半的脸,想要亲一亲女儿安抚她,却不料女儿把脸扭开了,“妈妈化妆了,不亲楚楚!”
夏安笑了,她都急糊涂了,忘记自己这一张大白脸了!这要和楚楚蹭蹭脸,那这妆可就得全部重来了!
“来,跟妈妈换衣服去!”她牵着楚楚去了卧室,看见化妆师手上还拿着假睫毛站在那, 心里怪不好意思的,忙道,“对不起啊,我们干脆停一停,等我把女儿收拾妥当吧!”
化妆师笑笑,“没关系,你先忙。”低头看看自己指尖已经涂了胶水的假睫毛,小心地放下。
夏安就这样顶着化了一半的妆迅速地给女儿换衣服、喂早餐,清理洗手间的地板,风风火火的样子,在各个房间穿梭都是用跑的。楚楚见妈妈这样,知道妈妈忙,懂事得一声不吭。
等夏安再一次坐回化妆台前时,已经快八点半了,只能对化妆师说,“拜托,得麻烦你快点了。”
“好,我尽量。”化妆师重新拿起眼睫毛。
终于,在一个忙乱的早上之后,夏安总算可以收拾收拾出门了。
“楚楚!咱们要快一点了!”夏安行走如风。楚楚的练功服、水壶、舞蹈鞋是都已经收拾好了的,她拎着包往后一甩,利落地背上,开始挪动客厅里那三只大箱子。
“妈妈,我好了!我给你帮忙。”楚楚帮着她来推箱子,小家伙人还没箱子大呢,蚂蚁搬家似的学着夏安的样子一点点挪,使出吃奶的劲了,憋得满脸通红,倒也被她挪动了一小点。
夏安已经挪到玄关了,回头看着女儿撅着小屁股一拱一拱地使劲儿,又觉好笑,“楚楚放那,妈妈自己来!”
“要不,我来帮你吧。”化妆师自己也提着个超大的工具箱,看不下去了。
“真不用!我先把这个箱子弄进电梯,来回三趟也就搬好了!”夏安弯着腰,吃力地把箱子挪出门。身后传来一声“噗通”,再传来一声“哎哟”,她吓得回头一看,只见楚楚用力过猛,摔倒在地,整个摔了个狗吃屎。
“楚楚!”她大喊。
化妆师手脚伶俐地把楚楚拉了起来,楚楚揉着红红的鼻头和下巴,嘻嘻地冲她笑,“妈妈,不疼,我真的不疼……”
明明眼睛里已经疼出了泪花,为了不给她添麻烦,小小年纪就知道逞强。
夏安看着,想起陈森那句“我不会给你帮任何忙,也不会帮你带楚楚”,心里难免涌起了酸意。
“妈妈,我真的不疼,你看,喵喵!”懂事的楚楚做鬼脸逗她笑。
夏安笑着,眼角却泛了潮。
电梯门骤然间开了,传来熊梓迦的声音,“哎哟,我来的正是时候啊!”
“干妈!”楚楚是最兴奋的一个,欢快地喊着,穿着小拖鞋从家里跑出来,直接扑进熊梓迦怀里。
熊梓迦将楚楚举起来,笑道,“见到干妈这么高兴啊?”
楚楚小鸡啄米似的用力点头,“干妈来了就可以帮妈妈搬箱子了,楚楚太小,搬不动。”说到自己天小的时候还是很沮丧的样子,恨不能一夜之间就长大,可以给妈妈帮很多忙。
熊梓迦大笑,“原来还是最爱妈妈,就想着把干妈当劳力使唤呢!”
楚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腼腆地把头埋进熊梓迦怀里,“楚楚也爱干妈。”
“好!那干妈肯定得听楚楚小领导的安排啊!来,楚楚自己穿鞋,我给妈妈搬箱子去!”熊梓迦把楚楚放在玄关处。
“好!”楚楚答得又脆又响。
和熊梓迦一起来的还有陶奇,在熊梓迦身后冲楚楚挤眉弄眼。
楚楚笑眯了眼,冲陶奇挥手,“短腿叔叔好。”
陶奇眼睛都瞪圆了,“短腿叔叔什么鬼?”
楚楚不懂事,也没记住陶奇的姓,只记得干妈总叫他短腿奇嘛。
陶奇认真地教她,“以后见了叔叔要记得叫我宇宙第一长腿帅叔叔,知道吗?”
熊梓迦回头霸气一瞪,“别教坏小孩的审美!”
楚楚就喜欢看这个叔叔和干妈互怼,捂嘴偷笑,心里开心极了,因为妈妈的难题终于解决了。
有了熊梓迦和陶奇的帮助,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而且,陶奇开了他摄影专门出外景用的大车来,将三个箱子妥妥地装进车里,毫无压力。
完事儿后熊梓迦还嗔怪她,“如果我们不来,你准备怎么装这些衣服?叫出租吗?这么大仨箱子,能装得下?人家司机不烦死你!”
夏安笑笑,她真是这么打算的,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不到最后挺不过去的关头,她也不会轻易开口。
把楚楚送进舞蹈室的时候,熊梓迦还自作主张地交代了,“楚楚,你乖乖跳舞,到时间干妈会来接你的。”
楚楚看了看妈妈。
熊梓迦便对夏安道,“你别小看拍照,也是个力气活!中午的时候你吃你的饭,休息一会儿,我带楚楚去吃她爱吃的!”
夏安眼中暖暖的湿意,微笑点头,“好。”
楚楚开心地进去了,边跑边喊,“干妈,我要吃炸鸡!”
炸鸡这种食物,是小孩们都爱吃偏偏又在家长严令禁止的食物单内,所以小孩总逮住任何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勒索。
熊梓迦也笑着答应了,楚楚还不忘偷偷看看妈妈的脸色,没见夏安脸上有阻止的意思才放了心。
到了拍摄地,夏安意外地发现,罗嘉楠和红烧也在。
见了她红烧乐颠颠地过来和她打招呼,“我们老板说,来观看你的秀场,看衣服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
秀场两个字说得夏安脸上一红,她这算什么秀场啊?这个词这辈子都跟她无缘了,她就想一个月能卖一万块的利润而已!
话是老板说的,老板却站得远远的。夏安身体微偏,略过红烧圆圆胖胖身体的遮挡,罗嘉楠才落入她的视线里,朝她微微一点头,不近不远,淡淡儒雅。
罗嘉楠这种人的气质是让人从喧闹街市瞬间跌入安静山林的凉谧,再雀跃闹腾的心境也在这一刻冷却下来,仿佛中间隔着脉脉泉涧,止步于此,无法上前跟他欢腾地打一声招呼,跟红烧截然相反。这俩人也是绝配。
于是夏安探身,轻轻摇了摇手,十分认真严肃地说了句,“你好。”同学之间,连“嗨”这样随意的招呼,都无法在他面前好好说。
“你好。”他亦然。
你看,就是这么一板一眼。
夏安开始换装,化妆师今天跟妆一天,忙着给她不断补妆。
第一波拍的是几款毛衣,拍完之后,罗嘉楠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样子,却不开口。
陶奇对他比较熟悉,以为是自己的拍摄有什么不妥之处,问,“怎么了?大BOSS,有意见请提啊!别憋着!”
夏安对罗嘉楠是信服的。因为他给她改过稿啊!改得一针见血啊!所以也马上过来听,“是衣服还有哪里不好吗?”
罗嘉楠便摸了摸下巴上剃得干干净净的胡茬道,“很好,已经很好了,只不过我还有两个小想法。”他指着夏安身上穿的毛衣,“这件高领毛衣我觉得是不是衣袖可以再长一点,你的设计,落肩,开叉,oversize,慵懒风,已经很好了,如果衣袖再长点会更符合你设计的初衷……”他思索,“我只是一个建议,你可以考虑下。还有那件低领的,衣领要不要再做大点?一字肩,露锁骨,当然,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但有些女生她就在找这种露锁骨的毛衣,好像要找到一件合适的还不是很容易。”
“……”夏安有些犹豫,她也不知道改了之后是不是效果更好,但是有一点是很明确的,再改再重拍照片,这些都要时间,那她开店的时间又要往后推了。
“这样吧。”罗嘉楠道,“你该做什么只管去做,不耽误你上新的进程,我这边最快的速度给你重新做样,然后最快的速度给你寄过来,你可以考虑是留做下一季用还是这季就改。很抱歉,我这个人有时候喜欢发散思维突发奇想,没给你带来困扰就好,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不好意思的人是夏安。
“不会,我还怕给你添麻烦……”罗嘉楠难得笑了笑,不想再客套下去,于是道,“去换下一套吧。”
“好。”夏安去换了大衣和鞋子回来,化妆师继续给她补妆,熊梓迦把自己的包给夏安,“拎着这个。”
夏安一看,爱马仕…… “这个……”
熊梓迦按住她的手,“配饰在时装硬照里很重要,听我的。”
正说着话,夏安手机响了,还是化妆师听见的,叫夏安。
“我先接个电话。”夏安把爱马仕先还给熊梓迦,去自己包里取了手机,一看,是楚楚的舞蹈老师打来的,她下意识的,心里一紧。
“您好,楚楚妈妈吗?楚楚头上流血了……不好意思……我们一时大意……楚楚跟别的小朋友发生争执……对……被那个小朋友给推了倒……磕到头……你能马上过来一下吗?”
夏安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完全无法思考了,踩着高跟鞋握着手机拔腿就跑,身后一串的人追着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楚楚!楚楚摔伤了!”夏安边跑边回答,一个不慎,高跟鞋一扭,差点摔倒。
她大概是跟高跟鞋犯冲了!上一次扭到的地方又开始痛,她将鞋一脱,拎着鞋子光着脚继续跑。
“别急!别急啊!我陪你一起去!你先别慌!”熊梓迦好不容易追上她,拉住她的胳膊。
两人眼皮底下出现夏安的平底鞋,一双男人的手拿着,“先穿鞋子。”
罗嘉楠……
罗嘉楠将鞋子放在夏安面前的地方,“穿鞋子,从这边出去,我先去开车。”
公园里的车都统一停在停车场,罗嘉楠是男人,比女人跑得快,当即率先往停车场跑了,熊梓迦则让陶奇和化妆师就在原地等,她和夏安去接了楚楚看看具体情况再说。
和熊梓迦夏安一起跑的还有红烧,拖着累赘的身体,气喘吁吁。当他们一起到达停车场路口的时候,罗嘉楠已经开着车在等他们了,一路疾驰。
路上又接了个电话,说打人的小孩家长已经先到,跟老师一起把楚楚送医院了。于是车又往医院开过去。
楚楚的额角磕了一道寸余的伤口,大半隐在头发里,露出来大约一厘米,血已经止住了,黏着头发,血糊糊的,看起来很是吓人。
对方家长一见他们就道歉,并表示已经挂号了,在排队等着看医生。
夏安心都碎了,搂着楚楚,眼泪开始啪嗒啪嗒掉,也没搭理人家。
对方家长便无奈地对罗嘉楠道,“楚楚爸爸,真是对不起,我们家孩子调皮,您放心,该承担的我们都会承担!孩子回去我们也会好好教育的。”
人家家长的话并没有毛病,尴尬的是夏安这群人。
罗嘉楠脸上微微发烫,僵着脸说了句,“我不是楚楚爸爸。”
对方这才叫一个尴尬,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真不好意思,我们想当然了……你看,这……对不起……”
虽然发生了小小误会,但人家及时道歉了;虽楚楚受了伤,但人家家长一点也不逃避责任;虽然气氛很难融洽,但也不能再对着人家撒泼打滚,所以,就这么僵着,一直到楚楚看完诊。
头上缝了针。血倒是清洗干净了,但是为了便于缝针,受伤处的头发也剔去了,现在敷着纱布还看不出来,以后纱布取了,爱美的楚楚看见自己缺了一块的头发不知会闹成哪样,而夏安还很担心的是,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从医院出来,夏安心里如同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再不复上午的欢腾。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带着楚楚早点回去休息。”熊梓迦见她已是全无心情,提议。
夏安刚要点头,就听楚楚说,“妈妈,干妈,我不痛了,没关系的。”
女儿这么懂事,更是让夏安心酸,摸着女儿的小脸,眼泪差点涌了出来。
“妈妈,别哭。”楚楚踮起脚尖去擦妈妈的眼睛,“楚楚真的不痛了,楚楚想吃好吃的,陪妈妈工作。”
思衡再三,最后还是回了公园。买了楚楚爱吃的东西,让她在小亭子里休息,熊梓迦陪着她玩,夏安补了妆,重新开始下午的拍照。
下午拍了大衣、裤子。
拍照的时候,罗嘉楠还是在一旁认真地看,一言不发,直到全部拍完,罗嘉楠才指着其中一件大衣道,“这件衣服我回去以后再做一版,改长点试试。”说完又指向另一件,“另外,这件H版型的,我在想可以考虑做件灯笼袖的,在简洁利落的大衣款型里增一版,温柔婉约气质的女孩会喜欢,嗯,我先做一版看看,你不急着上,咱们可以在下一季在上,毕竟冬季还长着呢。”
夏安今天可以说是身心疲惫,听了罗嘉楠的话点了点头,说“谢谢”的时候都有些有气无力了。
罗嘉楠便不再多说,“你今天辛苦了,收拾收拾回去休息吧。”原本明天还要拍一天的,夏安这样,他都不想提了。
夏安微微一笑,“我还好,大家都辛苦了。”说完对陶奇道,“明天还得辛苦你一天。”
陶奇咧嘴一笑,“我没事啊!”
那天,是熊梓迦和陶奇陪夏安一起回家的,仍旧把那三箱子衣服和楚楚又送了回去。
公园的暮色里,罗嘉楠和红烧,一胖一痩,一高一矮,一清雅一油腻,伫立遥送,迟迟不曾离开。
良久,红烧挠挠头,“老板,你自己去送呗。”
“上车吧!”罗嘉楠提步离开。
夏安一行几人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夏安打开门,里面灯光是亮的,便知道陈森在家。
进屋前,她看了眼楚楚头上的纱布,心里习惯性一紧。她有种预感,又得跟陈森吵架。她回头看了眼熊梓迦和陶奇,还真是担心陈森会不会当着他俩的面就给她没脸。
不管怎么样,家丑还是不想外扬的。
熊梓迦何其聪明?又对好友颇为了解,夏安这一踌躇,熊梓迦便知她在担心什么,可熊梓迦是谁?绝不会因为夏安这一眼就退却了,相反,她还想看看清楚,陈森到底是怎么对待夏安的,所以,干脆指挥着陶奇把箱子往里搬,还大声吆喝,“陈森!来客人了也不出来迎接一下?”
陈森是从书房里出来的,第一眼便见到了往家里挪箱子的熊梓迦和陶奇,这么大张旗鼓的,想不注意都难,第二眼才看到夏安和楚楚,以及楚楚头上的纱布,陈森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陈森?不欢迎我们来吗?”熊梓迦大大咧咧地在沙发上一坐。
夏安自从陈森的目光落在楚楚头上时就下意识有些紧张,不由自主揽紧了楚楚的肩膀,并不是怕陈森给她难堪,只是怕陈森当着她朋友的面给她难堪。
楚楚也是聪慧的,大约是看多了爸爸妈妈平时吵架,性情变得格外敏感的缘故,马上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纱布说,“爸爸,楚楚在舞蹈班被同学推倒的……”
陈森倒是没有当场爆发,只是皱着眉头走向楚楚,蹲下来问女儿,“痛不痛?”
楚楚懂事地摇摇头,“不痛了……”
陈森便牵着楚楚直接进了房间。
没有当场爆发,但是也响当当地给了夏安,连带着给了熊梓迦没脸。
熊梓迦一贯知道自己不得陈森待见,夏安无奈又无力地冲熊梓迦笑了笑,“谢谢你们,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熊梓迦看着夏安的样子,暗暗心疼,看了看书房陈森所在的地方,想说些什么,终究欲言又止,最后起身抱了抱夏安,在她耳边低语,“咱们俩谁跟谁?你还说谢字?总之记着,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在你身后!”
此话双关,需要她的时候不仅仅指在事业上,也包括在家庭里,但不需要的时候,她也不会多事。
熊梓迦手一挥,几分霸气地带着陶奇走了。
可怜陶奇,在夏安家里一句话都没能说上,屁颠屁颠地跟着熊梓迦进了电梯,费解地抓抓头发,“胖熊,这可真不是你的风格!”
“我什么风格?”熊梓迦按下电梯键,使力不小,似乎是把心里的憋闷都发泄在这一指里了。她的确是生气,气得连陶奇叫她胖熊都忘了反击。
陶奇看着她染着蔻丹用力按在电梯键上的手指,“我以为熊姐会挺身而出为朋友两肋插刀顺带插夏安老公两刀!谁知你怂得恨不得一刀插在电梯键上!电梯惹你了?”
熊梓迦冲他翻了个白眼,“你懂个毛线!”
陶奇一对虚心求教的小眼神儿,“我学摄影的,肯定不如你们学服装的懂毛线啊!”
“……”熊梓迦简直想再翻个白眼,“我可以为夏安冲锋陷阵,也可以为她保驾护航,唯独不能替她在感情里披挂上阵,至少在陈森还是她老公的时候不能。也许,如果,有一天她和陈森走到最后了,我会连本带利把所有的气都替夏安出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不会有那一天。”说完她叹了口气,“陈森是夏安最美好的梦啊,真希望梦永远是五彩斑斓的,不会醒来。”
陶奇眨了眨眼,上下打量她,“胖熊,话说你没隐婚吧?”
熊梓迦一个爆力敲在他头上,“我说了我是不婚族!不婚族懂吗?永远也不会结婚的!隐婚你个大头鬼!”
“那你说起婚姻来头头是道?比夏安这个结了婚的人还明白!”
熊梓迦眼里浮起淡淡忧伤,一闪而过,“正因为看得明白透彻,所以才不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陶奇啧了一声,“结婚怎么就万劫不复了?这天下的人最终不都是人人要结婚的吗?难道人家就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我看别人也都挺幸福的。”
熊梓迦冷笑,“幸福?你看到的幸福是什么?一个锅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就叫幸福?你又怎么知道别人幸福的光环下隐藏着什么?你又怎么了解别人幸福的过程中经历过什么?世界上所有的婚姻幸福都是打引号的,这就跟影视圈里炒人设一样的,大家在世人面前苦心经营着一种叫幸福的婚姻人设,上演着一出又一出幸福的戏码,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谁更幸福一点,不过是演技更高超一些。就连夏安,如果不是她打开家门走出来,你跟我也看不到她的不幸福。”
“你这话太绝对了吧?”陶奇不服,“不说别人,至少我爸跟我妈是幸福的!别人我不了解,我爸我妈我还不了解吗?”
电梯到底,门开,熊梓迦笑,摸摸他的头,“孩子,你还是太年轻,回去问问你妈,你爹在你还小时有没有跟大姑娘小媳妇有过作风传闻。”
“去去去!你才孩子呢!”陶奇挥开她的手。
熊梓迦走了出去,边走边笑,笑容里几许傲然,几许看透,“告诉你吧,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真正的幸福是自由!财务自由!思想自由!行为自由!”
陶奇大步跟上,“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就是幸福的?”
“是!没!错!”熊梓迦唇角上扬,自信而美丽。
陶奇却道,“我也没看到你幸福的表象下隐藏着什么。你这看似幸福的生活,又是怎样高超的演技撑起来的呢?你辉煌的背后那一面,从不展示给我看!哪怕我是你最好的……姐妹!”虽然每次用姐妹这个词来形容他俩的关系他有诸多不甘,但每次还是乖乖用了。
熊梓迦眼中阴郁一沉,再看向陶奇时,眼里依然是光芒万丈的自信。她捏着陶奇的脸颊摇了摇,“小傻瓜,你看不到我背后的一面,正是因为我没有演啊!我这个人,是表里如一真真实实透透彻彻地幸福着!小傻瓜——”
陶奇被熊梓迦拖长的声音给冷到了,夸张地打了个哆嗦。
熊梓迦哈哈大笑,松了手,陶奇顺势搂住了她肩膀,“哎,胖熊,最近有没有交新的男朋友?”
“没有!”熊梓迦啧啧两声,“我怎么觉得我挑男人的眼光越来越高了啊,左右没几个能看顺眼的!”
“那是因为你身边有我啊!”
“去去去!你够了啊!”熊梓迦再次大笑,笑声中她的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来电,笑声立止,推开了陶奇,走得远远地接听电话。
陶奇也没跟过去,只远远地看着她,她表情凝重神情不耐走来走去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她打完电话也不再朝他走过来,而是自己站在路边叫车,他走上前去伸手搂她,“又是哪个不顺眼的男人惹你生气了?”
这一回,熊梓迦却没跟他开玩笑,甩开他的手,硬邦邦的语气,“我有事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车已经来了。”熊梓迦一脸嫌他碍事的表情,推开他,自己上车走了。
陶奇看着渐渐汇入车流而不见的车尾,眉头紧皱。熊梓迦,你现在还敢说你的背后没有故事?你还敢说你是表里如一透透彻彻幸福的?
夜色渐浓,街灯在陶奇幽深的瞳海里闪闪烁烁。
夏安则在沙发里坐下来,整个人瘫软在那,一动也不想动。
又累又饿,可是家里一定没有晚饭吃。她设想了一下叫陈森做饭的后果,果断放弃这个想法,拿起手机叫外卖,今天实在是没力气做饭了。
等外卖的过程中,她眯上眼,竟然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很沉,外卖来按门铃都没听见,最后是楚楚把她摇醒的,她睁开眼恍恍惚惚的瞬间,一度不知是晨是昏,直到楚楚清脆的声音响起,“妈妈,吃饭了!”她才恍然,自己是叫了外卖的。
坐起,餐桌边外卖盒子都打开了,陈森坐在餐椅上,她只看见他的背,他低着头唏哩呼噜正吃着。
楚楚握住了她的手,牵她起来。
她起身,取了碗筷,先给楚楚盛了饭菜,自己刚坐下准备吃,就听啪的一声,陈森把筷子摔在餐桌上,饭粒四溅。
“这日子没法过了!”陈森道。
夏安不知道为什么日子没法过了,她现在又累又饿,没精力跟他吵,只低下头吃饭。外卖炒的菜,并不是那么好吃,可她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大周末地加班累个半死,没口热饭吃!也没干净衣服穿!孩子没人管!回来家里连个人都没有!夏安,你现在还记不记得自己妻子的身份?”
陈森一叠声的斥责扑面而来,夏安停了停,想起自己今早的确太忙,没来得及洗浴室里的衣服,原本想回他一句:妻子就是在家做饭洗衣服的吗?可她嚼着嘴里的饭粒,没有吭声,她现在要吃饭,没有另一张嘴来说话,她深刻地体会到,此刻也没有别的事情比她吃饭更重要。她其实有点比较喜欢自己这个转变,不再把目光盯在家里这方寸之地的是是非非上,好像天地都开阔了不少,你看,至少有一点是改变了的,从前一旦争执起来痛哭流涕的人一定是她,而现在,气急败坏的人是他。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陈森又怎能忍受她这样无视的沉默?
夏安没办法,反问他,“你现在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楚楚是你带着?”难道这不是热饭?难道他身上没穿衣服?
终于回应他了!陈森也更兴奋了,曲起指关节敲桌子,“这也能叫晚饭?夏安!我有老婆的人回家来还吃外卖,我娶老婆干什么?”
夏安听了冷笑,却不再生气了,这样的陈森,是她意料之中的,连和他辩论这个观点是对是错的必要都没有,伤人的话谁不会说啊?她吞下嘴里的菜,回他一句,“我嫁了老公的人,还要自己去拼搏买房子,我嫁老公干什么?”
陈森顿时脸都绿了,桌子一拍指着楚楚,“那楚楚呢?身为母亲,不能好好看顾孩子,生她干什么?你有没有一点点身为母亲的责任感?孩子头上这么大一道伤口,你不内疚?留疤了怎么办?毁容了怎么办?只顾着你自己在外面疯毁了孩子一生的可能性你没想过?”
夏安也看了一眼楚楚,小家伙已经被爸爸妈妈给吓着了,咬着筷子,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是是懂非懂的恐惧。
夏安心里一酸,每一次都下定决心不在楚楚面前争吵,可没几次做到了,伸手将楚楚抱进怀里,对陈森,也是对楚楚,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楚楚是我最爱最爱的人,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永远都是,至于责任感,我想,我比你更有发言权。另外,如果你真的有作为父亲的责任感,请你务必克制自己的言行,不要当着楚楚的面无故发疯。”
陈森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脸都憋青了,却见女儿依在夏安怀里,紧紧抱着夏安的腰,他咬牙,终是不再多话。
夏安抱起楚楚,亲了亲她的脸颊,温言细语,“楚楚,别怕,妈妈爱你,吃饭吧,吃完饭咱们讲故事去。”
“妈妈,楚楚要吃两碗!”楚楚伸出两个白乎乎的小指头,神情还怯怯的,又可怜又可爱。
夏安笑着在她指头上轻轻咬了一下,“好!咱们楚楚是最棒的!”
然而,当楚楚和夏安一起躺在床上的时候,楚楚并不像往常一样那么有兴趣,小脸透着一副心事沉沉的模样,夏安讲了几句后发现不对劲,将女儿搂进怀里,“怎么了?楚楚?”
楚楚眼睛里便浮起了泪光,“妈妈,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可能?”夏安立即否定了,“楚楚怎么会这么想?”
楚楚小嘴扁啊扁的,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爸爸为什么要和妈妈吵架?是不是楚楚不乖,爸爸才凶妈妈?妈妈,楚楚不撞到头,爸爸就不凶妈妈了是不是?”
夏安心疼得差点泪崩,搂着楚楚,努力才不哭出来。到了如今,她真的什么都不怕了,可是,楚楚是她心尖尖上最软的肉,只要楚楚受一点点伤害她都会心痛难忍。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无论陈森多么不堪,她都不会在楚楚面前破坏陈森的形象。
“不是的,楚楚,爸爸妈妈吵架和楚楚没有关系,就好像你们幼儿园小朋友也会吵架是不是?吵架是不对的,爸爸妈妈以后会改正,但是,就算爸爸妈妈发生争吵了,都不会改变我们始终爱你的事实,妈妈爱你,爸爸也是爱你的。比如今天,爸爸看见你头上受伤了生气,也是因为爱你担心你啊。”夏安不知道自己这样说是否正确,但是,她只希望女儿感受到这个世界给予的是爱,不管她以后和陈森发展到哪一步,她希望,陈森爱女儿这个事实不会变。所以,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女儿,强调爸爸是爱她的这个事实。
楚楚最后是抽泣着在她怀里睡着的,她累得不想动弹,最后连妆都没卸就睡着了, 虽然夏安知道,选择了这条路,沿途必然充满艰辛和困难,但第一天便这样鸡飞狗跳手忙脚乱,着实是出乎意料的“精彩”。
第二天醒来时,夏安只觉得全身无力,稍稍动一动便全身酸疼,可是,今天的拍摄还要继续,她怎能偷懒?撑着起床,在洗手间看见了一脸狼狈的自己,没卸的妆全花了,假睫毛也要掉不掉地悬在眼皮上,实在难看得可以。
她自己都笑了,伸手黏掉,随之响起陈森的冷笑声。
“你自己看看你的样子!打扮成这样跟个妖精有什么区别?”冷嘲热讽。
夏安也冷笑,“陈森,你别忘了,当初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出了名的妖精,我记得你说过,就是喜欢我小妖精的模样。”
陈森又被噎了一噎,半晌道,“可你现在为人妻为人母了!请你记住本分两个字!”
“陈森,我知道你的意图,不过是想我放弃我正在做的事,回归家庭,继续伺候你。”夏安索性点破了,“可是,不可能了,我走出了这一步就不打算再退回去。说实话,很累,然而陈森,我这辈子还从没这么快活过!快活得像一棵春天的树,站得高高的,笔直的,昂首挺胸,呼吸着这天地间最清新的空气,沐浴着从未体验过的温暖阳光,天空是如此的广垠,世界是如此的精彩,我还可以长得更高,一直向上,这种感觉太美好!”
夏安那一刻觉得自己是浮在蓝天白云里的,可是,却看见陈森的眼睛里,阴云沉沉,她不懂彼时的陈森,更不懂陈森为什么见不得她好,她只记住了陈森甩给她的那句话:夏安,外面的世界不仅仅只有阳光空气,还有风吹雨打,我等着你在半空被电闪雷劈,等着你枝干断裂摔倒下来,那时候,别哭着说我没提醒你!
因为这段话足够深刻,足够伤人,所以那一刻的夏安只咬紧了牙关告诉自己要争气!要强大给陈森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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