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反省

凤千容的小嘴张张合合，一时接不上话：“……”

被这对姐妹夹在中间的凤千尘仿佛事不关己般看着戏，似笑非笑，神情惬意，又带着几分慵懒的感觉。

有趣！

这两姐妹寥寥数语间，你来我往，暗藏玄机，果然有趣！

凤千尘只想作壁上观，可是凤千容却惦记着她，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二姐姐，你到底信不信姨娘？”

“信。当然信。”凤千尘随口道。

苏姨娘可是她的亲姨娘，她能不信她吗？！

凤千容下巴微扬，眸中露出不满之色：二姐姐分明就是在敷衍自己！

她还要再说什么，凤千尘身后的海棠语气复杂地提醒了一句：“二姑娘，是苏姨娘。”

凤千尘、凤千容和凤千舞都抬眼朝前望去，就见前面的回廊下，一个身着青碧色刺绣褙子的女子婷婷而立，乌黑的头发绾了一个弯月髻，头上不戴一点簪环，身上不着半点金银，风一吹，衣袂飘飘，衬得她纤腰不盈一握，肌肤欺霜赛雪如凝脂般。

不止是她们几个看到了苏姨娘，走在最前面的任氏母女自然也看到了。

任氏的眉梢动了动，苏姨娘从回廊下走了出来，款款地走到庭院中，然后直接跪在了地上。

“夫人。”苏姨娘微微低头，露出光洁的额头，垂下的眼睫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楚楚可怜地说道，“是婢妾没有管束好底下人，夫人责罚的是，婢妾一定好好领罚，不会辜负夫人的教诲。”

苏姨娘声音娇柔，尽管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依然眸似春水，娇若少女。

说话间，她长翘的睫毛轻颤，脸颊泛白，纤细的娇躯也在微微颤抖着，看得凤千容心疼不已，真想赶紧上前把她扶起来。

凤千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心道：姨娘素来安份守己，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这都怪二姐姐！就算杨嬷嬷奴大欺主，二姐姐也该先告诉姨娘，让姨娘做主才是，这么贸贸然闹到嫡母那里，肯定让姨娘伤透了心。

嫡母在，这里自然没有她说话的份，凤千容只能悄悄地拉了拉凤千尘的袖子，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她。

要是二姐姐还有一丁点儿孝心，现在就应该去帮姨娘说话。

然而，凤千尘没有动，看也没看凤千容。

三月的春风带着丝丝暖意，穿堂而过，拂得庭院两边的花木簌簌作响，也将凤千尘脸上的面纱吹了起来，她面纱后的嘴唇微翘。

这个苏姨娘越来越有趣了。

任氏停在距离苏姨娘不过一丈远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淡淡。

任氏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说话，庭院里，寂静无声，不知何时，风停止了。

须臾，任氏才开口道：“起来吧。既然知错了，就在你院子里好生反省。”

“多谢夫人。”苏姨娘柔柔地说道，还是跪在地上没起身。

任氏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地说道：“苏姨娘，今日我让你禁足，你却来了这里；现在我让你起来，你还依然跪着。你这是不服我的决定？”

苏姨娘的嘴角僵了一下，连忙仰起秀美的脸庞，道：“婢妾不敢。”她修长白皙的脖颈柔媚动人。

她带来的老嬷嬷赶紧把她扶了起来。

任氏也不再理会苏姨娘，抬步向前走去，只淡淡地丢下了一句：“那就回去好生反省吧。”

苏姨娘连忙侧身退到了一旁，低眉顺眼，任氏以及几个姑娘在她身边依次经过。

苏姨娘静立不动，视线在几人的脸上扫过，那双乌黑清亮的柳叶眼中看似平静，又似乎带着一种灼灼的热度，最后目光落在了凤千尘的身上，欲言又止。

“千尘……”苏姨娘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化为一声幽幽的叹息。

凤千尘没有停留地与苏姨娘交错而过，步履轻盈，裙摆翩飞，没有一丝留恋。

凤千容蹙眉看了一眼凤千尘的背影，停在苏姨娘身边，小声地安慰道：“姨娘，您别伤心了，我会劝劝二姐姐的。”

“千容，你是好孩子……”苏姨娘轻柔地说道，勾起一抹浅笑，只是那笑容透着些许悲凉与无奈，让凤千容更心疼了。

她还想说什么，但是看任氏已经走远了，也只能赶紧跟上。

苏姨娘站在原地，静静地目送一行人远去，很快庭院里就只剩下了她和她身旁的老嬷嬷。

风又起了，似是草木在窃窃私语着。

“丁嬷嬷，你说，千尘是不是与我生份了？”

须臾，苏姨娘忽然开口道，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的喜怒，仿佛只是在简单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丁嬷嬷是苏姨娘的乳娘，也是她的心腹，闻言，压低声音道：“姨娘，会不会是为了二姑娘上次问您讨银子的事？”

苏姨娘攥了攥手上的帕子，脑海中闪过六天前的一幕幕，眸光闪了闪。

丁嬷嬷一边看着苏姨娘的脸色，一边婉转地说道：“姨娘，二姑娘这次毁了容，心情必然不佳，找您讨银子您也没给，说不定二姑娘以为您嫌弃她毁容了，所以才会……”

苏姨娘再次长叹了一口气，眉头似蹙非蹙，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无奈地说道：“丁嬷嬷，我真是心里苦啊……”

“奴婢知道。”丁嬷嬷仔细地扶着她的右臂，柔声道，“二姑娘到底小家子气，比不上大姑娘，奴婢听说，大姑娘前几日进宫，又得太后娘娘的夸奖了……”

苏姨娘还是怔怔地望着任氏一行人离去的方向，眸中波光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