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地契子

这话一出来，人群里不由得都议论了起来。当年郑婆子舔着老脸去求了人家把地给他们种也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儿，现在看人家许家男人没了，郑婆子就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不让人议论。

听了这话，宋里长正打算说两句的时候，孙氏开口打断了：“里长，她既然说那块地是他们张家的，那就让她拿出地契子看看。”

“你说得好听，你有地契子吗？”郑婆子说着，翻了个白眼。她可是听说了，当初借地的时候，许啸行一口也没说地契子的事情，甚至只有口头约定。所以郑婆子压根儿就觉得没有地契这么一回事儿。

“地契子我们自然是有的。”正好顾念拿着那个匣子走了出来，婆婆从顾念的手中拿过了盒子，板着脸取出地契之后，交到了宋里长的手上。

“你……”郑婆子一家人一看就慌了，正想上前看看地契的时候，宋里长机警的后退了一步。郑婆子等人故作镇定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指着婆婆和顾念：“指不定就是假的呢！当年许啸行把地借给我们的时候，就没说过有地契子这回事儿！”

“对！假的，肯定是假的！”

听了这话，孙氏哼了一声：“郑婆子，你刚不是说那块地就是你们家的，没听过我们许家吗？怎么这会儿承认是我大儿子把地借给你的了？”

“这……我……”郑婆子这会儿终于说不出话来了，气势顿时也就弱了下去：“我们郑家……我们老郑家种了这么多年，凭什么……你想要就要！”

“就凭这块地里写着我们许家的名字啊！”顾念很是时候的站了出来。有些不要脸的话孙氏说不出口，但是顾念脸皮厚，毫无畏惧。

“你！”郑婆子看到顾念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就气得不行，伸手就想打她：“小浪蹄子，看我今天不教训你！”

“好了！”宋里长拦住了郑婆子，把地契还给孙氏之后，这才清了清嗓子，摆出了里长的威严：“这块地确实是人家许家的，你们白种这么多年，人家都没收你们租子。你们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霸占着人家的地不肯还，这要是传出去，还有那个地主敢把地给我们青草村的种？”

听了这话，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应和了起来：“对啊，现在佃租就已经够高了，要是地主不肯把地给我们种，那我们喝西北风去吗？”

“就是，郑婆子他们一家也太不要脸了，这简直就是给我们村儿抹黑嘛！”

听着这些议论声，顾念的心里窃窃的笑了起来。

“那……”郑婆子脸上有点挂不住。毕竟这件事儿往大了说确实是一个村子的事儿，但是她也不甘心就这么把地还回去。看着婆婆和顾念两个女人，索性心一横：“行！我把地还你们，明年我们去跟地主租地种，你们婆媳俩就等着下田吧！”说完，郑婆子转身就要走。

“娘，合计我们俩也不会种地，不如把地还是给村里人种吧！”顾念赶紧拉着孙氏，撒娇一样的说道。

孙氏虽然不知道顾念想干嘛，但是看到顾念眼睛里滴溜溜的闪烁着坏水儿的样子，还是“嗯”了一声。

听了这话，已经转过身的郑婆子眼珠一转，正等着顾念他们喊住他们郑家人的时候，又听到顾念开口：“我今天问了一下，地主家一年的佃租是六石粮食或者二两银钱，但是我们家的情况大家也看到了，我们不要银子，只要三石粮食做佃租就行，收成多少都不多要，签五年佃租约，五年都不涨价。”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孙氏也忍不住拽了拽她的衣袖。

“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顾念叹了口气，这才继续开口：“签了这租约以后，就要给我们二石的粮食，这二石的粮食，抵扣来年的佃租，就相当于明年的租子只要二石粮食。”

这话一出，孙氏顿时反应过来顾念在打什么主意了。顿时心里就暖了起来。虽然顾念前几天碰瓷儿的事情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但是现在却猛地发现，自家的儿媳妇的心里，还是能想事儿的，而且这颗心呀，是完完全全向着她的。

而随着顾念的话音落下，大家都议论了起来。这几年大家的收成都不好，但是郑家那块地特别肥。郑家原本都揭不开锅了，连交佃租的银子都没有，所以当时才会舔着脸去跟许啸行要地的。种了几年之后，郑家的日子是眼瞅着就好了起来，这怎么能让人不眼红。

现在好了，郑家人把人许家得罪了，这块肥沃的地眼看着没人种，这会儿许家小媳妇又抛出了这么个诱人的条件，怎么能让大家不跃跃欲试。

“许家小媳妇，你说话可作数？”一个略微有些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顾念看过去，说话的是村子里的李乞丐。他家里拖着一个久病的媳妇，没有孩子。

李乞丐原名李墨，早年间他还不是乞丐，从十年前开始，李墨家的媳妇病倒后，家就一落千丈。为了给媳妇治病，前两年，他连自家祖传的地也给卖了。

“作数！”顾念看了一眼孙氏，从孙氏的眼睛里看到支持之后，这才朗声说了出来。

“我种！”李墨说着，从人群后面挤到她们跟前，看着宋里长：“里长，我想种许家这块地。”

郑家的人还没走，一听这话就急了。

只见那郑婆子上前把李墨拉到一旁：“你瞎咧咧什么呢？你有粮食吗？这块地，还是得我郑家种！”那后半句话，显然是对顾念他们说的。

“郑婆子，”顾念的婆婆冷冰冰的开口：“如果你们家要种这块地，那就把过去五年的佃租先补上，再行我儿媳妇说的新租赁契子。”

“你！”郑婆子一听这话，眼睛顿时就瞪了起来：“你别给脸不要！我们家今儿就把话放在这里，谁敢种他们许家的地，就是跟我们老郑家作对！我们老郑家可没那么好说话！这块地要不是我们老郑家的，谁也别想安稳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