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凭什么道歉？

伴随着向菁的尖叫，是妈妈和林榆不约而同传来的叫唤“桑夏！”

桑夏捂住了耳朵，狼狈逃窜，手腕却被林榆一把扯住。

“道歉。”

他冷冷的两个字，让桑夏直接红了眼。

“我不。”她倔强地拒绝。

手腕却被林榆掐得更紧：“我再说一遍，道歉！”

“夏夏，道歉吧！”一旁的纪乐也加入了劝诫。

桑夏望着妈妈满脸无奈却又显薄情的脸，几乎是怒吼出来：“连你也觉得我错了吗？我凭什么道歉？那谁又来跟我道歉？”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委屈却越来越明显。她抬起朦胧的泪眼，第一次直视着林榆暗波涌动的目光。

“我只欠你的，所以你怎么对我都无所谓。但她，我凭什么要忍？你们以为的道歉只是“对不起”三个字吗？但你们踩碎的，是我的自尊和骄傲。它或许对你们来说只是不值一提的笑话，可对我来说，却是这些年撑着我面对风雨的支柱。”

她的泪大滴大滴地低落在林榆的手背上，只让他觉得如火在灼，令他不自觉地加大了手下的力道。

桑夏毫不迟疑，张口便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背，更是在他吃痛放开自己的同时，迅速逃离。

向菁怎么对她无所谓，可是林榆和妈妈不能这样啊！他们曾经都是她最信任最爱的人，他们怎么能辜负了她呢？怎么能?

桑夏没回林榆家，而是直接回到了她和爸爸的家。

那个小空间里，才有她最大的自由，才有她最初的温暖。

推开门，恰逢桑青在，正开了瓶白酒准备小酌，被这开门声吓得手一抖，抬头的瞬间，桑夏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了他。

她把头整个埋在桑青的怀里，不让他清她的脸。可是桑青知道，她在哭，而且，哭得很伤心。

他只能长叹一声，一手回搂着她，一手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那般。

家庭的变数，让她比任何人都懂事。桑青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她还会如此这般抱着自己哭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还是，从未曾有过。

他不禁悲从中来。

桑夏却在这个时候停止了哭泣，抬起红肿的眼，啜泣着跟他商量：“爸爸，我们离开这儿吧！我们去其他地方，开始我们的新生活，好不好？”

桑青笑容酸涩，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面露慈爱地抽了张纸替桑夏擦去了脸上的泪滴，语气中带着罕见的温柔：“先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再说，好不好？”

桑夏顺从地点头，起身离开。

桑青的目光，却始终定格在她的背影上，直至不见。桑夏没有看到，有眼泪，从他那双饱经风霜的眼中流下，划过他被岁月打磨过棱角的脸，最后又被他悄悄抹去。

他举杯，将杯中酒一口饮下，任由苦涩自口中，蔓延至全身。

若此番离去，从此天高地远，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可是我的傻女儿啊，所有的一切，你真的放得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