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半箫声

陈芷兰闷闷地说道：“他这是生气了吗？一个大男人，竟然还在意年龄？心胸居然这么狭窄？”

“小姐，你昨天可还说人家明庄主是个有胸襟的人呢，今天怎么说变就变了？”谧雪在一边小声地提醒。

陈芷兰没想到谧雪会这么说，刚要反驳，“你，我昨天那是……”

“小姐，您就少说几句吧。”宁叶怕小姐又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急忙打断了她。

陈芷兰吐了吐舌头，将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秦贞似乎也感觉到自从自己说了那句话之后，整体的氛围就有所变化，于是也不再四处打量马车的内部设置，而是乖乖地坐在角落里，不再出声。

陈芷兰敏感地察觉到秦贞情绪上的变化，便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问：“你怎么了？”

秦贞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姐姐，都是我不好，我刚刚不应该那么说话。”

“那你觉着自己应该怎么说话啊？”陈芷兰好奇地问道。

“我应该说，说……”秦贞毕竟还是个孩子，又不擅长说谎，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样子，陈芷兰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没有做错什么，不必道歉。你能实话实说，证明你是一个诚实的孩子。这件事情做错了的人是我，是我不该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你不必因为我做的错事被人揭露，而感到愧疚。在别人问到你这个问题时，你能实事求是，这很好。”

“可我刚刚如果不那么说，姐姐也就不会尴尬了。”秦贞的情绪虽然已经渐渐平复，但她还是执着于这个问题。

“如果你不这么回答，那你就难免要欺骗明庄主。可欺骗的行为也是不对的啊。你想，本来明庄主就已经因为我在背后说了坏话而受到了伤害，而现在你又要欺骗他。那他是不是很可怜？”

秦贞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回答道：“嗯，是很可怜。”

“所以，你没有必要为了袒护我这个做错事的人，而去欺骗另一个无辜的人，去逼着自己说谎。”看着秦贞似懂非懂的眼神，陈芷兰问道：“我这么说，你听懂了吗？”

“大致懂了。可是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既能让小姐不感到尴尬，也不用欺骗明庄主的方法吗？”秦贞脆生生地问道。

“有是有，可你还是个孩子，不该如此圆融的，实话实说就好了。”陈芷兰一边抚摸着秦贞的头，一边怜爱地说道。

“懂了。”秦贞点了点头，小声说道。

过了不一会儿，明允初就将秦念送回了马车，对众人说道：“起风了，应该很快就会下雨，大家得赶紧找个地方躲雨才行。”

“可现在还在城外，哪里有能躲雨的地方啊？”谧雪有些惊慌地说。

“这附近，可有什么破庙？”陈芷兰问道。

明允初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而是转身对车夫说道：“季叔，这附近有一家客栈，您跟紧我。”

“好的，明庄主。”车夫点头应允道。

为跟得上明允初骑得骏马，车夫也加快了马车行进的速度。因为马车的马车的骤然加速，车厢里的人都猛得向前倾去。眼见秦贞就要摔倒，陈芷兰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秦贞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有些怯生生地问道：“那姐姐不生我的气吗？”

一瞬间，陈芷兰有些没搞清楚她的意思。不过看着她怯怯的目光，陈芷兰笑出了声：“我生你什么气啊？”

看着陈芷兰笑出了声，秦贞的情绪才真的有所缓和。

“小姐，客栈到了。”车夫停稳了马车，恭敬地说道。

陈芷兰领着众人下了车，抬头凝视天边层层的乌云，口中喃喃道：“看来这场雨，应该不小啊。”

“小姐快进去吧。”宁叶在一边催促道。

陈芷兰刚刚走进客栈，就听见外面轰轰的雷声。陈芷兰的目光快速地扫过客栈的边边角角，见客人虽然不多，但屋内还算整洁，就走到柜台前，和掌柜的说道：“老板，来四间上房。”

本在柜台前算账，有些困倦了的掌柜一见来了这么多的客人，顿时打起了精神，殷勤地说：“几位楼上请。”

到了房门前，陈芷兰问道：“你们是想先去休息，还是想先吃饭？”

宁叶和谧雪看了看彼此，应声道：“我们俩先去服侍小姐，然后再回来休息。”

“我这里不用你们服侍，都下去休息吧，你们照看好两个孩子就行，我先回去睡一会儿。”说罢，就让车夫季叔带着秦念回去休息，又让宁叶和谧雪带着秦贞回了房。

在安排妥当之后，陈芷兰刚要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就看见明允初站在自己身旁，陈芷兰主动上前，说道：“明庄主……”

可明允初像是故意的似的，没有理会她，径直进了房内。

“小气鬼。”陈芷兰被气得直跺脚，而后摔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雨一直没停，天色渐晚，众人也只好在客栈里过夜。用过晚膳，陈芷兰刚刚泡好澡，正准备躺下时，听到了一阵哀婉动听的箫声。

陈芷兰披上外衣，寻着箫声，来到客栈的后院，见明允初正在廊下吹箫，仿佛不知她的到来。

陈芷兰也没有出声打扰，而是呆呆地站在一旁，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

一曲奏罢，明允初回头望她，缓步走到她面前，低声问道：“你还好吗？”

陈芷兰背过身去，没有答话，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明允初见她这样，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在她身后，就这样默默地陪着她。

“你吹的是什么曲子啊？”陈芷兰终于停止了哭声，轻轻地问道。

“此曲名为《泪别》。据说，是即将外出求学的游子在告别父母爱人之时所做。”明允初低声解释。

听见明允初的解释后，陈芷兰更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良久，陈芷兰的情绪才慢慢平复，笑着说：“明庄主的这首曲子吹的极好，真的是让闻者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