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踏青

日出时分，当欧阳若莺磨磨蹭蹭的起身时，冷紫宸派来接她的马车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小姐快些洗漱吧，莫让王爷等急了。”

欧阳若莺因为有心事，昨晚没睡好，此时不高兴的撅起嘴，她真心讨厌打扰她睡懒觉的人，非常讨厌！

“小姐今日要穿哪套衣服，去见王爷，穿鲜亮一些的颜色吧。”

“就那件素的绣桃花的吧。”

梳洗完毕，欧阳若莺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马车。

百无聊赖的坐在车上出神，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可是若莺姐姐吗？我是采儿。”

欧阳若莺心中一喜，忙叫停车，请她上来。这薛采儿，是刑部尚书的嫡孙女，算是欧阳若莺为数不多的手帕交之一。

“采儿，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是去西郊踏青的，听说欧阳姐姐也要去，专程在这等你一同去的。”

“你也去西郊？”

“是的，还有几位官家小姐与公子。”

欧阳若莺开心起来，只要不是她单独面对冷紫宸就好。

马车继续走着，两个人在车里说着悄悄话。

“采儿，听说你与程公子的婚期快定了？”

薛采儿脸上划过一抹娇羞：“是的，父亲母亲他们已经在商议了，到时候你可要来啊。”

“一定一定。唉，真好啊，你们定亲五年，终于要完婚了。”

“话说若莺姐姐你婚期似乎要比我早许多啊，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说完不顾形象的笑起来。

欧阳若莺闻言作势要打：“死丫头，敢取笑我。”

“好姐姐，饶了我吧。”

“哼，知道我厉害就好。”

薛采儿敛去面上的嬉笑之色问道：“若莺姐姐，你跟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凭你的身份，为何要做个侧室，难道传言是真的吗？”

欧阳若莺闻言也惆怅起来，她跟薛采儿自幼交好，也不必隐瞒什么。

“你既然知道是传言，又怎么可能是真的，我与王爷从未见过，何来的因为他而一直不嫁。”

“那怎么会就到了如此地步。”

“我也不清楚，当日刺杀我的人究竟是谁，哥哥还没有查出来，在我生病还不晓得事情来龙去脉的时候，圣旨就已经下了。”

看着她有些寂寥的样子，薛采儿也不好再问，只能劝道：“这兴许就是上天赐你的姻缘吧。”

说到上天赐的姻缘，欧阳若莺突然想起来，她前些日子去灵隐寺祈福的事情，那个和尚说，她的愿望马上就会实现了，会不会.....

甩了甩头，她想将不相干的想法甩出去。

薛采儿不再继续这个问题，与欧阳若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西郊。

下了马车，欧阳若莺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因为她发觉，其他人明显都是一对一对的。

康圣朝此时民风尚不算开放，不过官家子弟与小姐是可以一同参加宴席的，男女相对而坐，若是互相看对了眼，还可以成就一段佳话。而这种规模的春日小宴，顾忌的就更少了。欧阳若莺目光扫了一遍，没看到冷紫宸的身影，当下有些奇怪：“他去哪儿了呢？”

说是踏青，其实无非是尚未成亲的男女平时见面不便，借此机会互诉衷肠罢了，能做的事情也有限，赏赏花，作作诗，有才艺的表演一下而已。

欧阳若莺有些心不在焉，眼看着快日落西山了，她也未见到冷紫宸，她有些不太高兴，不管怎样，被人爽约的滋味是十分不好受的，更何况旁边这些人还不停的暗送秋波。

薛采儿倒是体贴的坐在她旁边问道：“若莺姐姐，怎么不吃点东西呢？不合胃口吗？”

“没有，就是感觉有点无聊。”

“因为没见到王爷？”

“死丫头，别乱说话。”

她正气恼着，忽见夜风朝这边走过来：“见过各位公子，各位小姐，欧阳小姐，王爷有请。”

见大家的目光都看着她，欧阳若莺瞬间涨红了脸，逃似的跟着夜风走了，让留下的众位更加的想入非非。

夜风领着欧阳若莺走到一顶小轿前：“欧阳小姐，请。”

坐在轿中，明显感觉是在走上山的路，欧阳若莺不禁想：“这冷紫宸，搞什么名堂。”

走了一会，欧阳若莺下轿时发现自己来到了半山腰的一处断崖上，中间一个小石桌，放着些水果、蜜饯，还有一壶酒。

冷紫宸今日穿了一身便装，清风吹动，白衣飘飘，平日冰冷的双眼此时十分深邃。欧阳若莺看了一会，不禁暗想：“这个男人，生的还真是好看。”

冷紫宸见她来了，冲她勾了勾手：“过来坐。”

欧阳若莺也不客气，坐在旁边，气鼓鼓的瞪着他。

冷紫宸却并未看她，指了指桌上的酒壶：“这是发酵的果酒，味道不错，你尝尝。”

欧阳若莺给自己倒了一杯，嗯，味道果然不错，心情好像也好了不少。

气氛略有尴尬，欧阳若莺正琢磨着要对他说点什么，却忽然听他说道：“送给你的东西，收到了吗？”

想起那枚同心结，欧阳若莺有点羞赧的说：“收到了。”

“既然收到了，为何不回个礼，本王可是苦等了一日。”

欧阳若莺没想到他还挺在意这件事的，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小品了一口酒。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半晌过去，谁也未说话，欧阳若莺喝着酒，情绪渐渐放松了下来，看着断崖上一览无余的郁郁葱葱和被夕阳烧红了的天空，莫名的勾起唇角。

“真美！”

“景色再美，不及你一分。”

欧阳若莺听着这突如其来的情话，有些别扭，难以想象这话是从冷紫宸这样一个冰块性子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而且他们俩总共算起来也就见过三次，他这样说话，不会太突兀了吗？

冷紫宸的心里，可没有她那么多的想法，与她说道：“我们都快要成亲了，我也不能总是叫你欧阳小姐，你若没有小字，我以后叫你莺儿可好？”

此时的欧阳若莺正给自己倒第四杯酒，听见他这声“莺儿”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脸有些红，借着酒劲胆子也大了不少，暗想着自己总不能这样被动的被他欺负，便说道：“那我叫你小宸宸？”

看着冷紫宸瞬间错愕的表情，她有些开心，觉得自己扳回一城，谁知冷紫宸下一刻就笑着对她说：“好。”

不远处的夜风浑身一抖，有了上次的教训他是不敢再偷听了，走远了又怕主子召唤听不见，只能蹲在原地默念着：“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冷紫宸看着她的衣服，不禁问道：“你很喜欢桃花？”

“喜欢。”

“可有什么缘故吗？”

“没什么特别的缘故，只是因为它花期短暂，开花又早，不屑与百花同时争艳，尽情绽放之后很快就凋零，更容易让人珍惜它开花的短暂时刻。”

“你很希望被人珍惜吗？”

“这世上，谁愿意做孤家寡人，能被人珍惜，不是很幸运吗，哪怕十分短暂。”

此时的欧阳若莺已经喝光了一壶酒，俏脸通红，看的冷紫宸心痒难耐，想起她那日的舞姿，心下有些蠢蠢欲动。

“你会舞剑吗？”

她扬头笑看着他：“我哥哥曾与我说过，女子是不可轻易跳舞给人看的。”

“我是你未来的夫君，哪里算得上是别人。”

她觉得，他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况且当日的救命之恩，她还未曾回报。

想到这，她站起身，拿起冷紫宸的剑，翩翩起舞。

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一袭粉衣临风而飘，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粉衫如花，长剑胜雪，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落日的余晖映在少女的身上，微醺的面庞挂着浅浅的笑，有些急促的律动勾勒出她娇好的身材。

这一动起来，欧阳若莺才觉出这果酒后劲十分的大，头有些发晕，步调也不稳起来，感觉一个踉跄，下一刻就摔进了冷紫宸怀里。

眯着眼睛，看着他，她娇笑：“你长得，可真好看。”

打了个酒嗝，似乎这连日来的憋闷找到了宣泄一般：“冷紫宸，有那么多人想嫁给你，为什么你非要娶我呢，她们告诉我，是因为我哥哥。”

“不是。”

“那为什么呢？”

“因为喜欢，想做那个珍惜你的人。”

“真的吗？她们都嘲笑我嫁不出去，我以为，不会有人喜欢我了。呜呜，你都不问问我是不是也喜欢你就去求了圣旨，知不知道我很忐忑，很难过。”

怀中的女子带着哭腔喃喃低语，冷紫宸觉得心很疼，没想到他一时疏忽，竟给她造成了这样大的困扰，正懊恼着，却突然间听到了世间最动人的一句话：“以后，我也试着喜欢你，你可以珍惜我久一点吗？”

“好，一辈子够不够。”

他肯定的语气，像是许下了一个郑重的承诺。

弯着嘴角，她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红唇，冷紫宸紧紧的搂着她，再也不愿意放开。